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租房记忆(三)

 柔情1991 2023-01-04 发布于云南

寒假为了省500块钱的房租,我将东西全部寄居在房东处。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房东,是一个类似于中介的机构。虽然是中介,但是不见机构,他们吃喝拉撒都在一处。这一个机构管着这个小区几乎所有的出租房屋。一个女人搞卫生做饭,一个男人搞装修修理,而她俩都是亲戚员工。这个男人满头的白发,软枣(一种柿子,熟了很软,果实很小)脸,整个人看着疲惫极了,但是他到处修理,帮着通下水道,帮着将房子隔断,建造一个卫生间……他拼命干活,看起来好像有人在逼迫他似的,尽管他毫无怨言,还散发出“人情”味。之后的文字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说他会散发出“人情”味了。除了他俩,还有另外两个女人,还有年轻夫妇,还有小婴儿在乱跑。他们住着一个套房。在一楼,年轻男人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看着电脑,桌子上堆满了杂物,但是电脑显示着什么,他人看不到,大概是房源的记录规整吧,因为那成千上万间房子的确需要整理。他身边搁着无数把纠结在一起的钥匙,那钥匙上都贴着白色贴纸,写着501A403BAB都是隔出来的单间的意思)等。我的东西不多,但是乱七八糟。坐了30多个小时的火车,凌晨出了火车站,马上奔赴房东处。清早,他们已经起来忙活了。我还没有吃饭,30多个小时的硬座使我显得格外憔悴,我也一直都没洗脸。但是我计划着赶紧找个房间赶紧搬进去,再说吃饭的事。带我看了几处房子,罗乐欢因为有东西羁留在机场,需要去办理手续,没人给我出主意。打电话给马玲玲,她说有作业要赶紧补。小云过来了,给我出主意,然后找了个小三轮车,帮我搬东西。搬完了我们去小吃街吃油泼面,我还吃了两碗。她坚持要付钱。小云真好啊,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房子在5楼,还是一个套间,隔成6个房间,一个卫生间。进门左手边住着一个河南人,他在市场上摆摊卖菜。我常常在他家买。他们的房间是有天然气管道的,还有一点点的阳台,男人常将衣裳挂在那栏杆的缝隙处,风很大,衣服都刮掉了,散落在地上。他的门打开,我的门打开,对流不得了,风特别大。他常常炒菜,西红柿炒了,倒进去蘑菇,在房间里的地上忙活着。他吃完了用保温饭盒带给女人。女人不常在家,老是看摊,早晨四点多走廊上就开始进进出出忙活了。我老是被吵醒,但从无怨言。进门右手边的房间一直空着。我的房间有一个小阳台,推拉门可以窥视到隔壁的一点点。我知道了我的房间和隔壁是一块板挡着的。幸好没有男人住。但是好景不长,有一个男人来了。我睡在那里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臭味,那是袜子长时间没有洗的味道。袜子卷就在那里,我可以窥到。我恨透了,也很反感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并且那个推拉门是介于我和隔壁之间的,也就是说,他也可以推那个门,我要是窗帘不拉紧,那我就曝光在他的视线之下。按照光的反射原理,他若是在那里支个镜子,我的一切身体都可以曝光在他的视线之下(我曾在一本《小说日报》上看到过这样的故事,男人在阳台上支个镜子,女人换裙子,裙子滑到大腿根,男人看到了。女人洗完澡浴巾拿掉穿衣服,本来一切皆在眼底,结果女人走到了视线之外,男人赶紧遗憾。男人最后上了女人的床。在一个有月亮的夜里,男人头钻在女人的乳房里,这是性启蒙的一本读物,我记得这本书是在父亲那里看到的,看到这个故事以后,我就再三地看,其他的篇目也基本上都有一些性描写,好像不写点性就不是小说似的。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父亲一进来,我就赶紧把书藏起来)。我当时怎么不想着搬家呢?男人一回来,我就将窗帘拉紧,但是那个门却狠狠地推到我这边了。幸好男人没有歹念,他大概知道自己也是苟且,我也是,都不容易,再做点犯法的事情,那就良心上太过意不去了,那有损于男人的面子。自己居住条件是那么不堪,怎么好意思在女人面前露脸呢?

我当时要租那个房间,纯粹是因为有个小阳台,还有一个洗手台,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在那里洗菜,洗手,再也不用等待厕所的人出来了,另外,也可以晾晒一些衣物,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将衣物挂在飘窗上,滴滴答答的水,衣服挤在一块,很久干不了,或者是低三下四地求对面屋子的人,把衣物晾在人家的阳台上。房租也少了50块钱,450,我感到便宜。虽然有个小阳台,但其实条件很不堪入目。被封起来的小阳台有一个铁皮窗口,我就将衣物挂在那窗口。角落里堆着很多木板,上面有蚊虫、污垢。黑色的脏东西一阵阵冒上来,我一直不忍直视,也很久不愿意去处理。我睡在床上,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个地方,因为我就挨着那头睡的。就好像那个东西躲不过,思维必然紧紧地攥住它似的,我老是想到那脏水往上冒,常年堆积的木板受着脏水的侵蚀,木板上有霉斑、污垢。一阵阵地冲刷着,这是一个曾经又尿尿、又倒厨房垃圾的最脏的下水道,那简直是令人一直呕吐的地方。很久之后,我才将一块板一块板拿开,拿个钢丝球,去擦,擦得差不多,但是脏东西一阵阵冒上来实在反胃。因为要修理洗手台下面的管子,那有“人情”味的男人背着包(包拉链开着,坠着扳手、老虎钳……)来了,他说,你怎么住得下去啊,他就拿一个刮刀将阳台地板上的油漆、污垢一点点铲掉,那肯定耽误了他不少功夫,因为他总是那么忙,电话不断,要去做的事情太多了,那么多房间的所有后勤保障处理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而他的那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哥哥则像个大老板一样只管接电话,收钱。那还是亲兄弟吗?他将阳台弄好后,那里就焕然一新了。我将一个蚊帐挂在了窗户上,粉红色的镂空感觉还不错。我在阳台上洗菜、洗手、洗一切东西,一切都方便极了。再也不用去公共卫生间洗菜了,再也不用看到公共卫生间那没冲下去的大便,粘腻的大便痕迹了。

我时常受着另外一个辛苦,是我住的房间地板是油腻腻的,地板翘起,我拿洗洁精擦了几十遍了,还是如此。地板老是感觉有污垢,斑痕,不洁的感觉。我常常趴在地上擦地板。我也常常蹲着炒菜,本来开着门,但是一听到有人走过,便特别害羞似的将门关上,因为那乱炒的菜色实在尴尬,哪有人西红柿炒南瓜的?

有个桌子,一半是吃饭桌,一半是书桌,铺着花布,放着花瓶,插着从楼下摘的绣球花或者是玉兰花,我常常在那本子上写着什么。清晨或者黄昏时穿过学校到吴家营买菜,一路上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记录下来。将脑子里的东西全部付诸于纸上的时候,已经饿的发慌了,这才开始做饭,吃完洗完,到楼下散步。昆明的雨水阳光都那么充足,绣球花开得真好。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绣球花,感觉到激动极了。可是发到网络上,人家说这不是南方常见的花吗?一个写作的人视野要开阔,也许就在于此。如果你对一切总是少见多怪,那只能说见识短了。你要写小说,一定要有景色,你不知道紫薇、丁香、木槿……花朵的差别,什么环境配什么景,什么景配什么人,比如最近看的《春明外史》,梨云(纯洁)这个人物就是和一树梨花的景色互相搭配。写作者要懂得东西多着呢,一辈子都学不完。吃饭口味要广些,一切都要知道点。天黑在楼下散步,在那黑乌乌的空气中,桂花散发着香气,有人打着手电筒在那里用鱼网捞鱼。

我在那里住了半年,因为老师说让我去市区《边疆文学·文艺评论》编辑部实习,我就开始筹划着进城了。我在云南大学东大院寻找着房屋,虽然当时也有存款,但是说要一个月交一次房租,于是押金付了2400。这2400后来没了。徐玉立帮我搬了家,我就住了进去。(未完待续)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