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馒头不太凉 于永三||北京 故乡的冬天是很冷的，在寒风呼啸的山上、阴坡的雪是经冬不化的。山风会像刀子一样割人的脸，在劳动之前，需要把冻僵的手搓热，那时候出山是没有手套可戴的。现在的我，还会不时让记忆的白帆驶回那段辛劳贫困岁月的蓝色海洋，去砥砺自己的意志，去抚摸自己的忧伤！那段岁月在我有着不灭的记忆，我们虽然不能赞美贫苦，但不该忘记！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虽说农村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大体还是贫穷。粮食够吃，不至于挨饿，棒子面、小米、高粱米，管够吃，至于大米、白面还是很金贵的，一般要来客人或者是年节才能吃上。 农民，除了种地，副业不多，由于守着山的缘故，每年都有砍山的时候。所谓砍山，就是林业部门划出一大片山，在划出的山上几米留一棵树，其余全部砍伐。一座大山分三部分，山头一部分，每百斤是一元四角，山的中腰部分，是每百斤一元二角，山下部分，每百斤一元。除了树干、树枝和树头可以由砍山人自己所有，当柴烧。 记得那年冬天自己还是初三的学生，寒假在家。父亲说，和我砍山去吧，要不也得打柴，近处的柴火太毛，就是一些细小的灌木，不如砍山的那些树枝和树头。砍山除了能剩下柴火，多少还能挣一点钱。大山上才有能成才的树木，家门口是没有的。从家走到我们要砍山的山根也得有十里八里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和父亲就出门了，踩着山沟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时有受惊的野鸡“腾棱”一声从草丛或者灌木丛飞起来。乌鸦和山喜鹊站在树枝上鸣叫，漫步，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麻雀最是嘴碎，叽叽喳喳地议论。我们走到山根儿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树梢了。砍山都是在阴坡，背阴的坡面都是没过脚面的积雪。 砍山的人来了不少，和包山的人商议自己想砍哪段山。由父亲决定，我们砍山腰那一段，山头太高，山下钱又太少，所以决定砍山腰。我和父亲爬到山腰的界地，父亲把一个小挎包放在一块干净的山石上，父亲教我砍山了。两柄斧子都是昨晚父亲新磨的，斧刃锋快，闪着亮光。 在山坡的中间从山上到山下有一道十米左右的陡峭的山道，这道山道我们那里称为“溜子”。得把砍好的木头用肩膀扛到溜子边上，然后统一一根一根地把木头打下山，打木头是很危险的程序，出过人命的。在打山前，得吆喝让人注意。溜子从上到下非常陡峭，是打木头的通道。 至于卸下的树枝树头就留在山上，等砍完山才能再弄它。把木头打下山，在山底下再用背架子把木头背到能通汽车的地方过磅。山根儿离过磅的地方也得有三里路。记得那时我最多一次是背了一百四十斤，感觉很吃力。背木头起背的时候得用斧子像拄拐杖一样支撑着起背。走出一段，累了就找有突出的岩石歇歇，这样的地方起背容易一些，这三里左右的路程得歇十多次！在多年以后旅游去泰山，我是走着上去走着下来的，听到一些同事的诉苦喊累，我在心里说，我能背着一百斤走这样的路，这路还有一级一级的石梯，而我砍山的路是崎岖不平没有石梯的！ 我算过，我和父亲一天的辛劳也就挣十一二块钱，在中午的时候需要歇歇，父亲从山石上的布包里拿出一块玉米饼子，又从自己的胸前摸索着掏出一个塑料袋，把塑料袋递给我，我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块布包着的东西，我打开后，一个白面馒头映入眼帘。馒头还带着微微的温度，我知道那是父亲的体温！ 我拿着这个带着父亲体温的馒头，没有让父亲吃，我知道父亲不会和他的儿子去分享这美食。我看见父亲吃着冷硬的玉米饼子，咬开的地方仿佛还能看见闪亮的冰晶！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吃过最香甜的馒头，在山岗上，在寒风里，在岁月中，我独自享受着这个不太凉的馒头…… 现在吃穿不愁了，大米白面随便吃了，天天吃肉也不新鲜了。可是我还是忘不了在砍山时吃过的那个不太凉的馒头，忘不了那艰苦的日子，艰辛的岁月。我讨厌浪费粮食的行为，对不珍惜粮食的行为和人深恶痛绝！像我这样的年纪都看过《高山下的花环》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都震撼我的心灵，使我泪流满面！像我这样的人，才能理解为什么梁三喜连长会为扔掉了一个半馒头而大发雷霆了！ 其实我们都不是什么凤子龙孙，我们都是农耕文明的后裔，不忘先祖，不忘初心，我们方知来路。那些不珍惜粮食的人，饿他三天，他就知道什么是粮食了！这个馒头不太凉，是先人用心血与体温喂食后人，我将永远铭记这个有温度的馒头，像铭记故乡的山水一样，融入我的血脉，融入我的良心！ 图片/网络  作 家 简 介  于永三，北京怀柔作家协会会员。痴情文学，喜爱诗歌，相信“文学依然神圣”！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 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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