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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一部叫《一句顶一万句》的小说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引起了中国文坛的轰动。 书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作家、编剧刘震云。他的著作颇丰，几乎每部作品都被拍成了电影。其中耳熟能详的有《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以及《手机》等。 刘震云的作品具有很强的写实性，因为他善于从鸡毛蒜皮的生活里找到国人最真实的一面。 因此，读他的作品，读着读着你会发现，他写的就是我们身边的人，也可能是我们自己。  在《一句顶一万句》里，编者在荐言里写道： “话，一旦成了人与人唯一沟通的东西，寻找和孤独便伴随一生。心灵的疲惫和生命的颓废，以及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累，便如影随形地产生了。” 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到成人，都必须学会说话。 然而，学说话不难，找到能说话的人很难。 一些不能说的话，逐渐被压在心底，成了心事，也成了我们心里最深的孤独；一些能说的话，有时候又酿成大错，甚至改变了我们的人生。 《一句顶一万句》要讲的，就是独属于中国人的孤独。 01 说得着的人，千里难寻主人公杨百顺有个好名字，却不顺了半辈子。 他出身于一个贫苦的家庭，父亲老杨是卖豆腐的，平日对他冷漠粗暴。  为了让杨百顺帮自己卖豆腐，老杨甚至与小儿子杨百利串通好，设计抓阉不让杨百顺上学。 知道真相后的杨百顺离家出走，在外头却依旧受尽冷落、处处不顺： 跟杀猪匠老曾学杀猪，被老曾的老婆故意克扣报酬。杨百顺抱怨了两句，却不小心传到了老曾的耳朵里，老曾一气之下与他绝交； 跟老蒋学染布，染坊的工人对他冷言冷语；他不小心放跑了老蒋养的猴子，怕老蒋责罚自己，又离开了染坊； 跟老鲁学习破竹子，老鲁嫌他工作时声响太大，把他赶出了门...... 直到有一次，杨百顺在社火戏中扮演阎罗，竟然阴差阳错得到了县长老史的赏识，被雇佣到县政府工作。 一下子，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来了个180°的大转弯。 平时看不上他的鞋匠告诉他，以后上他那补鞋不用掏钱；吴记馍坊的女主人吴香香，主动要他入赘当丈夫。 杨百顺开始飘飘然了。毕竟面包有了，爱情也有了，似乎一切都开始顺起来。 但没过多久，县长靠山倒了，杨百顺也被赶出了县政府，失去了工作。 与工作一起失去的还有人情和爱情——与他有宿怨的姜家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派人把他打了一顿，媳妇吴香香卷走家里所有的钱，和姘头跑了。  杨百顺带着继女巧玲去找媳妇，谁知在途中又和巧玲走丢了。 小说里，杨百顺穷尽一生想找个能和自己说得上话的人，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的一生中充满了波折，却无人诉说。他甚至寂寞到把老蒋养的猴子当成了知己，还因为太过信任猴子给它解了绑，最后放跑了猴。 他无数次想疗愈内心的创伤，但命运没有给他一个倾诉的机会。 其实读久了杨百顺，会有一种感觉——我们都像杨百顺： 顺心的事儿没几件，不顺的事儿处处有。 毕竟世上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哪一件都藏着委屈。 但我们比杨百顺幸运的是，大部分人身边还是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有了这样一个人，我们的喜怒哀乐有了分享的窗口，我们的发声有了回应。 有人能懂得我们无处言说的创伤，也有人知道怎么安慰我们疲倦困顿的心灵。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我们生活在这世上便有了意义。 因为世上的人遍地都是，说得着的人千里难寻。  02 无话可说的婚姻，不如随它去《一句顶一万句》里，有个故事情节很扎人心： 牛爱国与妻子庞丽娜结了婚，时日一长，两口子从无话不说变成了无话可说。 因为长时间的无话可说，庞丽娜有了外遇。牛爱国在极度郁闷之下，请之前当兵的队友杜青海出个主意，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这份婚姻。 战友杜青海却出了个馊主意： 他让牛爱国不要离婚，对庞丽娜委曲求全、百般讨好。 既然两口子是因为没话说关系才那么僵，那就没话找话，创造一切能说好话的场景。 在根据本书改编的电影里，有这样一个画面： 牛爱国知道庞丽娜喜欢吃松鼠鱼，特地和大厨学了这道菜，只为了给庞丽娜一个浪漫的惊喜。 谁知，面对牛爱国的脉脉温情，庞丽娜只觉得尴尬顿生，脸上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和厌恶。  牛爱国忍不住戳穿了庞丽娜的私情，他的本意是让庞丽娜能回归家庭。谁知庞丽娜的第一反应不是羞愧，而是愤怒地吼道：“你居然跟踪我！” 牛爱国并不知道，爱情是很残酷的。 爱你时，你做什么都是好的；不爱你时，即使你做到完美，也会觉得你一无是处。  但当他看到庞丽娜在餐厅和蒋九谈笑风生时，他明白了： 庞丽娜找到了一个有话说的人，她要离开他了。 约翰·贝曼博士曾说：“中国夫妻之间，存在一个普遍的问题，不善于表达爱。” 特别是结婚数年的夫妻，都会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缺少了夫妻之间的沟通和交流。 而感情里的裂痕，偏偏源于彼此不再好好说话。 牛爱国和庞丽娜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正是因为在出现问题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想去好好解决。直到想解决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法国作家蒙田在《随笔集》里写下：“语言只是一种工具，通过它，我们的意愿和思想就得到交流，它是我们灵魂的解释者。”  因此，一段无话可说的婚姻，便没有了灵魂。如同行尸走肉的两个人，便没有继续维系婚姻的必要了。 03 成年人的友谊都是易碎品《一句顶一万句》里，牛爱国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冯文修。 他们打小一起喂兔子，一起吃饭，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牛爱国参军时，冯文修攥着拳头，激动地说：“不管你到天南海北，咱俩好一辈子。” 五年后，牛爱国回到沁源县，两人依旧经常喝酒聊天。  谁曾想，这么好的关系，却因为一件小事形同陌路。 有一天，牛爱国去冯文修的肉铺买了10斤猪肉，匆忙之下忘了给钱。 那天晚上，冯文修的老婆来找牛爱国要钱，牛爱国心里很不爽。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给钱不是有意的，冯修文却这般让自己抹不开面子。再说自己过去出车常给他免费拉货，怎么到了自己身上账就算的那么清了？ 牛爱国向几个工匠说了些气话，有一个瓦匠老肖，偷偷跟冯文修说了这事。 冯文修心里很难受，当晚喝了些酒，借着酒劲，把牛爱国的私事全抖出来了： “活该，老婆让人睡了。” “满县城谁不知道，他带了七八年绿帽子。” “看他老实吧，他的心也毒着呢，他还想杀人呢，他想杀人儿子，让人家一辈子难受。” 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整个沁源县都知道了牛爱国的那一堆儿事。  一对铁杆好友，从此形同陌路。 牛爱国和冯文修的友谊，也败在了不会表达上。 牛爱国应该第一时间和冯文修问个清楚，而不是和别人吐槽自己好友的不是；冯文修也应该第一时间去找牛爱国理论，而不是张口就把他的私事说出去。 因为街上的事，一件事就是一件事；家里的事，一件事扯着八件事。人多口杂，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你耳边的，未必是最一开始的版本。 只可惜，牛爱国和冯文修不懂这个理儿。双方都太意气用事，导致一段那么好的感情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这个情节告诉我们：成年人的感情很脆弱，短短几句话就能断送一段几十年的友谊。所以与人交流，千万记住：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一句顶一万句》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小说。书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们有的无话可说，有的无人可说。 半生不顺的杨百顺、中年婚姻危机的牛爱国、与丈夫掰扯了二十年多的曹青娥......书里很多很多人，身上仿佛都有我们身边人的影子。 家长里短、闲言碎语原本登不上大雅之堂，但中国人的生活，又恰恰在这一粥一饭、一字一句中，才能碰撞出绚烂的烟火。  所以，“一句顶一万句”并不是说话越多越好，是真要遇着能说得着话的人，他的一句话就能抵得上旁人的万句话了。 愿我们都能在琐碎的生活里找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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