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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荷

 施训洋 2023-01-04 发布于安徽

总缩在家里也不是个事,狭小的空间呆久了会憋出病来。其实,我家的房子不算小,房产证上的数字是清晰的,122.72。我不知道这是建筑面积,还是使用面积,但不管是什么面积都还过得去。


没有住到城里,总觉得城里的生活一定是有趣的,站在阳台上就可以欣赏无限风光。真住到城里,反而怀念起在乡下的日子。


上班时,感觉倒不是很明显,每天忙忙碌碌。这一闲下来,就有了明显对比。


我向来不喜欢睡懒觉,本来还有跑步习惯,可是“阳”了之后,心理发虚不敢跑。于是起床后,我便在客厅来回逗步,从前阳台走到后阳台是十八步,从后阳台走到前阳台也是十八步。来来回回数着步子,数着数着竟忘了,也不知是什么回事。


前阳台很大,是一处绝佳的赏景之地。站在那里,小区的花草树木尽收眼底。如今晒满了衣物,我爱人又特爱干净,那里变成了她的私人禁地。少了这一处观景台,也就少了一份好心情。


好在还有一个小点的后阳台,正对着菜市场,倒是可以将城市烟火摄入眼中。


我时不时地站到后阳台,朝着街巷看。街边多出许多地摊,每一个地摊旁都有一张布满皱纹的沧桑的脸。说是摊子,不过是一条铺开的蛇皮袋,按着次序放着几棵黄心菜、几根白萝卜,还有身后的几个大竹篮。


守摊的人不时地四处张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投去期待的目光。有人停步时,那目光里有了欣喜;再蹲下身子,那目光里满是喜悦。不知道那一束菜能卖多少钱,但我分明看见成交的一刻那张沧桑的脸乐开了花。


同样的情景看得多了,心中难免有些酸涩。但,谁又不是在讨生活。


趁着晴天,还是下楼走走。去哪?这竟成了一个问题。若是在乡下,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出门就是广阔的天地,随处都是活动的空间。


我忽然想到临近小区的莲花泊廉政公园,想到了那一处荷塘。


上一次去,还是暑假。碧绿的荷叶一望无际,朵朵荷花亭亭玉立,轻风拂过,绿波荡漾,荷花好似舞者,在绿毯上翩翩起舞。

我对荷的最初印象并不是小城里的这一处,而是老家那十多亩水面。每到夏日,一塘的荷叶随风摆动,相互拥抱着,此起彼伏。粉红的、洁白的荷花,高高地挺立于荷叶之上,在荷叶的拼挤下微微晃动一下身子。不时地有蜻蜓掠过头顶,停在草尖、落在荷叶上。


老家的荷粗犷,荷杆像极了父亲的手,粗糙而刺拉,碰刮了皮肤会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疼。


我知道此时来,必是没有夏日的景象。
果然,一塘的残荷裸露在浑浊的水面。相较于夏日,七零八落的枯荷尽显苍凉,凸显出冬的萧杀。


沐浴在阳光中的残荷,像历经沧桑的老人,宁静而从容。静立于水面,守望着生命的厚重与重生。


我们无法阻挡一朵花的凋零,但可以静待一朵花的开放。那纷飞的落叶只是短暂辞别枝头,转瞬便是来年的嫩绿与清新。


有一种美,需要经历四季的洗礼,繁华凋尽时,再来反复咀嚼,方知其深味。

残荷,慨然面对死亡,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我忽然觉得这残荷也是美的,它们正在积蓄力量,为着来年的重生。


残缺,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新生的开始。


果应了白居易的诗句:白露凋花花不残,凉风吹叶叶初干。无人解爱萧条境,更绕衷丛一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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