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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千里以外的许多城市，高铁，普通火车都已经完全普及。我所生长的离京并不算偏远的小县城，高铁是没有的，就连普通列车也是寥寥无几，车票又是永远的“无票”状态。 又一次临近端午，也就又一次开始了回家前怎么坐车，坐什么车的苦恼。 于是，想着碰运气去中间站点看看能不能等到早一点的汽车，以前的汽车常因人员不满，在路上来回等人、半路上加收高速费等原因，已许多年不在回家的时候坐。站了几分钟，看着眼前司机不在的空车，越等越觉得心底里开始发慌。 想起早晨网上搜索的拼车信息：“你好，看到你在网上发的拼车信息，现在人够了吗？” “我今天没过去”（人没来北京）对方答。 既然人不在这，那发布什么消息呢？今天天气阴沉，像是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如果过一会儿还没车来，恐怕是要迎接风雨了。 挂了电话，丧气的劲儿还没过，停在路旁的空车后，突然驶来了另一辆空车。几乎在同时，刚刚还像散落在四周的乘客，忽然间，就那么快速聚在了一起。短暂的反应后，我朝着车的方向走去，看到打开后备箱的人，定是跟车人员了。 “你好，去XX多少钱了” “一百二，这辆满了，坐下一辆。”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一指后面停了许久的空车。 马路对面有人接话“他们这辆满了，过来坐这辆吧。” 我站的位置在马路围栏与汽车侧面的后备箱处，有一点挡路，只能等眼前的车关上后备箱，才可以绕过围栏走向下一辆车。 回望一眼后面那辆空着的车和招呼我过去的司机师傅，正寻思着。面无表情的跟车人员又开了口：“你等下，我看看……上车吧！” 马路对面的人已经走近，他跟他搭着话：“嗯，满了，有几个人已经匀到XX的车上了”。 再三确定有位置后，跟着乘客上了车。待最后几位乘客坐定，还没看见我应该坐的位置，正狐疑着，跟车人员再一次开口：“你来前面” 我从后折返，心想着：“前面？前面的位置上都有人了，哪还有位置呢？小板凳我才不要坐，小板凳的话，开车了，我也要下车”。 “你坐在这里” 他说完，用手将靠门口最近，也就是最前排的单座帮我展开。而后在座位背后掏出一个坐垫，铺在我的座位靠左的台阶上，就那么坐了下来。 车辆开启，透过车窗，刚刚上车前还是一片干爽的地面已经开始了一片湿润。行至千米以外，雨已从小小的雨点变成了狂风暴雨。 雨刷一起一落，催赶着掉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那些雨水被刷落的瞬间，可以清晰看见前面车辆的车尾处因大雨而泛起的阵阵白雾。 在外多年，出门还从未遇见过雨天，雨大的有点吓人，好在没有雷声。拿出手机开始隔着玻璃记录。跟车人员再一次开始说话： “姑娘，你这么拍不行，你要贴着玻璃，拍出来的才好看。” 我转过头，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脸有一点长，眼睛不算太小，年纪看样子约略接近五十，寸头，眼角被皱纹填满，右脸眼角至脸颊下方竖着一条既长又深的皱纹。在未上车前模糊的视线里，我总以为那是一道有着一段什么历史的刀疤。 这个人与某一年回家的路上遇到的一个面露凶相，口出狂言，半路加收高速费的跟车人员有些相像。 可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时间久的已经确定不了。何况这些年乱收费的现象基本已经杜绝，也实在没有必要去纠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嗯，我怕贴着玻璃挡到镜子” “没事儿，你靠这边点挡不到的，你这么拍不好看，我给你看我“快手”里的视频，我都是贴着玻璃拍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手机，翻出他的“快手”号：“我现在都一千多个粉丝了，最近没怎么玩，太累，每天光互相点赞评论都得花两小时……” 他特意指了指他的“粉丝”数量后，又打开一个个他拍的小视频，看着那些风景很美的视频，我称赞： “还不错，这么多粉丝……拍的真好，确实很漂亮，你要继续发啊……这是下雪的时候拍的吧……这弯道拍的真好看……” 听见我这么说，他的脸上从车下到车上一直以来的面无表情，开始慢慢有了微笑，最后笑声也越来越爽朗。 “你看见没，就这么给人点赞，点这里是评论……这两个箭头就是我们都互相关注了，一个箭头就是他不关注我了，他不关注我，我也不关注他了。 我两个多月没玩了，还没取消我的，我就去给他们点赞……我给你看看怎么拍啊……打开美颜，打开滤镜……你看，这么点一下，我的褶子（皱纹）都没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像个孩子。周围没了他之前一个接一个电话里联系明天哪个同事出车或是休假的烦躁声音，他的眼里像是堆满了笑，话也开始停不下来。 我们由怎么玩“快手”聊到手机套餐用哪个便宜、聊到他云南的侄女、聊到缅甸佩戴项圈的女人、聊到伊朗的石油、聊到美国…… 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停止，车外的景物也开始变的清晰，蓝色地天空里出现了白云，预示着天已晴朗。 “服务区到了，停车二十分钟，一会儿别上错车”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向着车后面的乘客提醒到。 我站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手提袋：“这个放在这里可以吗？”我指指挡风玻璃处。 “嗯，可以，放那吧，别丢了就行。那边有吃饭的，也有商店，你去看看。” “好，谢谢。” 待二十分钟后回来，他已经坐在驾驶员的位置。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不仅是负责收费的跟车人员，还是一名司机。 “换你来开车啦”我问 “嗯，是啊，得换换，开车也累”说完他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开始了默视前方，也开始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原来的司机师傅代替他帮我展开前排的专座，而后坐在他之前坐的台阶上开始刷起了小视频。 我也开始了这一小段码字的时光。 半路上有人下了车，我也总算得已将前排专座归还于司机师傅。 有时候人活着很有意思，工作里那些无奈与不满，可能会让自己每天沉着脸、可能会让自己筋疲力尽、可能会让自己觉得日子毫无生机。 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又没办法停下。做喜欢的事情能够开怀大笑，可喜欢的事情往往又不能生出钱财。 如同司机师傅爱玩的小视频，又如我喜欢的文字，又如那些千千万万的人喜欢的不能换取钱财的爱好。但情感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爱好有时候不能当饭吃，可爱好有时候可以让我们找到已经丢在大人堆里的自己。 自媒体人巫小诗说：“坚持爱好，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这么一想，哪怕就算没有什么好事发生，用自己的爱好让自己快乐、身心健康，那也算是坚持爱好，得来的好事了吧。
静 静 少 年 愿历尽千帆 归来仍少年 分享美好的事物给你们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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