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先住在老家，没有闹钟，每个早晨都是被清脆的鸡鸣唤醒。 喔喔喔，喔喔喔...... 鸡鸣声，由近及远，由远及近，此起彼伏。 一直以为第一声鸡鸣出自家里的那只芦花大公鸡，尽管还在黑暗里，但我依然能想象出它伸长脖子啼叫的样子。 我不止一次看见它挺着胸膛，威武地走在门前场基上，傲视着四散的母鸡。只要它猛地抖动起光鲜的羽毛，必是要发起攻击，母鸡们伸长脖子四处逃窜..... 我听明白“开叫的小公鸡”时，竟然有些脸红。但很快，我又希望成为一只“开叫的小公鸡”。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家仅养一只大公鸡，后来才知道公鸡好斗，两只公鸡会“打架”。正如此，家里养的鸡，最先被做成菜的都是小公鸡。那一刻，我忽然又惧怕自己成为一只小公鸡。 不再纠结于“小公鸡”时，家里的芦花大公鸡也不知换了几代。那时，我才明白公鸡老了一样成为桌上一道菜。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再听见公鸡打鸣？想来大约是从离开老家住到镇上那会。似乎又不是，毕竟小镇的周边都是村庄，也是有公鸡打鸣的。但，确实又是。 公鸡打鸣声被那彻夜不停的滚滚车轮声掩盖，我惊讶于那一条公路，繁忙而热闹。我曾竖起耳朵在黎明时分去寻找那熟悉的“喔喔喔”声，但听到的依旧是“轰隆隆，轰隆隆”。 再后来，就真的没了公鸡打鸣。小镇周边的村庄逐渐消失在历史的车轮里，农民上了楼。 我一直以为公鸡打鸣是乡村诗意的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鸡鸣声中，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农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母鸡咯咯声，鸭子嘎嘎声，猪在圈里哼哼。竹林里、大树上，百鸟齐鸣，叽叽喳喳。 家家户户小院后屋的烟囱上升腾起屡屡炊烟，不大会儿功夫，空气中散发出米粥的清香，还有那特有的柴火味。 我一直以为公鸡打鸣是农人不歇的步伐。鸡叫数遍，乡村开始醒来。田野里，草尖上的露水带着植物的香气迎接着农人。“吱呀”声中，各家的门被划拉开一条缝，洗衣的女人，挑水的男人，土地上的人们开始动起来。“哞哞哞”的牛叫声中，父亲扛着犁走进那薄雾笼罩的原野里，播散生活的希望。 住到城里，竟然又听到了久违的公鸡打鸣。 “喔喔喔，喔喔喔......”我竖起耳朵，听的真切，是公鸡打鸣。 这声音听来格外亲切，富有烟火气。随之而来的是叫卖声，砍刀剁肉声。 我听清了，这是紧邻着小区的菜市里传来的。 好久没有这样忙碌了，这条街又火了起来，我喜欢听那公鸡打鸣声。 算来，我在城里买房已有十五个年头，菜市似乎也有十多个年头。但，也就是最近才听到这清脆的公鸡打鸣。哦，对了，起先我一直都是住在镇上。 我知道，城市里是没有人专门养鸡的，纵然是有，也是当作宠物。但，菜市里的鸡鸣，一样是唤醒，唤起了人们对生活的向往。 小城鸡鸣，一样是诗意的开始。听着鸡鸣，我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熟悉的生活场景，只是农民成了小市民，牛儿换作了三轮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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