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海

梦云旧作拾遗43

大海

浪没有因女儿的勇敢而退缩，依旧翻卷着白色的泡沫层层叠叠地向城堡发动着冲击，震耳欲聋的涛声湮没了女儿微弱的叫喊声。终于，墙与城堡无情地坍塌了，被海水冲刷得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女儿爬起身痴痴地望着汹涌的海…

大海

小时候的我只在梦中见过大海。

大点儿的我只在电影中见过大海。

青年时的我才第一次见到了现实中汹涌彭湃的真正的大海。

也许只有到古稀的时候我才能真正地了解那曾经属于或不属于人类的大海。

一

“爸爸、妈妈，暑假我们去看海，好吗？”

女儿仰着稚嫩的脸，眼里满怀着希望的光怯怯地问。

整日忙于工作使女儿少了许多欢乐的我们回避着孩子渴望的目光含含糊糊地答应了这并不为过的请求。

于是，女儿天天在盼着暑假快点儿来，时时在勾勒着梦中大海多情的神奇。我们依旧在为事业和生活忙碌。

终于有一天，女儿大声地质问：“大人说话究竟算不算数？”这时，我们才恍惚记起以前曾有的也许是欺骗的承诺。

妻本不想去，可经不起我和女儿的极力怂恿，最终还是投降了。

暑假的第七天，我们奔向了大海，第八天，我们拥抱了大海。

望着将全部天真与欢乐都融入大海尽情嬉戏的女儿，我的心灵感受到了水天一色的舒畅，感受到了伴了海风的阳光下家的温馨和心的恬静，我们终于圆了女儿一个梦。

但愿女儿心底深处不要留下被愚弄过的烙痕，因为越小越纯洁的心灵越容不下哪怕是无意的欺骗。

二

“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从小就对诗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每次到海边都要四下去寻打渔船的踪迹，去寻诗中的意境。

青岛的海太都市化了，只在去崂山的途中隔了汽车窗见到几只泊在岸边的旧船；歧口的海又太商业化了，船还没拢岸就被趸海货的贩子们围个水泄不通，嘈杂中体验不到半点诗的韵味；唯有秦皇岛的海尚存一丝带有原始味道的野气，就连飞溅起的浪花都透着一股乡下孩子特有的略带蛮气的调皮。如果你漫步在被太阳炙烤得发烫而闪烁着点点金翠的沙滩上，层层排排涌上岸的浪发出的清冷戛玉之声会撩拨得你心底发痒，情不自禁地迎着浪走去，这时的浪花会顽劣地欢叫着聚拢来，狂吻一番你的脚和腿，然后就怕受惩罚似的呼喊着雀跃着一哄而散，隐入了海的深处。如果你投身海的怀抱，置身在涟漪深碧中，如絮的浪会将你轻柔地裹住，深情地舔你的脸，摇你的双肩，母亲般爱抚着你的每一寸肌肤。如果你的挑逗惹恼了大海，她更会咆哮着用浪的臂膀把你高高抛起，重重地甩到谷底，让你永远记住什么是大海的威严！

在秦皇岛真的寻到了隐在一片汪洋中的打渔船，那，就是我。

三

女儿用沙在海滩上建筑了一个城堡。城堡外是一道环形的墙。

女儿是用心灵的全部构筑着她梦中的童话。

女儿是那样的专心致志，那样的一丝不苟，脸上露出笑靥。

涨潮了！大海吟唱着深沉涌上沙滩，冲击着城堡外环形的墙。女儿惊叫着用身体去捍卫她的墙！

浪没有因女儿的勇敢而退缩，依旧翻卷着白色的泡沫层层叠叠地向城堡发动着冲击，震耳欲聋的涛声湮没了女儿微弱的叫喊声。

终于，墙与城堡无情地坍塌了，被海水冲刷得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女儿爬起身痴痴地望着汹涌的海，抹了把粘满沙的脸，重又露出了笑靥。

女儿寻了一块海水冲不到的洒落着金色阳光的沙滩，重新建筑着属于她自己的装满希望的城堡。

这是我们的女儿吗？看来，我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四

从大海归来的你们变黑了！熟悉我们的人都这么说。

经过大海洗礼的我们更自信更坚强更勇敢了！对所有熟悉我们的人，我们都会这样自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