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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月 夏夜，阳台自然是纳凉的好去处。站着望月，月亮就离我很近很近了。 小时候也望月。躺在赤红的小竹床上，枕着娘的胳膊，听娘讲星星和月亮的故事。乡下的月夜很是勾魂。瓜棚柳巷，藕塘荷香。吃甜瓜禾的萤火虫在花架上飞来飞去。月光很重，萤光并不显亮。 今夜望月，女儿还小，世间万物皆新奇，星星月亮听一遍也是鲜嫩的。 天上真有银河吗？ ——有的！银河的这边住着牛郎，银河的那边住着织女，牛郎会耕田，织女会纺纱。 银河的水深吗？ ——深的！要不，牛郎还不每天骑牛过河。只有“七七”这天，人间所有的喜鹊儿都是上天搭鹊桥，让牛郎织女在鹊桥上见一面。对了，银河上有一对车水星，没日没夜用轱辘车提银河的水。水提干了，牛郎织女就能在一起了。无奈银河却总也提不干的。 月亮不是每晚走银河上过么？牛郎乘坐月亮过河，天天见着织女了。 月亮上有人住着吗？ ——当然有！吴刚和嫦娥。月亮上有棵桂花树，整年都开花。吴刚一面砍桂花树，一面喝桂花酒。树永远砍不倒，酒永远喝不完。嫦娥无事可做，日夜甩着长袖子跳舞。 怎么闻不到桂花香呢？ ——是啊？乖乖你用心闻，会闻得到的。于是女儿屏声静气，作深沉状。终于闻到香味了，女儿闻到香味了，女儿认真地朝我点点头。我也闻到了一阵芬芳 吴刚和嫦娥天天在一起，比牛郎织女好，是吗？ ——不，不。 我赶快否认：吴刚、嫦娥是神仙。神仙吗，没有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因而也没有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 女儿不懂，这回终于沉默了。她想必猜不透！不在一起的想着天天在一起；在一起的又似乎不必在一起。 不过，望月不该为月惆怅的。月亮虽然离太阳、星星和人间很遥远，终有神仙相伴——一个对花舒袖，顾影自怜；一个以酒当歌，梦死醉生。 唉，今夜望月无端望出几多心绪。 想古今几多痴男怨女，总将如钩新月望成圆圆的银盘。我知道，月亮总象今夜女儿洁白无瑕的心田，再多的幻想，再多的愿望都盛得下的。 我会一天接一天，陪女儿赏月。直到有一天，望月的我也望成一个稚气的少年。 19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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