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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影剧本—温莎行动计划

 张志军_甬上 2023-01-06 发布于浙江

To Catch a King (1984)

编剧:罗杰·奥·希尔逊

音乐起。一个金色的皇冠由近及远,一条黑影绕着皇冠,形成“卐”符号,渐渐隐去。推出片名。
公爵(画外音):我,爱德华八世,大不列颠、爱尔兰及英国海外领地的最高统治者,在此郑重宣布:我已经决定放弃王位,永不反悔。我请你们务必相信:离开了我所钟爱的这位女人的扶助和支持,我深感自己力不从心,无法日理万机,承担治国的道任和履行国王的职责。
白天。埃什图里尔,温莎公爵寓所。树林的远景。叠印字幕:1940年 葡萄牙(字幕化出)
树林里,一个捉蝴蝶的男人环顾四周,脱下帽子。然后,他扔下手里捕捉蝴蝶的网,蹲下身子,从背在身上的皮包里取出一副望远镜,举起它朝公爵寓所的方向望去。
鲜花的近景。(从望远镜里望出去)
公爵拿着整技大剪刀正在采鲜花。
一辆罗尔斯牌轿车迎面驶来。公爵寓所外面的栅栏大门前站着两位岗警。
岗警打开大门。轿车缓缓驶过岗亭,进入环境幽静宜人、豪华肃穆的公爵寓所的场地。轿车驶至一位迎面走来的仆人跟前停住,仆人拉开后座的车门,英国驻葡萄牙大使塞尔比下车。
盖世太保成员克莱伯跟着走来。他走到公爵寓所大门口停住,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岗警将大门关上。
捉蝴蝶的人拿起照相机抢拍下一张照片。
公爵正在把采下的鲜花摆进一个篮子。仆人领着塞尔比来到公爵养花的地方。
仆人:(轻轻地)沃尔福特·塞尔比爵士来了,殿下。
公爵:啊,塞尔比。
塞尔比:殿下。
公爵:稍等一下。(对仆人)弗雷泽,请把这些花给夫人送去。
公爵把装着鲜花的篮子递给了仆人,仆人接过篮子转身离去。公爵的注意力转移到塞尔比身上。
公爵:塞尔比,国内有什么消息?
公爵的近景。
捉蝴蝶的人抢拍下一张照片。
塞尔比坐着。
塞尔比:殿下,政府要您和夫人尽可能马上回国,里斯本港有两架水上飞机……供您使用。
公爵烦躁不安地玩弄着剪刀。
公爵:那么我弟弟呢?国王他对这事怎么看呢?
塞尔比:这事……请示过国王了。
公爵(忧虑地):告诉我,塞尔比,我们回到国内,我弟弟会私下召见我和夫人吗?
塞尔比感到很窘迫,一时无言可对。
公爵凝视着默默不语的塞尔比。
公爵(不耐烦地):只要他召见一刻钟就行了。
塞尔比慢慢地把头转过来。
近景:捉蝴蝶的人又抢拍下一张照片。
塞尔比:我肯定首相会给您安排一个适合的职位。
公爵: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们的信任,塞尔比。(抱怨地)我离开祖国以来,没有职务,你们对我妻子甚至不肯叫她一声“殿下”。
公爵夫人抱着小狗和仆人弗雷泽迎面走来。
公爵夫人(对塞尔比):哦,对不起,打搅了。
塞尔比:没关系,(不习惯地)殿……(公爵夫人焦急地等待他的话语)……呃……(公爵注视着说话吞吞吐吐的塞尔比)……殿下。我正要告辞。(塞尔比转身对公爵,斩钉截铁地)殿下,我一定向政府转达您的愿望。
公爵夫人(客气地):吃了饭再走吧。
塞尔比:不了,谢谢,殿……(塞尔比恭敬地向公爵鞠了一躬以示告辞,但没有向公爵夫人鞠躬,十分尴尬地)呃,请原谅我,殿下。
公爵:没什么,塞尔比。再见。
塞尔比:再见,殿下。
塞尔比转身离去。公爵夫人走到公爵跟前,富有深情地说——
公爵夫人:花真好看,戴维。
公爵温柔地往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公爵:你喜欢,我很高兴。
仆人捧着鲜花走上前交给公爵夫人,让她把鲜花插进花瓶。
公爵夫人:哦,我感到很遗憾,塞尔比那么吃力地称呼我“殿……呃……殿下”。大概我是英国历史上唯一的“呃,殿下”。
公爵(笑):哦……
公爵夫人:亲爱的,作为美国人我觉得如此讲究称呼非常可笑。
公爵(决然地):是的。我已经对塞尔比说清楚了。答应我条件我们才回去。我们有选择的自由。
近景:捉蝴堞的人又拍下了一张照片。
克莱伯穿过矮树丛迎面而来。
捉蝴蝶的人蹲着在拍照的背影。克莱伯蹑手蹑脚地向他走去。捉蝴蝶的人正在按快门,这时克莱伯已经走近他。
克莱伯:喂,你是英国人吧?
捉蝴蝶的人听见招呼声,吃了一惊。他放下照相机,站起身笑脸相迎克莱伯。
捉蝴媒的人:你好。
克莱伯向他走近,装出一副初到此地、观赏景色的样子。
克莱伯(笑容满面地):这儿的景色真美。
捉蝴蝶的人弯腰准备去拿照相机,克莱伯突然拔出刀子。捉蝴蝶的人怒视着手持刀子的克莱伯。
克莱伯举起刀子向他猛戳过去的特写。
两人格斗。捉蝴蝶的人紧紧捏住克莱伯的手腕。
克莱伯将他的头紧挟在腋下的近景。
捉蝴蝶的人:哦!(喘息)
克莱伯将他打倒在地上。两人抱着在地上翻滚。最后克莱伯翻过身将他按在下面,举起刀子向他的颈部戳去。
捉蝴蝶的人(喘息):哦!哦!……
捉蝴蝶的人紧紧抓住克莱伯手持刀子的手腕不放。
克莱伯手里的刀子落地。镜头移向掉在地上的刀子。
捉蝴蝶的人(画外音):哦!
两人格斗。克莱伯将他按在下面,手举刀子使尽全力朝他猛戳下来。
捉蝴蝶的人挣扎的面部特写。
捉蝴蝶的人:(微弱地)哦!……
捉蝴蝶的人被连戳了几刀后挣扎一阵,不动弹的特写。
克莱伯拿起他的照相机和捕捉蝴蝶的网站立起来,然后将捕捉蝴蝶的网扔下。
捕捉蝴蝶的网掉落在死者脸上的特写。
夜,里斯本,街上。
里斯本的保安局长达库纳上校迎面走来。
达库纳经过看门的人,走进“欧法多”餐馆。
里面座无虚席,声音嘈杂。一位女歌星正在演唱。
达库纳走下台阶朝里面走来。
侍者维德斯正在应酬吃客。
维德斯(脸带微笑地):这儿招待得不错吧?
某妇(颔首微笑地):是的。
维德斯:唱得也不错吧?
某妇(颔首微笑地)哦,是的。
维德斯:好。
餐厅里,音乐、歌声和众人的吃喝谈笑声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维德斯迎上前去向达库纳打招呼。
维德斯:晚上好,上校。
达库约:晚上好,维德斯。(凑近他耳朵)我想见你的老板。
维德斯向左面睨了一眼,然后对他说——
维德斯:他正忙着,不过呃……
达库约:告诉他……
维德斯:就说你来了。
维德斯向达库纳指了指酒柜。
维德斯:喝杯酒吧。
达库约:谢谢。
维德斯:别客气。
达库纳向酒柜走去。
镜头跟着维德斯从右向左横移。维德斯走近乔的餐桌,准备向他转告达库纳的要求。
乔正在仔细査看一尊青铜雕塑。
男爵夫人(画外音):意大利人的杰作,货真价实。
乔:一个巴勒斯坦的少女。
男爵夫人:一点不错。
维德斯走上前,欠身对乔轻声地说——
维德斯:达库纳上校来了。
乔:达库纳?
维德斯:他想找你谈谈。
达库纳倚着酒柜在环视餐厅。
乔和维德斯两人的近景。
乔手里仍然拿着那尊青铜雕塑。
乔(点了点头):好吧。(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给……阿尔巴公爵送瓶香槟去,替我祝贺他,今天是他的生日。
维德斯:好的,乔。
维德斯转身离去。
男爵夫人凝望着乔手里拿着的那尊靑铜雕塑。
男爵夫人:这个价值……二万五到三万。可他们出的钱很少,只够搞到一张签证。
乔将靑铜雕塑放到餐桌上。他瞟了一眼男爵夫人,然后从衣袋里掏出笔三言两语地写了一张纸条。
男爾夫人:我妹妹在芝加哥。
说着,她从餐桌上拿起那尊青铜雕塑。
男爵夫人:我就剩下这个了。
乔把写好的纸条递给男爵夫人。
乔:你去找这个人,他会买。他要欺骗你,给他看这纸条。他不出好价钱,以后我就不许他来这儿。
男爵夫人将纸条放进钱包,感激地握住乔的手。
男爵夫人:谢谢,乔,你真是个好人。
乔(关切地对男爵夫人):芝加哥那儿的风很大,你要多穿点衣服,夫人。
男爵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告辞,乔也和她一起站了起来。这时,达库纳走上前来并且对男爵夫人打招呼。
达库纳:晚上好,夫人。
男爵夫人:晚上好。
男爵夫人转身向乔告别。
男爵夫人:再见,乔。
乔:再见,夫人。
男爵夫人离去。达库纳走近乔。
乔(对维德斯):给上校送杯酒来。
乔和达库纳在桌旁坐下。维德斯转身离去拿酒。达库纳从身上取出照片,递了一张给乔看。
达库纳:这些难民真是太惨了。(手指着照片上的那些难民)好多人都死了。
捉蝴蝶的人被害尸体的照片。
达库纳:认识他吗?
乔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抬起头,默然无语。
达库纳:一个捉蝴蝶的。
达库纳又递给乔一张照片。
乔拿着那些照片,神态很严肃。
乔:这城里捉蝴蝶的人很多。至于谁捉蝴蝶,为谁而捉,我一概不过问。
达库纳以探询的目光注视着乔。
达库纳:这个家伙就是在……埃什图里尔……里卡多别墅过去一点那树林的地方给杀的。
乔目光凝视着画外的达库纳。
达库纳(画外音):你知道那儿住的是谁?
乔毫无表情的脸。
达库纳:温莎公爵和夫人。
乔(敏感地):他们没来过这儿。
达库纳(画外音):最近流传着一些谣言,听上去都很离奇。公爵和夫人对这些谣言感到非常吃惊。谣言说……英国情报部打算收拾公爵,谣言还说……公爵准备勾结德囯人,目的是要恢复王位。
乔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乔(从容不迫地):我从不听信谣言。
达库纳微笑着点了点头。
达库纳:呣,非常英明。(以探询的口吻)那么……这几张照片……
乔(很坦然地):我很抱歉。
达库纳:我是例行公事,顺便到这儿问问。麻烦你了。
达库纳将照片放入衣袋,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离去。
维德斯走近餐桌,欠身询问乔。
维德斯:什么事,乔?
乔(含笑地):例行公事。他们常常……这么说。
白天。柏林。一座纪念像跃入人们的眼帘。叠印字幕:柏林(字幕化出)
德国总理府。
纳粹党党徽卐的近景。
在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国家保安局局长海德里希和年轻有为的保安处处长舒伦堡坐着在看幻灯。
映射在白幕上的公爵和塞尔比在一起的幻灯片。
海德里希(画外音):这是公爵和英国驻葡萄牙的大使……塞尔比。(在舒伦堡和海德里希身后站着的是放映员)据我们的照片专家分析……公爵相当恼火。
白幕上的幻灯片换了一张:公爵与塞尔比在交谈的动作。
接着是塞尔比默默坐着、公爵面有愠色站着的幻灯片。
特写:舒伦堡呷了一口法国科涅克地方产的白兰地。
白幕上又换了一张幻灯片:公爵举着右手。
舒伦堡边看边在沉思。
舒伦堡(惊奇地):怎么弄到的?
海德里希:英国情报部对温莎公爵跟谁来往很感兴趣。照片……是从一个被我们干掉的……英国情报人员的手上缴获的。
舒伦堡嘴里叼着雪茄。
白幕上的幻灯片消失,出现了空白。
海德里希微微仰起头问站在身后的放映员。
海德里希:还有什么?
放映员:你要看的电影,局长先生。
海德里希(不耐烦地):那就看看吧。
放映员开动放映机。随着放映机不停地转动,白幕上又出现了画面。
舒伦堡点了一支雪茄;海德里希手里拿着一杯酒。
海德里希:这是三年前公爵和夫人访问德国的时侯拍的。(转过头来问画外的舒伦堡)见过他们吗?
舒伦堡不动声色地提起雪茄搁到嘴上。
舒论堡:没有,我当时负责他们的行李。(脸上露出得急的神色)值得夸耀的是……他们的三十七件行李一件也没丢失。
这话把神态一贯威严的海德里希给逗乐了。
白幕上出现公爵与夫人同希特勒走上石阶的画面,走到石阶的顶端,希特勒伸出手臂向公爵与夫人示意了一下。
舒伦堡一个劲地吸着雪茄。
希特勒领着客人步入大厅的幻灯片。
放映员关上放映机。
放映员:全部放完了,局长先生。
海德里希嘴里叼着雪茄。
海德里希:很好。你走吧。
放映员转身离去。
灯亮了。舒伦堡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地踱到海德里希前面的手扶椅旁,然后在手扶椅的扶手上坐下。
舒伦堡(不理解地):你放这个是什么用意,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画外音):冯·里宾特洛甫深信公爵对于我们用处很大。他建议……把这位公爵请到德国来。要不愿来,就抓他来。
舒伦堡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海德里希。
舒伦堡:他怎么会愿意来呢?
海德里希:战前公爵是我们的朋友,眼下英国政府对他的那种态度使他非常不满,所以……趁他心境不好,请他来这儿,让他在柏林发表广播讲话,这对我们非常有利。等战争胜利了……我们帮他恢复王位。
舒伦堡:让那位女人出来当王后。
海德里希点了点头。
海德里希:公爵非常爱她。
舒伦堡踱到海德里希的座椅后面。
舒伦堡(嘲讽地):冯·里宾特洛甫过去卖过香槟,我看他是……喝得太多了。
海德里希:希姆莱正在认真地考虑这个建议。如果批准了,我就命令你去执行这个任务。
舒伦堡听到这话立刻转过身来。
舒伦堡:你要我去里斯本请他来?
海德里希点了点头。
海德里希:说得对。
舒伦堡觉得心里微微一颤。
舒伦堡(茫然地):要是公爵不同意怎么办?
海德里希(胸有成竹地):你只要设法把公爵和夫人送到西班牙。到了那儿……我们就能把他弄到柏林来。
舒伦堡:(坦率地)绑架公爵?
海德里希:一旦我们控制住了这位前国王,形势就会……对我们更加有利。
舒伦堡一面踱着步,一而在思忖。稍顷,他走到海德里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支雪茄,点上火。
舒伦堡(大胆地):想听听我对这计划的看法吗?
海德里希(顿时声色俱厉地):不。这计划可能就会批下来,你先去拟定个行动方案。
舒伦堡内心颤栗地望着自己的上司、神态严肃的海德里希。
舒伦堡(随机应变地):好吧。
舒伦堡手指中间夹着雪茄,态度恳切地说——
舒伦堡:海德里希,嗯……有时候我尽管要讽刺几句,说说泄气的话,不过你是了解我的,为了第三帝国……我不惜……献出生命。
海德里希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移向坐在一旁的舒伦堡。
海德里希:我要不了解你,舒伦堡,你活不到今天。
只见舒伦堡注视着海里希德,嘴角上惊过一丝微笑。
海德里希举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夜。麦克斯夜总会门前。
行人络绎不绝地打门口墙上张贴的广告前路过。
镜头向后拉,慢慢地从右向左移到夜总会的入口处。
大厅里,一个卖香烟的姑娘正迎着镜头走来。餐桌旁几乎都坐满了客人。镜头掠过围着餐桌而生的两位德国军官和一位中年妇女,穿着夜礼服的一男一女。
年轻、美貌的汉纳身穿艳丽的服装显得更加迷人,她手持话筒在台上演唱。那甜美、悦耳的歌声顷刻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的客人。人们纷纷向她投去惊叹的目光。
舒伦堡久久地凝视普汉纳。他慢恨向前面移步。经过汉纳演唱的舞台,向后台走去。
汉纳充满感情地在演唱。
舒伦堡回到大厅,在靠近舞台边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周围的餐桌都已经被人占据了。
汉纳优美的歌声使他听得出了神。
汉纳一边唱一边扭动着肩膀。
看得入迷的舒伦堡,脸上不知不觉地露出了微笑。
汉纳唱完歌向热烈鼓掌的宾客们鞠躬致谢。
舒伦堡和众人起立热烈鼓掌。
汉纳鞠躬致谢。她向左面走上前两步再一次地向鼓掌的宾客们鞠躬致谢。
舒伦堡满怀激情地热烈鼓掌。
汉纳鞠躬致谢的近景。然后她向帷幕走去。她撩起帷幕转过身向众人额首微笑。
舒伦堡使劲鼓掌。
汉纳消失在帷幕后面。
舞台灯光渐暗。顷刻,灯全熄灭。舞台隐没在黑暗之中。
后台走廊里。
汉纳经过走廊,然后步下楼梯,向化妆室走去。她边走边嘟囔着。
汉纳:那个阿蒂的节奏实在太慢了,老是跟不上我,这些打鼓的从哪儿弄来的?
化妆室。
汉纳走进化妆室,坐了下来。突然,她发现化妆桌上原有的花束中间又增添了一束鲜花。
汉纳(讨厌地):哦,天呐!又送来了!
她还发现花束中夹了一张纸条,于是打开纸条看了起来。她不耐烦地用纸条扇了扇自己,然后照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
接着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化妆室,沿走廊朝楼梯走去,然后轻快地步下楼梯。
麦克斯工作室里。
麦克斯和伊雷妮正搂抱着在接吻。突然,汉纳闯了进来。麦克斯和伊雷妮闪电似地分开。
汉纳(尴尬地):哦,对不起。
宏克斯走近汉纳,向她介绍伊雷妮。
麦克斯:汉纳,来认识一下伊雷妮·诺伊曼。(转身对伊雷妮)伊雷妮,这是我在美国的侄女,歌唱得很不错。
伊雷妮笑吟吟地走上前与汉纳握手。
伊雷妮:哦,见到你很高兴。
汉纳(微笑地):哦,我也是。对不起,刚才我冒昧闯进来。(对麦克斯)我过会儿再来。
汉纳转身向门口走去。麦克斯从汉纳的神态上看出她一定有什么急事。
麦克斯:没关系,当着伊雷妮你什么都可以说。
汉纳站住,转过身来。
汉纳:嗯……我只是想问问对那位将军该怎么办?他叫什么……
麦克斯和伊雷妮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麦克斯接着说——
麦克斯:舒伦堡。
汉纳:对了,舒伦堡。他又送花来了。当然花很美。这次花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汉纳从口袋里掏出纸条大声地念了起来)“今晚务请赏光陪我喝香槟。”花一连送了三个晚上。是去呢还是不去?
伊雷妮不觉吃了一惊。
伊雷妮(惊慌地):舒伦堡上这儿来了?
麦克斯镇静自若地走至汉纳跟前。
麦克斯:汉纳,呃,舒伦堡不只是一个将军,还是……情报部的……高级官员。他在第三帝国很有权势。
汉纳:哦,既然这样,为了这夜总会的利益我应该去,也好谢谢他送的花。
麦克斯:这个……你要愿意去,那就去吧。
伊雷妮(担忧地):麦克斯……
麦克斯(对汉纳):总比不去要好。
汉纳:那么……我就去一下,去谢谢他送的花,然后我就回来。
麦克斯:好,好的。
汉纳走至门口,突然站住。她转过身和伊雷妮再一次地握了握手。
汉纳(满脸微笑地):那么……我们回头见了。哦,认识你我真高兴,小姐。
麦克斯注视着她俩。伊雷妮脸上露出了笑容。
伊雷妮(高兴地):我也是。
汉纳转身离去。镜头移向伊雷妮和麦克斯。
麦克斯:哈……
伊雷妮:真是件怪事!舒伦堡搭上了你的侄女。
麦克斯:是啊。
伊雷妮(谨慎地):我们得另找个地方。
麦克斯:是的。
伊雷妮(担忧地):万一舒伦堡看见我……
麦克斯(安慰地):是啊,是啊,是啊。
麦克斯夜总会,大厅里。
低音提琴手正在随心所欲地拉着自己的提琴,聚光灯照射在低音提琴手身旁的单簧管吹奏员的身上。他们两人的后面是乐队的鼓手。
汉纳走进大厅。她走过舞台时,在场的宾客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
坐在餐桌旁焦急等候的舒伦堡看见汉纳向自己走来,连忙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舒论堡:汉纳小姐……(舒伦堡屈身向汉纳鞠了一躬,吻了一下她的手)……承蒙赏光。
汉纳:你好,将军,你给我送来了美丽的花,我来向你表示感谢。
舒伦堡仰脸一笑。
舒伦堡:我很高兴。
舒伦堡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餐桌。
舒伦堡:陪我喝杯酒好吗?
汉纳:这个呃……好吧,只能陪你一会儿。
舒伦堡(高兴地):谢谢。喝点香槟?
汉纳:呃,好吧。
舒伦堡对站在一旁的侍者捻了一下手指说。
舒伦堡:拿酒!
夜总会外。
伊雷妮从夜总会后门走了出来。她注左右方向看了一下,然后沿着大街的人行道迎面走来。当她经过夜总会的正门时,一个盖世太保从停在路旁的一辆车上下来,然后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夜深了,喧闹的大街渐渐变得寂静起来。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疾驶而来。轿车驶至一排公寓前停住。
司机先下了车,接着他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汉纳和舒伦堡从车上下来。
汉纳:大家都问我为什么叫汉纳,因为这名学太老了。我生下来的时候非常难看,当人家抱给我父亲看的时候,他惊讶地说“圣母汉纳,真难看!”于是,我就叫汉纳了。
舒伦堡陪着汉纳走至大楼门口,两人站住。
舒伦堡(讨好地):我不相信你那么难看。
汉纳:那是真的。
舒伦堡:人家说我小时候长得很漂亮。
汉纳:哦,这我完全相信。
舒伦堡:今晚过得太愉快了。
汉纳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汉纳:是的。谢谢你送给我的花,所有的花。还谢谢你送我回来。
舒伦堡微笑着想跟汉纳一起进大楼。
舒伦堡:你不请我喝一杯?
汉纳朝大楼里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舒伦堡。
汉纳:哦,你是说,上去?呃……不,今天晚上我不想请你。
舒伦堡依依不舍地望着汉纳。
舒伦堡(深情地):还能见面吗?
汉纳:哦,我在柏林还要呆三天才回去。晚上我在夜总会,你能见到我的。晚安。
舒伦堡无限深情地望着汉纳,嘴角上露出了微笑。
舒伦堡:晚安,小姐。
舒伦堡目送汉纳走进大楼。
白天。德国总理府,舒伦堡办公室里。
桌上电话铃响,舒论堡随手拿起电话。
舒伦堡(接电话):舒伦堡。是,元帅,那当然。我马上来。
舒伦堡挂上电话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女秘书的跟前。
舒伦堡:我到希姆莱办公室去一趟。
舒伦堡略微整了整军服,然后接过笔在女秘书递给他的一份打好字的报告上签名。
舒伦堡:这份报告拿去复印五份。
特写:打好字的报告和舒伦堡正在签名的手。镜头微仰,可以看见在纸页的顶端有一个卐符号——德国纳粹党的党徽。
舒伦堡将笔还给女秘书。
舒伦堡(命令地):按照规定发送。
女秘书:是,将军先生。
舒伦堡:我就回来。
总理府走廊里。
舒伦堡走出办公室向楼梯口走去。接着,他走下楼梯。
女秘书拿着那份报告走出办公室,然后她上了楼梯。
复印室。
伊雷妮正在工作。随着滚轴的滚动,一张张复印好的纸从复印机中传送出来。女秘书拿着那份报告走进复印室。
女秘书:你早,伊雷妮小姐。
伊雷妮:你早,霍伯小姐。
女秘书把报告递给站立在复印机旁的伊雷妮。
女秘书:我马上就要。请你给复印五份。
伊雷妮:等这印完了我就给你复印。
女秘书显得很疲乏。
女秘书(抱怨地):每天都是这么忙。
伊雷妮仔细阅读女秘书交给她立刻复印的那份报告。上面的内容使她大吃一惊。伊雷妮蓦地仰起头,思忖着。接着,她灵机一动。
伊雷妮:现在你可以去抽支烟。过十分钟来取。
女秘书:好主意。我去了。
女秘书欣然离去。
伊雷妮重新细阅那份报告。
伊雷妮将报告插入复印机。她俯首望着转动中的复印机。
复印机将那份报告一份一份地复印出来。
希姆莱办公室。
希姆莱和海德里希正在讨论问题。
希姆莱(声色惧厉地):那些悲观的人哪去了?对我们的胜利抱有怀疑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海德里希:请相信我决不是那种悲观的人。
希姆莱(铁着脸):我不想提那些人的名字,不过,必要的时候我会提的。(看见舒伦堡出现在门口)啊,舒论堡,你可来了。
舒伦堡: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元帅。
希姆莱:海德里希已经把“温莎计划”告诉你了吧?
舒伦堡:是的,元帅。而且我还自作主张……拟定了一份报告,就这件事谈了我的一些设想。
希姆莱突然脸色一变。
希姆莱(不耐烦地):我没功夫听你详细谈,舒伦堡。你简单地说一下吧。
舒伦堡(对海德里希):最最要紧的是……必须保密。
海德里希:那当然。
希姆莱凝视着舒伦堡。
舒伦堡:为了执行这项任务,我建议最好给我一份授权书。
希姆莱:会给的,而且由元首亲自签署。
舒伦堡:必须让公爵相信他这么做是为了英国的利益,而决不是叛国。
希姆菜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希姆莱:那当然,所以派你去跟他谈。
希姆莱走近舒伦堡,用赞扬的口吻说——
希姆莱: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很能干。加上你的身份、地位……我想……你和公爵一定会谈得拢的。
海德里希:万一谈不成功,你不是拟了个……绑架计划吗?
舒伦堡不露声色地肃立着,目光对着希姆莱,显得他很稳重、老练。
舒伦堡:那不过是一些设想,到时侯要随机应变。
海德里希面露愠色,扫了舒伦堡一眼。
希姆莱:这你就看着办吧。
希姆莱带着信任和希望的目光对舒伦堡说——
希姆莱:你必须明白让公爵和夫人来柏林这非常重要,事关我们能否迅速取胜。
舒伦堡:这我明白,元帅。
海德里希:是不是派个人协助他去完成这个任务?万一需要进行绑架是很用得着的。
希姆莱:这我想到了。(对舒伦堡)一个熟悉里斯本的盖世太保成员……会来协助你的。
舒伦堡:谢谢你,元帅。
希姆莱:准备工作做好以后,你就立刻从巴黎乘火车前往里斯本。
舒伦堡:我一定照办,元帅。
舒伦堡转身离希姆莱和海德里希而去。
白天。公园里。
伊雷妮独白坐在长椅上看报。这时,麦克斯向她走来。
伊雷妮聚精会神地在看报。
麦克斯走到她跟前,站住。麦克斯掏出手巾擦了一下出汗的手。然后,他把手行塞进衣服的胸袋里,在她旁边坐下。
伊雷妮没理他,依然聚精会神地在看报。
麦克斯故意做出一副想要跟她交谈的样子。
麦克斯:哦,请问……,
伊雷妮抬起头,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
麦克斯:……现在几点了?
伊雷妮合上报纸,故意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将报纸往长椅上一扔,提高嗓门说——
伊雷妮:不知道。我没有带手表。
麦克斯歉意地点了点头。
伊雷妮站起身疾步离去,留下麦克斯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特写:麦克斯拿起伊雷妮故意留下的报纸,将页角微微掀起,只见一份报告的复印件夹在里面。他迅速收起那份报纸。
麦克斯转过身去望着伊雷妮离去的背影,佯怒。
麦克斯:哦……这人真少见。
伊雷妮从一个坐在长凳上的密探旁边经过,那人立刻站起身,跟在她后面。与此同时,麦克斯拿着报纸离开长椅。
镜头从一座纪念像移到正在喷泉旁边散步的汉纳和舒伦堡。他们俩走过那座耸立的纪念像。
汉纳(画外音):我说,这玩艺儿糟透了。
舒伦堡:糟透了?它能够鼓舞青年人。
汉纳:真的?可它使我恶心。
舒伦堡笑了。
汉纳:这都是在作宣传,对吗?
一个将军走过,舒伦堡向他行礼。
舒伦堡(转身对汉纳):各种形式的艺术……不都是宣传吗?
汉纳:你这话就属于那种……
汉纳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伊雷妮疾步迎面走来。
汉纳立刻将目光移到舒伦堡身上,直瞪瞪地望着他的脸。
汉纳:……听起来意义深刻而实际上是……
舒伦堡朝汉纳刚才目视的方向望去,想看个究竟。
汉纳:……拙劣的宣传。
这时,伊雷妮匆匆地从他们俩身旁走过。
汉纳:呃……
为了将舒伦堡的注意力转移开,汉纳故意朝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舒伦堡立刻转向咧嘴欢笑的汉纳。
舒伦堡:那戈雅呢?
汉纳瞪着眼睛望着舒伦堡。
汉纳:那蒙娜丽莎呢?
舒伦堡:天哪,我们争论起艺术来了!
汉纳:难道艺术就不值得争论吗?
接着,他俩又迈起步来。
舒伦堡:当然值得争论,本过,现在我可不想跟你进行争论。
汉纳瞥了他一眼。
汉纳:哦,我说,将军,你带我上这儿来看这些雕塑,总有什么意图吧。
又一个德国将军走过,舒伦堡向他行礼。
舒伦煲脸带微笑停住脚步,转身望着汉纳。
舒伦堡:想给你加深印象。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向前迈步。
汉纳:哦,那就……加深吧。(笑)
舒伦堡和汉纳步下石阶。一支纳粹青年的队伍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舒伦堡:我以前足球踢得很棒。
汉纳:真的?你体重多少?
舒伦堡:怎么?
汉纳:这你别管,只要回答我。
舒伦堡:七十五公斤。
汉纳:不,你说多少磅。
舒伦堡:让我想想,大概……一百七十磅。
汉纳:哦,太轻了。
舒伦堡:太轻了?
汉纳:是的。
舒伦堡稍稍停了一下脚步,睨了汉纳一眼。
舒伦堡:哦,那你说的一定是美国足球,可我说的是英国足球。本来我想当个职业队员,战争使我的理想破灭了。
汉纳:哦,这反而好。要知道,运动员老了就不值钱了。
舒伦堡:可惜你没见过我踢球。
汉纳:我知道你一定踢得很棒。
两人走到车旁停住。汉纳看了一下手表。
汉纳:哦,我真的该走了,我还要演出呢。
舒伦堡:那么让我送送你吧。
汉纳:不,不。我另外叫车。
舒伦堡:就让我送送你吧。
汉纳:不用了,我自己会叫车,不要紧的。
汉纳走近舒伦堡,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汉纳:我……我很喜欢你。
说完她转身离去。舒伦堡坐进自己的汽车。
夜。麦克斯夜总会门口。
汉纳走到夜总会门口,她正欲推门进去,突然发觉门已经锁上。她转过身,朝两侧的大街望了望,然后她从正门沿大街走去。走到夜总会后门处,她匆匆走了进去。
大厅里。
汉纳走进大厅。里面空无一人,桌椅横七竖八,遍地狼藉。目睹此景,汉纳不禁愣住了。
汉纳(自言自语):出事了!人都到哪儿去了?(喊)喂,阿蒂!这儿有人吗?
大厅里没有人回答,汉纳惊骇,一阵哆嗦,然后疾步走出大厅。
她走下楼梯,沿着过道向前走去。
麦克斯工作室里。
麦克斯正在焚烧文件。汉纳突然闯进来。眼前的—切使她惊愕了。麦克斯见她来到,连忙跑上前去,“砰”的一声将她身后的门关上。
汉纳:哦,他们人都到……
麦克斯:(心急如火地)你到哪儿去了?
汉纳:出了什么事?
麦克斯:你快坐头班火车离开柏林去汉堡、巴黎,哪儿都行。然后就回美国。
汉纳:麦克斯,你冷静点!告诉我这儿出了什么事?
麦克斯没有理她,只顾自己走向书柜,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袋档案朝书桌走来。汉纳跟着他,迫不急待地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麦克斯:呃,这跟你毫无关系!
汉纳:麦克斯,你要是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就不走。
麦克斯(无可奈何地):呣……
汉纳(急不可待地):啊?
汉纳皱眉蹙额走到麦克斯的跟前。
麦克斯:汉纳,恐怕你也知道,我痛恨纳悴,我痛恨他们的一切。
麦克斯边说边将文件扔进畚箕,只见火熊熊燃起。
麦克斯:于是,我就帮助那些……反纳粹的人……犹太人。我帮助过很多人,(汉纳不禁一愣)我为他们提供假证件或者通过秘密渠道帮助这些人逃出德国。(激动得声音有点颤抖)我知道……迟早会被逮捕。两小时前,伊雷妮被逮捕了。盖世太保……抓走了她。
一听到盖世太保这个词,汉纳便有不寒而栗之感。
汉纳(非常遗憾地):哦……
麦克斯:她在总理府……当职员。今天,她突然见到一份计划,德国人……要绑架温莎公爵……(汉纳凝神倾听)……带他来柏林。
麦克斯(站起身):这个计划要是成功,那么这场战争的进程……就会改变。去里斯本执行……这个计划的……是你的朋友舒伦堡。
汉纳(不相信地):舒伦堡?
麦克斯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份由舒伦堡就温莎计划拟定的行动方案的复印件。
麦克斯:明天他去里斯本。我这儿……有一份这个计划的复印件,可是,没有办法送给公爵。呆会儿……有个联络员要来这儿,就怕……(自慰地)也许她会在盖世太保来之前到这儿……
汉纳:我能把这计划送给公爵。
麦克斯:是啊……我这儿有份护照,是那个联络员的。
汉纳:把它交给我。
麦克斯拿起护照,怀着担忧的心情对汉纳说——
麦克斯:要是……遇上麻烦,那你就……立刻……把这个假护照扔掉,听见了吗?你就赶快出示你那美国护照,然后立刻回美国。
汶纳从麦克斯手里接过假护照。
汉纳:好的,我一定。
麦克斯:这个……你无论如何要交给公爵本人。
汉纳瞥了一眼手里的复印件。
麦克斯(不放心地):你到了里斯本怎么交给他呢?
汉纳:我会想办法的!
麦克斯:我在里斯本……有个朋友,说不定能帮助你。他是我在参加西班牙内战的时候认识的,叫乔·杰克逊。
汉纳匆匆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麦克斯说的那个人的姓名。
汉纳:哦。
麦克斯:他是美国人。他呃……他在里斯本开了一家餐馆名叫“欧法多”。
汉纳匆匆记下餐馆的名字,并对麦克斯复述了一遍。
汉纳:乔·杰克逊,“欧法多”。呃,我怎么去里斯本?
麦克斯:我呃,我本来安排联络员去鲁德威格大街79号……找杜雷尔兄弟。
汉纳记下姓名和住址。
表克斯:现在,你去那儿找他们。他们会送你去巴黎。然后,你自己去里斯本。
汉纳微微点了点头。
汉纳:好的。找杜雷尔兄弟,到巴黎再去里斯本。
汉纳满怀信心地望着忧虑万分的麦克斯。
汉纳(安慰地):放心吧,我要是害怕了,那我就逃回家。我会把这些纸都撕了;我会亮出自己的美国护照;然后我……我就立刻回美国,行了吗?放心,我不会为这事去送命的。我一定会把这个……亲自交给公爵。放心好了,麦克斯。
这时,门外传来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麦克斯闻声,迅速走到窗户跟前,向外张望。然后,他立刻奔回,对着汉纳招了招手。
麦克斯(紧张地):他们来了!快!快!
麦克斯拉开书柜,指给汉纳看一条秘密通道。
麦克斯:你从这儿出去,外面就是克拉蒙街。快!
汉纳依依不舍地望着麦克斯。
汉纳:麦克斯!
麦克斯:呣?
汉纳走上前,深情地最后拥抱了一下麦克斯。
汉纳:麦克斯,好叔叔!哦……
麦克斯(焦急地):哦……快!快!快!快!快!
汉纳走进秘密通道。麦克斯将书柜拉回原地。门外“嗒嗒”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两个盖世太保闯进屋子。其中一人握着冲锋枪。
盖世太保甲(粗鲁地):你是麦克斯?
麦克斯转过身,目光射向持枪的盖世太保。
麦克斯:是的。
盖世太保甲(凶恶地):过来!
麦克斯(强作欢笑地):不。
书柜背面汉纳的近景。
麦克斯拔出手枪,对准盖世太保射击。
麦克斯:非常抱歉。
站在书柜背面的汉纳听见麦克斯的话,心头不禁一怔。
盖世太保甲举枪向麦克斯扫射。
在一阵密集的枪弹声中,麦克斯倒卧在血泊之中。
闻见枪声,胆怯地用手捂着耳朵的汉纳。
枪声平息,持枪站着的盖世太保。
转过头、通过“暗门”的缝道往外瞧的汉纳。
仰卧在血泊之中、手仍然紧握着手枪的麦克斯。
通过合拢的书柜缝隙往外窥视的汉纳。
两个盖世太保冲向书柜。
盖世太保甲俯身从麦克斯手里夺过枪。
盖世太保甲直起身子,朝右侧瞥了一眼。他的同伙在翻阅书桌上的文件。
站在书柜后面、通过缝隙朝外窥视的汉纳。
盖世太保甲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他用头向右一摆对同伙示意说——
盖世太保甲:抓住她!
拔腿逃离的汉纳。
盖世太保乙拉开书柜,进入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里。
汉纳在逃。盖世太保乙紧紧追赶。汉纳经过桌椅的时候,顺手将桌旁的一把椅子向后推倒。
追踪而来的盖世太保乙绊了一跤,跌倒在地。
在地上摸索、寻找手枪的盖世太保乙。
抢先捡到手枪的汉纳。
盖世太保乙和汉纳争夺手枪。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了。只见盖世太保乙腰一弓,倒在了地上。
汉纳俯视,惊愕地用手捂着嘴,扔掉了手中的枪。她猛转身,拔腿逃离。她穿过挂有帘子的门。稍停,然后又穿过酒窑,来到一扇能望见大街的窗户前。她打开窗子,然后从窗口向外爬出去。
克拉蒙街上。
夜静更阑,只见汉纳从临街的一幢大楼的窗口爬出来。
汉纳沿着寂静的大街疾步向前走去。
汉纳沿街朝镜头奔来。稍停,用手将垂挂在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撩。然后,她朝一幢大楼的门走去。
杜雷尔兄弟库房门前。
汉纳叩门。没有人开门。她心情异常紧张,急按门铃。埃米尔拉开移门,微微探出身子。
埃米尔:找谁?
汶纳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
汉纳(气喘吁吁地):是麦……麦克斯派……派我来的。让你们送我去巴黎。
这时,约翰出现在他哥哥埃米尔的身后。
埃米尔:啊,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麦克斯。
汉纳:我是罗斯·莉尼奥。
约翰:哦,是吗?
汉纳点了点头。
汉纳:是的。
埃米尔:你有什么证件吗?
汉纳:有。
汉纳从包里摸出一份护照,将它递给埃米尔。
埃米尔和约翰仔细査看护照。
护照上女人照片的特写,显然不是汉纳的。
埃米尔和约翰细看照片,埃米尔蓦地抬起头,目光直对汉纳。
埃米尔:哈……你拍完照片后就变了样了。
汉纳望着照片上那女人的前刘海。
汉纳(镇静地):呃,是啊……
埃米尔和约翰将汉纳与护照上的照片比较了一下。约翰疑惑地看了一眼汉纳。
约翰:呃,头发、鼻子、眼睛……都变了。
汉纳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汉纳:呃,是的:(焦急地)这护照不会错。
埃米尔和约翰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合上护照。
埃米尔(对约翰):她大概没问题。盖世太保不会这么傻。(对汉纳)来吧。
汉纳咬着指甲,微笑地走上前去。她走进电梯。埃米尔拉上电梯门。
电梯里。约翰、埃米尔和汉纳三人站在一起。
约翰和埃米尔仍然带着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汉纳。埃米尔对汉纳扬起护照。
埃米尔:把你的照片贴上。下一个查护照的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埃米尔把护照还给汉纳。汉纳接过护照,微笑地点了点头。
汉纳:好的,谢谢。
电梯停住,埃米尔拉开门。
埃米尔:跟我来。
约翰和汉纳跟着埃米尔走出电梯,向库房中停放的一口空棺材走去。
汉纳(惊愕地):怎么,让我……
埃米尔:躺里面。
汉纳(望而生畏地):哦……躺在这里面?
约翰(安慰地):垫得好好的,很舒服。
汉纳(叹息):要躺到巴黎?怎么透气?
约翰:上面有条缝。我们常这么办。
汉纳低头望着漆黑冰凉的棺材,迟迟不肯进去。
约翰(着急地):快点!时间不多了。
白天。横跨在河上的铁挢。两德国士兵守卫在桥头。
印叠字幕:巴黎(字幕化出)
画面从黑白的转变成彩色的。
杜雷尔兄弟驾驶的柩车缓缓驶过大桥。
公墓门口。
门前站着两个持枪的德国士兵。镜头移向门口挂着的牌子:“拉雪兹神父公墓”
柩车迎面驶来。车驶到公墓门口停住。两个德国士兵走上前查视埃米尔的证件。
车头里坐着埃米尔和约翰。
德国士兵看完证件还给埃米尔,然后朝柩车瞥了—眼。
德国士兵(凶相地):我要检查。
埃米尔(若无其事地):哦,就一具尸体,朋友。
德国士兵(凶恶地):快点!
埃米尔和约翰无可奈何地下了车。
德国士兵跟随埃米尔走至车后门。
兄弟俩打开车后门。
一德国士兵走上前,用手敲了敲棺材。
德国士兵(凶狠地):抬出来!
埃米尔瞟了一眼德国士兵。
埃米尔:你们连死人也不放过?
德国士兵(重复命令):抬出来!
在德国士兵监视下,埃米尔和约翰将棺材从柩车里面移出来,然后抬到地上。
德国士兵(迫不及待地):快打开!
约翰(紧张地):不。
埃米尔:这怎么行呢?
德国士兵(重复命令):快打开!
约翰和埃米尔迫不得已拧开棺材盖上面的螺帽。
德国士兵在旁边密切注视着。
棺材盖打开后显露出汉纳伪装成的一具尸体。
德国士兵走近棺材,俯身用手撩起遮盖在汉纳脸上的面纱。
约翰、埃米尔和两个德国士兵的目光紧盯着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德国士兵没发现什么嫌疑,于是把撩起的面纱放下。
埃米尔和约翰抬起棺材盖准备盖上。
这时,手持冲锋枪的另一个德国士兵,突然用手臂拦住埃米尔。
德国士兵:慢!
德国士兵凑近棺材,俯身重新检查尸体。只见他把遮盖在尸体脸上的面纱全部揭开扔在一边,然后,把冲锋枪伸入棺材。
德国士兵用枪口在棺材的四壁戳了一通。
约翰和埃米尔内心十分紧张,目光直盯着棺材。
汉纳躺着一动不动,保持着镇静。
狡黠的德国士兵突然用枪口对着静卧的汉纳猛戳而去。
受戳的汉纳尖叫一声,倏地从棺材中站起身。
约翰用拳头猛击一个德国士兵的脸,将他击倒在地上。
埃米尔赶紧抱住另一个德国士兵,汉纳趁此机会逃进公墓。
德国士兵猛地推开埃米尔,朝汉纳逃遁的方向追去。
埃米尔和约翰迅速抬起棺材盖盖上,然后将棺材抬进柩车,关上车后门。
德国士兵追赶汉约。
柩车迅速驶离公墓。
公墓内。
神父正在主持葬礼。神父默默地在祈祷。汉纳突然挤进送葬的人中间。只见她凑近神父低声地说着。
汉纳:有个德国兵在追我。
神父看了一眼汉纳,然后招手示意一个脸上蒙着黑面纱的妇女站到汉纳的旁边去。
汉纳机灵地将那个妇女脸上的黑面纱揭下,蒙在自己脸上。
德国士兵追来,稍停,向四处张望,没见汉纳踪影,于是,转向追寻而去。
在墓碑之间搜捕汉纳的德国士兵。
神父眄视德国士兵远离而去,慢慢转过头来对汉纳低声地说——
神父: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跟紧点。
送葬的人离开墓地。汉纳混在送葬的人中间在神父的陪伴下走出公墓。
神父、汉纳和送葬的人远离而去的背影。
白天。柏林,腾珀尔霍夫机场。
一辆敞蓬汽车从远处疾驶而来。车后座上坐着舒伦堡和海德里希。汽车驶近飞机,停住。司机先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
舒伦堡和海德里希走下汽车。只见克莱伯朝他们走来。
海德里希(对舒伦堡):你一定要随时向我报告情况。
舒伦堡:那当然。
海德里希:那儿有我们的大使馆,联系非常方便。
舒伦堡:我一切都不会瞒你。
海德里希:你瞒得了我,可瞒不了……希姆莱。
克莱伯走近舒伦堡脱下帽子,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说——
克莱伯:舒伦堡将军?
舒伦堡:是的。
克莱伯:我叫克莱伯。希姆莱元帅派我来协助你完成你的使命。
只见舒伦堡的嘴角上撩过一丝微笑。
舒伦堡:我非常感谢元帅。
克莱伯将帽子戴上。
克莱伯:你去过里斯本吗,将军?
舒伦堡(敷衍地):战前我曾去过。
克莱伯:我最近刚去过那儿,但愿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舒伦堡(蔑视地):你先上飞机吧,我等会儿会来的。
克莱伯:好的,将军。
克莱伯朝飞机走去。舒伦堡踱到海德里希身旁,然后转过头怒视克莱伯离去的背影。
舒伦堡(嘲讽地):一条狗。他们就跟狗一样。
海德里希(真诚地):你最好谨慎一点,无论说话、做事,否则总有一天连我也帮不了你的忙。
舒伦堡:反正在巴黎我还用不着理他,对吗?
克莱伯走到机舱门口站住,转过身来望着舒伦堡和海德里希。
舒论堡和海德里希朝着镜头慢慢踱来。
海德里希:我跟你说件事儿。可能是个问题,就是你那位唱歌的……朋友。
舒伦堡(故意装糊涂):唱歌的朋友?
海德里希:你跟我还保密吗?我说的就是汉纳小姐。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她叔叔死了……因为拒捕给打死了。
两人站住。舒伦堡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海德里希。
舒伦堡:麦克斯?为什么要逮捕麦克斯?
海德里希:你就“温莎计划”拟定的行动方案,一份复印件给女职员偷走了。那女的……被捕后招供说,她把那份文件交给了麦克斯。那夜总会是个秘密联络点。
海德里希望着脸上露出惊愕神色的舒伦堡。
海德里希:那个汉纳小姐的情況,你想知道吗?
舒伦堡(神色紧张地):是的。
海德里希:去抓她叔叔的时候她正好也在那儿。她逃了,还打死了一个盖世太保。
海德里希望着凝神倾听的舒伦堡。
海德里希:很奇怪,对吗?
舒伦堡沉默。“隆隆”的飞机发动机的声音震耳欲聋。
海德里希和舒伦堡转身向飞机走去。
海德里希:更令人奇怪的是……被偷走的那份文件……跟她人一起失踪了。
舒伦堡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海德里希。
舒伦堡:汉纳持有美国护照,她是一个美国公民。
海德里希:她杀了一个盖世太保,很显然那份重要的文件现在在她手里。
海德里希神态严肃地望着即将起飞的飞机。
海德里希:你去吧,舒伦堡!(仰首望着天空)我们总不会为一个该死的美国丫头掉眼泪吧?
舒伦堡(领悟地):好吧,再见!
海德里希目送他走上飞机。
舒伦堡走到机舱门口站住,转过身来朝海德里希挥了挥手。
海德里希(大声地):祝你成功。
舒伦堡走进机舱。机舱门閤上。少顷,飞机起飞。
海德里希坐进汽车。汽车驶离机场。
夜。巴黎,奥斯特利兹车站。
发出隆隆声的火车头,喷着白烟、蒸汽,牵引着列车缓慢地驶离车站。
汉纳步下石阶,朝检票处走来。
汉纳走到检票处,将车票递给检票员。检票员轧了车票。汉纳走上月台,忐忑不安地从包里取出护照。她犹豫一下,然后朝前走去。
排着队的旅客依次走上前把护照交给检查员查视。
检査员:大家请跟上!你的护照呢?你的呢?谢谢。
汉纳排在旅客中间,跟随队伍缓缓地向前移步。
两个盖世太保站在一旁密切注意着每一位经过的旅客。
检查员:请出示护照!
汉纳镇静自若地把护照交给检查员。
护照上汉纳照片的特写。
检查员微微抬起头,将汉纳与护照上的照片对照了一下。
汉纳若无其事地看着检查员。
检査员心怀疑虑地望着汉纳,然后将目光重新移到护照上。
特写:检查员用手将贴在护照上汉纳照片的一角微微掀起。
站在一旁密切注视的两个盖性太保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汉纳焦急不安地望着起疑心的检査员。
检查员合上护照走进旁边的电话亭,拿起电话。
检查员(打电话):喂……
汉纳趁机径自向月台走去。
两个盖世太保目视汉纳从他们面前经过。
汉纳沿一旁停着火车的月台匆匆走去。她心神不安地扭头瞥了一眼。
两个盖世太保紧紧尾随在汉纳后面。
汉纳看见有人跟踪,于是加快了步伐。那两个盖世太保跟着加快了步伐。
汉纳沿着月台疾走而来,蓦然她立定转过身去,两眼怒视那两个盖世太保。
盖世太保向汉纳逼近。汉纳转过身朝列车车厢门口奔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猝然,舒伦堡从车厢里走了下来。
舒伦堡(满睑堆笑地):你总算来了。
汉纳目光惊奇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穿了一身便服的舒伦堡。克莱伯站在车厢里倚着窗口往外注视着他们两人。
舒伦堡(关切地):我正担心呢,怕你会误了车。
汉纳:哈……
两个盖世太保赶到车厢门口。
盖世太保(对舒伦堡):对不起,先生……我们要问问这位小姐。
舒论堡:我是元首的特使,舒伦堡将军。她是我的客人。
盖世太保:她很象我们要抓的人……
舒伦堡(打断他的话):你们一觉弄错了。
汉纳警觉,朝舒伦堡瞥了一眼。
舒伦堡(面带愠色地):还有什么要问的?
盖世太保(慑服地):没了,将军。祝你旅途愉快。
舒伦堡目光转向汉纳,脸上浮现出笑容。
舒伦堡:真没想到会碰到你。你的行李已经放上车了?
汉纳:嗯。
舒伦堡:好。
舒伦堡和汉纳一起走上列车。克莱伯瞪着眼睛凝视着他们两人。
舒伦堡:克莱伯少校,请你为我和我的朋友去弄点吃的。完了以后。你另外给自己找间包厢……弄瓶香槟喝喝。车上肯定会有香槟。
舒伦堡领着汉纳穿过车厢的过道,向包厢走去。
列车包厢门口。
舒伦堡拉开包厢的门,转身对汉纳示意。
舒伦堡:请吧。
汉纳:嗯。
两人走进包厢。
包厢里。汉纳站着,显得有些拘谨。
舒伦堡:你随便一点吧。坐吧。
汉约:谢谢。
汉纳默默地坐了下来。舒伦堡站着在沉思,寻找话题。
舒伦堡(安慰地):刚才那事一定是个误会。
汉纳:是的,呃……
舒伦堡见汉纳答话了,便坐了下来。
舒伦堡:这场战争……带来的误会实在太多了。
汉纳颔首,苦笑了一下。
舒伦堡(关切地):你……去哪儿?马德里?
汉纳摇了摇头说——
汉纳:里斯本。
舒伦堡:里斯本?
顿时,舒伦堡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舒伦堡:我也是。
汉纳故意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舒伦堡目光深情地看着汉纳。
舒伦堡:去演唱?是吗?
汉纳:去演唱。那你呢?
舒伦堡:我不是。
蓦然,汉纳又沉默起来。
月台上。
火车头牵引着列车缓缓驶离车站。
夜,列车包厢里。
舒伦堡在用餐,他抬头看了一眼独自坐在对面陷入沉思的汉纳。汉纳兴味索然地望着桌上的肴馔。舒伦堡见她闷坐着不吃,便笑了笑。
舒伦堡:我一个人这么吃,有点不象话。
汉纳呆呆地望着盘子里的肴馔,脸上渐渐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汉纳(低语):我不饿。
舒伦堡从桌上拿起一杯酒,自饮起来。
舒伦堡(深表同情地):汉纳,我为你叔叔难过。
汉纳抬起头,顿时眼泪夺眶而出。舒伦堡抿了一口酒。
舒伦堡(安慰地):莫扎特的朋友巴里桑尼死了以后……
只见汉纳轻蔑地摇摇头,然后对舒伦堡笑了笑。
汉纳:请你别跟我谈莫扎特。
舒伦堡(迷惑地):你不喜欢莫扎特?
汉纳:我对他都着了迷。可是,你们德国人为了表现自己有修养,总爱谈莫扎特。
汉纳望着神情十分尴尬的舒伦堡。
汉纳:说下去吧。
舒伦堡:莫扎特的切友巴里桑尼大夫死了以后,莫扎特在日记中说:“非常不幸,今天死神夺走了一位高尚的人。他安息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安宁……除非我有幸能够在天堂里……和他相逢,永远不分离。”
汉纳异常伤心地低下头。
汉纳(含着眼泪):莫扎特的朋友……巴里桑尼并不是被暴徒……有意开枪杀害的,对吗?
舒伦堡怀着恻隐之心望着深陷于痛苦之中的汉纳。
舒伦堡:我说过不一定非要在前线才会流血。
汉纳猛地抬起头,向舒伦堡投去遗憾的目光。
汉纳(不安地):我打中的那个人……死了?
舒伦堡:是的。
汉纳(内疚地):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最多踢过一个年轻歌手一脚。
舒伦堡(安慰地):人什么事情……
汉纳:都干得出。
舒伦堡:……为了生存。
汉纳:我不这么认为。那是你的说法。杀人总是不对的。(愤慨地)我叔叔本来不应该死。他是个安份守己……做生意的人。
舒伦堡举杯饮酒。
舒伦堡:我们别争论政治了。
汉纳:没争论。
舒伦堡放下酒杯,站起身。
舒伦堡:请原谅。今晚我一定不让检查人员再来找麻烦。请把你的护照给我……
汉纳噙着眼泪微微抬起头。
舒伦堡:……什么护照都行。
泪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汉纳默默低下头去,蓦然又抬起头来望着舒伦堡。
舒伦堡:算了,我想办法吧。
舒伦堡走出包厢。
客车厢里。
舒伦堡顺着过道向酒柜走去。只见克莱伯倚着酒柜站着在喝酒。
舒伦堡:挺舒服吧,克莱伯?(对掌柜的)来瓶白兰地。
克莱伯:那女的……就是盖世太保要抓的人。
舒伦堡(得意地):好啊。
克莱伯:那你怎么不让抓她?
舒论堡睨了克莱伯一眼,伸手拿起酒瓶。
舒伦堡:我想知道她去里斯本见谁,好了解我们的对手。
克莱伯(着急地):这太冒险了。那份文件在她身上。
舒伦堡拿着酒瓶将酒倒入杯子里,然后凑近克莱伯。
舒伦堡(冷笑地):必须让那份文件永远到不了公爵手里对吗,克莱伯?
克莱伯(含怒地):我反正尽我的职责。
舒伦堡蔑视了克莱伯一眼,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扬长而去。
舒伦堡走进隔壁一节客车廂。
列车在奔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乡村夜景。
拂哓,从车窗里朝外望去,里斯本郊外的景色。
列车包厢里。
倚在舒伦堡肩上酣睡的汉纳的持写。
列车在奔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景色。
碾压在铁轨上发出“咯噔咯噔”声响的车轮的特写。
汉纳从酣睡中醒来,发现自己倚在舒伦堡的肩上。
汉纳(惊奇地):我怎么会这样?
舒伦堡(脸带微笑地):你说着说着……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汉纳直起身子坐正了,她转过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野外的景色一闪而过。然后她又转过头来看着舒伦堡。
汉纳(嗔怪地):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舒伦堡(笑吟吟地):我有教养。再说,我也愿意。
汉纳:哦……我有没有……打呼……说梦话?
舒伦堡:没有,你睡得很沉,我还担心你醒不了呢。
汉纳总算放了心。她望了望窗外闪过去的田野,转过头来问舒伦堡。
汉纳:到哪儿了?
舒伦堡:快到里斯本了。
汉纳从包里取出小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舒伦堡:汉纳,昨晚上,我说我为你的叔叔感到难过……我更加难过的是这件事伤害了一个……我喜欢的人。
舒伦堡将脸侧向一边,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汉纳放下镜子,转过头来望着他。
汉纳:你的心意我领了。
舒伦堡慢慢转过头,用充满深情的目光凝视汉纳。
汉纳(站起身):我去梳洗一下,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
汉纳离开包厢。
客车厢里。
汉纳走进客车厢,沿着过道经过克莱伯向前走去。
坐在座位上的克莱伯扭头瞟了一眼顺着过道走去的汉纳。
汉纳神情自若地走出客车厢。
克莱伯警觉,起身离座,前去跟踪汉纳。
汉纳沿过道走去的背影。客车厢里的旅客正在整理行李准备下车。
克莱伯匆匆沿车厢过道走来。
汉纳挤过人多众杂的车厢过道,经过女厕所。“砰”的一声一个女人将厕所门关上。汉纳走出车厢。克莱伯追踪而来。
汉纳扭头瞥见有人尾随,于是加快步速。
汉纳走进另一节车厢,只见里面的人在忙于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汉热:请原谅。(不慎碰撞了一位旅客)对不起。哦,非常对不起。请让我过去。请让一下!让一下!
汉纳硬挤过他们来到车厢门口。
这时,克莱伯接踵而至来到车厢,他强行推开一个挡住他道的妇女。
克莱伯(嚷嚷地):都让开!都让开!
汉纳拧开车门,纵身跳下列车。她越过轨道,只身逃离。
车厢里,众人推撞着克莱伯,乱成一团。
舒伦堡冲进车厢,见汉纳已经跳车逃离,急忙对克莱伯下命令。
舒伦堡:你快追!抓住她!
克莱伯迅速跳下列车。他向前奔来,不小心一脚踩中一个水坑,水溅了他一身。
迎面疾驶而来的火车。
“呜呜”拉着汽笛的火车头。
汉纳不顾一切越过轨道。她迎着镜头奔来。列车隆隆地从她身后驶过。
长长的列车挡住了克莱伯的道路。
克莱伯只能通过一闪而过车厢之间的空隙瞥见朝远处逃去的汉纳。
列车开过以后,克莱伯继续追赶汉纳。
里斯本火车站入口处。街上。
一辆有轨电车驶过。汉纳迎面奔来。
汉纳拦住两位过路行人。
汉纳(气喘吁吁地):嘿,请问,“欧法多”餐馆、在哪儿?
行人(手指了指):就在那边。
克莱伯奔出车站,他站定环视四周寻找汉纳。
汉纳在街上正与行人谈话。
汉纳:谢谢。
行人继续赶路。汉纳逃离。
克莱伯离开车站,穿过大街,迎面奔来。
克莱伯与两个给汉纳指路的行人擦肩而过。
几个水手搂着姑娘在街上踱步,克莱伯从他们身旁奔过。
高耸的公寓大楼。汉纳沿着又狭又陡的石阶向上攀登。
一群孩子沿着石阶奔上来。
克莱伯奔到石阶下面,略停,喘了口气然后沿着石阶奔上来。
汉纳朝着镜头奔来。她奔到右面一幢大楼后墙下面站住。她在大楼的拐角处向上面张望了一下,然后身体贴着墙隐蔽起来。
克莱伯朝镜头奔来。他没有发现隐蔽在右边大楼墙下面的汉纳,他继续奔上石阶,一个身穿黑服的妇女与他擦肩而过。
汉纳将垂挂在自己眼睛上的头发撩开,然后朝右面直奔而去。
汉纳迎面奔来,稍停,然后沿左边的石阶向上攀登。她迎着镜头登上石阶,然后向上坡道奔去。
克莱伯六神无主地奔至拐角处,站住,四下搜寻失去踪影的汉约。
克莱伯背后的大楼窗口,一个妓女探出身子,向他挥手示意。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葡萄牙语。
神父领着几个女人走出教堂。
克莱伯向前奔去。站在窗口的一个妓女唠唠叨叨地说着葡萄牙语。
克莱伯奔下石阶迎面而来。他稍停,向左右方向扫了一眼。
“欧法多”餐馆门口。
汉纳奔进餐馆。里面的顾客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汉纳。
汉纳气喘吁吁地奔到维德斯跟前。
汉纳:呃,我找乔·杰克逊。
维德斯:对不起,他很忙。
汉纳惶恐不安地扭头朝身后瞥了一眼。
汉纳(焦急万分地):我有急事。我是美国人。哦……他在吗?
乔站在楼厅里。他将身体倚向前,俯视着楼下。
汉纳:嗨……
汉纳站在拱门下面,她身后站着维德斯。
汉纳(焦急地):你是乔·杰克逊吗?
乔站在楼厅里俯视。
汉纳:我找你有急事。
汉纳将头发向后一甩。
汉纳:我是美国人。
汉纳翘起拇指,转过头指指上面问维德斯——
汉纳:告诉我,是他吗?
乔转身离开楼厅。
维德斯:是的。
汉纳疲乏地靠在一根柱子上喘着气。
这时,克莱伯奔进餐馆大门。他站定,环视了一下四周。
乔穿上外套,从茶房身边经过向汉纳走来。
汉纳(喘息):你好,我叔叔麦克斯……说你能帮助我。我是美国人,现在有个……盖世太保在……追我。
克莱伯看见汉纳,朝她冲来。
汉纳:就是这家伙。你救救我。
克莱伯(瞪着眼):你!跟我走!
维德斯上前阻拦,克莱伯一把将他推开,动手要抓汉纳。
乔(呵斥地):站着别动!
克莱伯:她是个犯人,必须跟我走。
乔:这要看这位小姐肯不肯?
克莱伯猛扑上前。汉纳向后退却了几步。
汉纳(大声地):不!
在场的人目睹此景都惊愕了。
乔上前挡住克莱伯。
汉纳(恳求地):救救我。
乔(怒视克莱伯):你还是走吧。
克莱伯仍不甘休,再一次向汉纳猛扑过去。
乔(声色惧厉地):慢着!不许动手!
乔一把揪住克莱伯的衣领,将他拦住。克莱伯无可奈何地凝视着乔。
乔:给我乖乖地……离开这儿!
乔松手放了克莱伯。克莱伯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地向后退去。
克莱伯(对乔):你等着!
克莱伯狼狈不堪地转身离去。维德斯目送他走出大门。
乔:维德斯……别让人再来打搅我们,我想和这位……
乔转身目视汉纳。
汉纳:汉纳……我叫汉纳。
乔:我想和这位汉纳小姐喝点咖啡。
乔领着汉纳向靠近墙的一张餐桌走去。汉纳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汉纳:呃,你瞧,我带来一份重要文件。我必须把它交给……温莎公爵。这是一份……绑架公爵去德国的计划。麦克斯说这很重要。
乔和汉纳在餐桌旁坐下。
乔望着垂下头去的汉纳。
乔:麦克斯在哪儿?
维德斯端着咖啡送上来。
汉纳(伤心地):因为他参加了地下组织被杀害了。
乔蓦地仰起头,凝望着两眼噙着泪水的汉纳。
维德斯转身离去。
乔异常悲痛地低下了头。
汉纳满脸泪水,伤心地将脸转向一边。
乔(沉痛地):你去柏林干什么?
汉纳转过脸,泪眼模糊地望着乔。
汉纳:是去浪唱的,我是歌星。麦克斯请我到他的夜总会演唱。我没来过欧洲,我叔叔到美国去过几次。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很想念他。
汉纳说着说着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汉纳(抽泣地):所以,他请我去,我就……立刻去了。我知道那儿在打仗,可我并不知道他参加了地下组织。
乔:麦克斯不可能不参加。
汉纳:你了解他?
乔:我了解他。
汉纳脸上漾起了笑容,但仍然控制不住直往下淌的泪水。
汉纳(叹了口气):是啊,本来没事。呃,我们一连演出了四个星期,一切都很顺利,就是那些伴奏的有点……不太好,可还是很受欢迎。两天前,我一进门,麦克斯突然对我说,德国人马上要抓他,还说他必须把……一份文件送给里斯本的温莎公爵。
乔凝神倾听汉纳诉说。
汉纳(画外音):我当时一点儿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汉纳脸上充满着忧伤。
汉纳:他不想让我卷入这事。(哽咽地)可他……没别的办法。
汉纳凄楚地将脸转向一边。
汉纳:后来,警察来了。我也不知道是盖世太保,还是党卫军,反正我逃了。
凝神倾听的乔。
汉纳内心异常痛苦地用手指拍打着嘴唇,把脸转向乔。
汉纳:接着,传来一阵枪声,麦克斯倒下了……死了。
乔默默地凝视着汉纳。
汉纳泪流满面,伤心地低下头,猛地又抬起了头。
汉纳:你能帮我吗?
乔望着愀怆悲伤的汉纳。
乔(关切地):我先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让你休息一下,好吗?
汉纳默默地点了点头。
德国驻葡萄牙大使馆。
一辆轿车迎面驶来。轿车转弯驶进使馆大门。
轿车驶至使馆大楼门厅口停住。舒伦堡下车,走上台阶进入门厅。
使馆客厅。
克莱伯黯然神伤,默默地站着。
克莱伯(抱怨地):在巴黎就应该逮捕她。
舒伦堡(责备地):你应该在她没进餐馆之前……抓住她。
舒伦堡踱到克莱伯跟前,站住。
舒伦堡:这个乔·杰克逊……是什么人?
克莱伯:美国人。
埃格大使走进客厅。
埃格:舒伦堡……
舒伦堡:啊,汉斯,见到你很高兴。
埃格笑容满面地走上前与舒伦堡握手。
埃辂:欢迎你……来里斯本。
舒伦堡:谢谢。认识克莱伯吗?
埃格:认识,我们合作过很多次。
埃格领着舒伦堡走进隔壁一间房间。
埃格:舒伦堡,你的使命我知道了。当然,你也明白,大使馆不能公开插手。不过我会协助你……与柏林保持联系,同时给你必要的支持。
沿海公路上。
一辆敞篷车沿着公路在缓缓地行进。车上坐着乔和汉纳。
乔:你是歌星?
汉纳:对。
乔:唱什么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脸,目光对视。
汉纳:爵士、布鲁士、大乐队伴奏……也唱过。
乔带着疑惑的目光望着汉纳。汉纳不由地耸了耸肩。
乔:知道“欧法多”吗?
汉纳:不知道。是什么?
乔:葡萄牙的民间乐曲,伤感的、悲哀的。意思是宿命。
汉纳:宿命?
乔:来自拉丁文。
汉纳:哦,宿命。有意思。
两人相视,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乔转过头,目光移向车前方。
汽车顺着沿海公路疾驶而去。
乔的海滨住所。
车驶至门口停住。乔和汉纳下车。乔向自己心爱的狗走去,对它们打招呼。
乔:你们好,宝贝。真乖!
汉纳提心吊胆地站立在车旁,踯躅不前。乔招手示意汉纳过去。
汉纳(害怕地):哦,它们会咬人吗?
乔:哦,放心。不会咬你的。
房间里。
特写:乔手里拿着汉纳带来的文件。
乔看文件。汉纳坐在长沙发上,用调羹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乔:只有发了疯的政府才会干这种事。
汉纳:他们是发疯了。计划正在执行。
乔:你怎么知道?
汉纳:这文件是一个叫舒伦堡的将军签署的,他现在就在里斯本。今天上午我和他同车来的。
汉纳喝咖啡。乔把那份文件放在桌上。
乔(惊奇地):你和这位舒伦堡……同车?
汉纳:对,还是一个包厢。在巴黎他救了我。当时他们正要逮捕我,大概他们知道我有这份文件。
汉纳站起身从桌上拿起文件,向室外的阳台走去。乔跟了上去。
汉纳:我在柏林打死了一个盖世太保。那是件意外的事。当时我只想逃跑,那家伙在地窖里抱住了我,接着他的枪响了,那家伙就这么死了。反正,我到了巴黎,这位将军在火车站救了我。
乔默不作声地站在房门口。
汉纳(画外音):以前我们认识。
汉纳向前踱了几步,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
汉纳:他经常来我叔叔的夜总会。他喜欢音乐。
乔依然站在房门口。
汉纳(画外音):他救了我。
乔:舒伦堡知道你有这份文件吗?
汉纳茫然地望着乔。
汉纳:这我不太清楚。
乔(疑惑地):他就这么让你下了车?
汉纳摇了摇头。
汉纳:我是跳车的。
乔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乔:他真大意啊。
汉纳惆怅地抬起头,目光焦虑地望着乔。
汉纳:你要不相信我,那么你就告诉我公爵住在哪儿吧,呣?
乔走上阳台,他瞥了一眼汉纳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笑着说——
乔:你就拿着这张纸跑到那儿说:“你好,我叫汉纳,是美国人。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想找一下公爵,是关于一个绑架的计划。”
汉纳睨了乔一眼。
汉纳(生气地):是的,是这样的,是的。
乔:公爵在埃什图里尔,离这儿海滨大约十英里。他的别墅四周布满了双方的密探,还有不少别国的密探。
汉纳恼怒地用文件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乔:算了吧!这件事你一个人办不成。
汉纳霍地站起身。
汉纳(斩钉截铁地):我一定要去。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
乔惊愕地望着她。
汉纳(生气地):非去不可。
乔:你也要去送死?
汉纳默默地低下了头。
乔:(劝导地):这事……跟我们无关。每过二十年总要发生战争,年轻人打光了再等下一代。这是一种病态。
汉纳倍感伤心地拾起头,目光怅然地注视着向她开导的乔。
汉纳:你真这么认为?战争分正义和非正义。
乔:这个我知道。
汉纳脸上顿时流露出无限的悲伤。
汉纳(悲愤地):我叔叔是为正义而死的。
乔转身朝屋里走去。汉纳焦急地跟了上去。
乔:你等着!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汉纳(焦灼地):时间来不及了。说不定今天或者明天,公爵就会被绑架。
乔停步,向汉纳转过身去,略一思忖。
乔:那好吧。你等着。
乔朝房门口走去。汉纳含着焦虑的目光望着乔离去的背影。
汉纳(喊):乔……
汉纳随手将文件折了起来。
公爵寓所。
大门口站着两个岗警。一辆黑色轿车驶至门口停住。
坐在车里的蒙克顿摇下车窗。一个岗警迎上前来,身子凑近车窗。
蒙克顿:蒙克顿勋爵求见公爵殿下。
那个岗警好象没有听懂似的。
岗警:嗯?
蒙克顿:我是英国的……蒙克顿勋爵。我有一件公事……求见公爵,我和公爵事先已经约好了。
岗警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蒙克顿望着向后退去的岗警将车窗摇上。
轿车缓缓驶进大门。两个岗警将大门关上。
凉棚里。
公爵、公爵夫人和蒙克顿坐着。只见公爵怒气冲冲地将一杯茶猛地搁到桌上。
公爵(愤怒地):当巴哈马总督。
蒙克顿:当巴哈马总督。
坐在一旁的公爵夫人怅怅地叹了一口气。仆人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们。
公爵(不耐烦地):就这事?
蒙克顿(心平气和地):昨天我找了丘吉尔,他建议你接受。
公爵夫人(怒斥地):这实质上是要把我们流放到那儿去。
蒙克顿:这是个重要的职位。
公爵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地用手猛捶座椅的扶手。
公爵(满面怒容地):得了,蒙克顿,我不是傻瓜!
公爵夫人(嘲讽地):还不如去西伯利亚。
蒙克顿:西伯利亚不属于英国。
公爵夫人(苦笑地):我知道。
公爵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回踱着步。
公爵(对蒙克顿):你说说,在英国历史上的王室成员中,有谁曾经当过巴哈马总督?
蒙克顿:是没有。不过作为一个老朋友……我要告诉你,你提出的那些回国的条件政府是不会答应的。
公爵夫人怒视了一眼蒙克顿。
公爵按着椅背,身子略向前倾着。
公爵(不解地):难道我的条件太过份了吗?不管怎么说,我是前国王,当今国王的哥哥。
蒙克顿(歉意地):对不起,殿下。
公爵夫人(叹了一口气):哦,肯定有比巴哈马总督更适合的职位。
蒙克顿:八月一号有一艘美国货轮将抵达里斯本港。大使馆会给你们具体安排的。(略停,瞥了一眼他们两人的表情然后又继续说)船送你们到百慕大,然后再由加拿大船送你们去巴哈马。
公爵困惑地皱起眉头。公爵夫人瞟了蒙克顿一眼。
公爵夫人:那好,我先去一趟纽约,添置一些衣服,看看亲属。
公爵转过头含着恳求的目光望着蒙克顿。
公爵:请你替我们跟政府说说。去美国总可以吧?在那儿……我们有许多亲朋好友。
蒙克顿脸上漾起了微笑。
蒙克顿:想去,当然可以。没有什么人想强加于你们,殿下。
公爵夫人(勃然大怒):可是他们的行动恰恰相反,他们就是强加于人。
贝克尔磨坊前。
一辆轿车疾驶而来。车驶至磨坊门口停住。
舒伦堡下车,然后向前走来。
舒伦堡走至门口稍停。
舒伦堡(喊):贝克尔!
磨坊内。
舒伦堡走进门,随后将门关上。
舒伦堡(喊):贝克尔!
里面没人回话,于是舒伦堡走到楼梯口又喊了一声。
舒伦堡(恼火地):贝克尔!快下来,要不我就放火了。
贝克尔握着枪,缓缓步下楼梯。
贝克尔:是谁?
舒伦堡:把枪放好,爱尔兰人。当心走火!
贝克尔一眼认出来人是舒伦堡,赶紧把手枪放入口袋。
贝克尔(满脸堆笑):舒伦堡,我说……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贝克尔下了楼梯,走到舒伦堡的跟前)你成了将军啦,才三十九岁,混得真不错啊。
舒伦堡脸上呈现出得意的神色。
舒伦堡:你倒还活着……还在干。你混得也不错啊。
贝克尔望着踌躇满志的舒伦堡。
贝克尔:啊,看上去……德国是……打赢了。
舒伦堡怡然自得,傲视了一眼贝克尔。
舒伦堡:改天我还要开车去白金汉宫呢。
贝克尔憨笑,伸出双臂想要拥抱舒伦堡。
舒伦堡(突然收起笑容):谈正经事吧!
贝克尔见舒伦堡敛容,连忙缩回手臂,朝桌子退去。
贝克尔(尴尬地):你就谈吧。
舒伦堡(直爽地):我想在温莎公爵别墅里找一个……可靠的联络人。
贝克尔(故意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很难哪。
舒伦堡:我出你大价钱。
贝克尔(吞吞吐吐地):这……直说吧,舒伦堡,这一行我真有点……不大想……干了。
舒伦堡缓缓地踱向坐在桌边的贝克尔。
舒伦堡(隐晦地):你会为我干的,爱尔兰人。
贝克尔没有领会舒伦堡的话,摇了摇头。
舒伦堡(狡黠地):你是为德国做过一点事,不过……
舒伦堡略停,朝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倾过来的贝克尔投去锐利的目光。
舒伦堡:……你暗地里也在为英国做事。
贝克尔(暴怒地):没的事!
舒伦堡:有。
贝克尔瞠目结舌地望着舒伦堡。
舒伦堡将身子凑近贝克尔。
舒伦堡:我们不戳穿你,因为我们给你的是假情报,就象他们一样。你要是不为我们效劳……
贝克尔默默坐着。
舒伦堡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贝克尔。贝克尔慢慢拾起头。
贝克尔(无可奈何地):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干。
舒伦堡转过身向前踱了几步。贝克尔站起身,走到书橱倒了杯酒。
贝克尔:那儿的保安局长叫达库纳。他不受贿赂。他在政治上倾向于英国。不过……公爵别墅里有个执勤的警官……叫乔斯·莫塔。他这个人呢……贪图钱财……倒并不倾向哪一方。
舒伦堡颇感兴趣地向贝克尔转过身去。
舒伦堡:乔斯·莫塔?
贝克尔:呣。
舒伦堡:好。那你把他找来。
舒伦堡说完便向门口走去。贝克尔一只手里拿着酒瓶,另一只手向离去的舒伦堡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夜。“欧法多”餐馆。
舒伦堡跨进餐馆门,维德斯迎了上去。
里面灯火辉煌,桌旁坐满了顾客。
在餐厅的一头,一个女歌星在乐队的伴奏下正在演唱。那悦耳醉人的歌声荡漾在整个大厅里,给在座的人们送来了欢乐。
在一张餐桌旁坐着达库纳和乔。
乔:上个星期你跟我谈起过一个捉蝴蝶的人。我想知道最近……有没有这种人?
达库纳脸上漾起了笑容。
维德斯将舒伦堡领到酒柜前。
达库纳对乔提起酒杯。两人对饮。
达库纳:我很荣幸,乔。你还从来没有请教过我。
乔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达库纳。
达库纳(画外音):我能干到今天……(举止神秘地凑近乔)决窍就在于少管闲事。
维德斯悄悄地走到乔的身边。
维德斯:酒柜那儿有位先生……
维德斯嘴贴近乔的耳朵。
维德斯(低声地):说要找你谈谈。他名字叫……舒伦堡。
乔露出歉意的神色,对达库纳说了声。
乔:我去一下。
达库纳对乔使了一个眼色。
达库纳:话不要说得太多。
站在酒柜旁的舒伦堡手里拿着酒杯,目光不时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乔会心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座朝酒柜方向走去。维德斯跟在乔的后面。
乔向酒柜走来。镜头横移,舒伦堡倚着酒柜站着。
舒伦堡:杰克逊先生,我叫舒伦堡。听说你给了汉纳小姐一些帮助。
乔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乔:有人想抓她。看来是你的部下。
舒伦堡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
舒伦堡:我并不愿意汉纳小姐受到伤害。
乔眄视了他一眼。
乔(冷言相讥地):所以你才抓她。
舒伦堡露出惊愕的神色。
舒伦堡:她说了她来这儿干吗?
乔:她说了你来这儿干吗。
舒伦堡(疾言厉色地):她想要去见公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帮助她……会带来危险。
乔:危险?这算不算恐吓?
舒伦堡:事实就是这样,杰克逊先生。据我了解,你应该是个明白人。你是美国人何必多管闲丨'寧。'
乔向他投去邮夷的目光。
乔(冷笑地)丨是你逼着我这么干的。
舒伦堡的嘴角上浮出一丝微笑。
舒伦堡:汉纳小姐长得太迷人了。男人为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往往会做出……他本来不可能做的事。
乔:说得很对,我们都坠入了情网。
舒伦堡转动两眼扫视了一下整个餐馆。
舒伦堡(恐吓地):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个餐馆……弄不好……会为这姑娘……而彻底地完蛋。
乔横眉冷对舒伦堡。
乔(呵斥地):别来这套!恐吓、威胁的话,我听得多了。别来恐吓我,我讨厌这个,我也讨厌你。你快点给我滚出去,要不我就把你扔出去!
舒伦堡:反正我都说清楚了。
乔(怒不可遏地):出去!
舒伦堡不得不转身悻悻离去。
夜。海滨。
达库纳和乔在散步。达库纳手指着停泊在港口的一艘货轮对乔说——
达库纳:看见那船了,乔?美国货轮亚瑟王之剑号。三天以后将开往百慕大。
乔望着停泊在港口的美国货轮。
达库纳:他们在船上布置了一个豪华的房间,准备接待公爵和夫人。
两人倚着石栏杆佇立的背影。
乔(试探地):你能安排一个人见公爵吗?
达库纳:见公爵?
乔:见公爵,单独见面。
达库纳:我不能做,这是违反规定的。(略一思忖)不过有个人……他也许能够替你办到。
乔(喜悦地):那太好了。
夜。贝克尔磨坊。
乔走至磨坊门前,悄悄推开门,只见贝克尔背对墙倚桌坐着在打字。
乔(喊):贝克尔。
贝克尔听见喊声,立刻停止打字抬起头。只见乔走进门来。
贝克尔(脸露微笑):乔·杰克逊。
乔(开门见山地):我要见温莎公爵。我给你美元。
贝克尔手指了指桌前的一把椅子示意乔坐下。
贝克尔(惊喜地):给我美元?(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深夜。乔的海滨住所里。
汉纳躺在床上已经进入梦乡。乔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只见他走近床沿,俯身瞧了瞧酣睡的汉纳。
乔抓起一条毯子盖在汉纳身上,然后坐到椅子上脱下鞋、袜子。
翌晨。
汉纳醒来,发现乔不在屋里,赶紧起身。
屋外。
汉纳拉开门,跨出屋子。她站在门前向远处望去。
乔正在海滩上蹓狗。
汉纳向海滩走去。
海滩上。
两条狗站在海滩上。海水“哗”“哗”地朝它们涌来。
汉纳步下石阶朝着海滩走来。
两人走近。
汉纳(歉意地):乔!哦,我睡着了是吗?我本想等你回来再睡的,可那海浪声让我……睡着了。
两人沿着海滩散步。
乔:你朋友舒伦堡昨天晚上找过我。
汉纳:是吗?我真不敢相信。
乔:是的,他说我们最别妨碍他,去见公爵会带来危险。
汉纳:哦,你怎么说?
两人站住。乔转过身目光疑惑地望着汉纳。
乔:你怎么认识他的?
海风吹拂起汉纳的头发。
汉纳:我不是说过,他常来夜总会。他喜欢音乐。我曾经和他一起喝过香槟,有过一次约会。
乔:不是麦克斯的地下组织……派你去跟他约会的吧?
汉纳(生气地):那跟麦克斯没关系。
汉纳迈步向前走去,乔跟着她。
乔(深感疑惑地):签署文件的是舒伦堡,帮助你来里斯本的也是他,真是太巧了。
汉纳无可奈何地:“咯咯”笑了起来。
汉纳:乔……我心里一直认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仅救了我;给我地方住;给我东西吃;还对我那样好。告诉我公爵住在哪儿,我一个人去也高兴,呣?
汉纳满脸惆怅地将脸侧向一边。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把脸转过来。
乔(宽慰地):我说……你别着急。
乔微笑地望着低垂着头,闷闷不乐的汉纳。
乔: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汉纳一听,霎时高兴地抬起头。
汉纳:乔!哦!
汉纳紧紧抱住乔的脖子,激动地跳了起来。两人紧紧拥抱。
汉纳(喜悦地):哦……
乔:你能见到他了。你把情况告诉他,文件交给他,完了你就回美国,对吗?
汉纳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
汉纳:乔,你可真行啊。什么时侯见他?
乔:今晚上。
两人转身继续沿着海滩散步。
夜。埃什图里尔湖。
乔和汉纳划着小船迎面而来。
汉纳:很快就到对岸了,是吗?
乔:是的。这下要看你的了。那儿有个凉亭。凉亭你懂吗?
汉纳:凉亭我当然懂罗。我避暑的地方也有凉亭。那凉亭可大呢。
乔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很好。
湖岸。
船靠了岸。汉纳一个箭步跨上岸。
乔将船拴在一颗树桩上,然后跨出船上了岸。
汉纳:公爵就坐在那儿,每天晚上十点他要去那儿抽雪茄,对吗?卫兵都不在。
乔:(笑了笑):那是我出了钱。
这时,远处传来敲钟的声音。
乔:时间到了。
汉纳叹了一口气。
乔:如果你遇上麻烦,就喊。会喊吗?
汉纳:我是个歌星,怎么不会喊,当然会。(抬起头望着乔)你一块儿去多好。
乔:只能去一个人。你不想去了?
汉纳:哦,不。
乔(催促地):快去吧。
汉纳(深情地看了一眼乔):好。
汉纳转身离去。乔放心不下地目视着汉纳离去的背影。
乔(喊):汉纳……
汉纳站住,转过身来望着乔。
乔(喊):当心点!
汉纳嫣然一笑,向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凉亭里。
舒伦堡背对着镜头独自坐在躺椅上。
汉纳穿过树林迎面而来。走近凉亭她停住。
只见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躺椅里,半个头露出椅背,汉纳信以为是公爵。
汉纳(轻声喊):公爵……
舒伦堡:呣?
汉纳:……我是汉纳,有事找你。
舒伦堡慢慢站起身,转过脸来。
汉纳一看是舒伦堡,顿时大吃一惊。
汉纳:哦!(喘息)
舒伦堡微笑地看着汉纳。
汉纳竭力保持镇静。
舒伦堡:晚上好,汉纳。(故意地)奇怪!我们怎么老是碰面。
汉纳咬着手指以掩饰内心的恐慌。
舒伦堡慢慢朝她走来。
舒伦堡:现在请你快把那份偷走的文件交给我……
汉纳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若无其事地望着走近的舒伦堡。
舒伦堡:……快点交给我。
汉纳装着没听见似的,转身向树林走去。
舒伦堡:忘掉公爵吧。放聪明点!
汉纳站住,转过身来望着舒伦堡。
汉纳:(镇静地)我没有文件。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舒伦堡:汉纳……
舒伦堡一把抓住汉纳的手臂。
汉纳:什么?
舒伦堡(脸带微笑地):我非常喜欢你。我们不是仇人。对你来说我比乔·杰克逊更合适。
汉纳:可是你对我并不了解。
舒伦堡见汉纳不肯顺从自己,顿时怒形于色。
舒伦堡(喊):克莱伯!(克莱伯闻声立刻赶到)把汉纳小姐带回大使馆。
克莱伯紧紧抓住汉纳。
汉纳(对舒伦堡):等等,你听我说……
舒伦堡(对克莱伯):看住她!等我回来。
舒伦堡转身离去。
克莱伯使劲地拖汉纳,并用手捂住她的嘴。
汉纳竭力想摆脱克莱伯。
汉纳(喊):放开我!放开我!乔!
乔听见喊声迅速赶到。他一拳击倒克莱伯,拉着汉纳逃离凉亭。
湖边。
皎洁的月光倒映在宁静的水面上。
乔解下拴在树桩上的绳子。两人话音重叠。
汉纳(埋怨地):舒伦堡……在那个凉亭里!这是怎么回事,乔?
乔:快点,别出声!别出声!快上船!
两人匆匆爬上船。乔立刻撑开船向对岸划去。
乔(怒骂):那个狗娘养的贝克尔!我要杀了他!
当天晚上。公爵寓所。
莫塔上尉将舒伦堡引见给公爵。
公爵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准备给舒伦堡斟酒。
舒伦堡:殿下的酒真好。
公爵:这样的酒里斯本多得是。(转身对莫塔上尉)好吧,莫塔上尉,你可以走了。
莫塔:是,殿下。
舒伦堡:莫塔上尉……谢谢。
莫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房门口走去。
公爵望着莫塔离去的背影,斟了一杯酒递给舒伦堡。
公爵:莫塔这人……我对他非常信任。
舒伦堡对公爵举杯。两人对饮。
公爵:舒伦堡,你这是,呃……刚到里斯本,对吗?(指了指扶手椅)哦,请坐!请坐!
两人坐下。
舒伦堡:我是专程来的,殿下,向您转达……元首的问候。元首很关心您。法国沦陷以后,殿下和夫人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公爵(略一思忖,微笑地):是遇到一些困难,不过……没什么。
舒伦堡:最主要的……我是代表元首……到这儿来邀请……殿下和夫人……前往德国。
公爵一听,不禁心头一怔。
公爵:舒伦堡,我的祖国……正在和德国交战。
舒伦堡:这场战争不会太久了。我们想同英国媾和,现在只有丘吉尔集团反对媾和。
公爵非常遗憾地望着舒伦堡。
舒伦堡:元首建议您和夫人……马上动身去德国。
公爵站起身,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舒伦堡:一旦媾和成功,您和夫人作为英国的国王和王后……来帮助重新恢复……我们两国之间的良好关系。
公爵(吃惊地):这……这……你是不是要我……背叛我的祖国?
舒伦堡:殿下,绝对不是。我只是希望您能够拯救千百万的英国人和德国人。如果殿下能够使英国人民相信……您将恢复王位重新担负起治国的重任,那我们两国之间立即就能媾和。
公爵沉思,少顷,他踱了几步。
公爵(感叹地):啊……我当然非常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舒伦堡:元首也是这样。
公爵不安地在房间里徘徊。
舒伦堡:您要知道,他对英国人民是非常钦佩的。
公爵停步,抬头瞥了一眼舒伦堡。
公爵(叹息):哈,说实话……你说的这些真令人……吃惊。
舒伦堡:您不一定现在就答复。我看您可以先到德国去,因为在德国……(看了一眼沉思的公爵)不存在……英国政府对您的压力。
乔的海滨住所。
一辆敞篷汽车由远处驶来,停住。乔和汉纳下车。
乔:你说好回美国的。
汉纳:可我没见到公爵啊。
两人朝家门口走去。
乔:你说过我帮你忙,你就回国。
汉纳:可你怎么帮的?我要见的又不是舒伦堡。
两人在门口站住。乔转身目视着失望的汉纳。
乔:把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别管了。
汉纳瞪了乔一眼。
汉纳:全都交给你,对吗?
乔:把文件给我,你回我来交给公爵。
汉纳:你得了!我可不想半途而废。
汉纳转身欲离去,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拦住。
乔:等一等,你想去哪儿?
汉纳(噘嘴,气乎乎地):随便哪儿,离开你。
乔:你怎么不明白?
乔目光温柔地望着汉纳。
乔:我是替你担心。
汉纳低着头,赌气地说——
汉纳:用不着你替我担心。
蓦地汉纳抬起头用迷惑的目光看着乔。
汉纳:你为什么要担心?
乔深情地凝视着她。
乔:因为……(一把将汉纳拉过来,温柔地将她搂抱在自己怀里)我就是担心你。
两人热烈接吻的特写。
翌晨。乔房间里。
乔裸着上身侧卧在床上。汉纳躺在他身旁,用手抚摸着他背上的伤疤。
汉纳(画外音):这可爱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乔侧过身来。两人相视,接吻。
乔:哦……
乔叹了一口气,目光凝视着汉纳,默然无语。
汉纳(关切地):在西班牙负的伤,对吗?
乔默然无语。两人相视,接吻。
汉纳:你不愿意说自己的事儿,是吗?你不信任别人。也不信任我?
乔:不,信任你。
汉纳:那你说说怎么受伤的?
乔(无可奈何地):参加西班牙内战受的伤。我就在那儿认识了麦克斯。
汉纳手托着头,凝神烦听。
汉纳:你为什么去西班牙?
乔略一思忖,继续说——
乔:我和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参加了反法西斯国际纵队。我朋友是个姑娘。我们很相爱。我们对于……战火中的西班牙非常同情,于是就决定去那儿,(略停,叹了口气)大概是想要拯救世界吧。
汉纳凝神倾听的面部恃写。
乔(画外音):她也跟我去了。
突然,乔脸上浮现出伤感的神色。
乔:在巴塞罗那,我们打输了。麦克斯……
提到麦克斯,汉纳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乔:……他非常勇敢,而且有信念。
汉纳脸上露出了笑容。
汉纳:那么你呢?你有吗?
乔突然缄默,目光怅恨地凝视着前方。
乔(哀戚地):最后几天,我们都逃命了。麦克斯去了法国,我来到了这儿。那个姑娘……阵亡了。
汉纳悲伤地垂下头。
乔(叹息):毫无意义。
汉纳:对不起,乔。
两人拥抱,亲吻。
白天。公爵寓所。
公爵和蒙克顿在花园里散步。
公爵:我们能不能在纽约停留一下?
蒙克顿:非常抱歉。美国要大选了,如果停留会引起政治上的麻烦。
公爵:我们在那儿有很多朋友,我妻子想回家看看。
蒙克顿:政府希望你们经过百慕大直接去巴哈马。安排你们八月一号……启程。
两人停住脚步。
公爵(恼火地):就是后天?我成什么了?当我是小孩?
蒙克顿:坦率地说,政府要你们马上启程是因为这儿的空气……不卫生。
公爵(疑惑不解地):哦,空气不卫生?这儿有瘟疫?
蒙克顿:他们指的是舒伦堡在里斯本。昨天……你还……见过他。
公爵:是啊。(愤慨地)我有会客的自由!
蒙克顿(和颜悦色地):你是个有影响的人物。
公爵停步,转过身怒容满面地目视着蒙克顿。
公爵(呵斥地):我有什么影响!唐宁街十号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蒙克顿:如果你想要政府让步就去和德国人勾搭,那可是……危险的。
公爵(气恼地):你在胡说什么?
蒙克顿低下头,沉默。
公爵:告诉政府:我和我的妻子八月一号……离开里斯本。
蒙克顿一听,顿时脸露喜色。但他仍不放心,为了证实公爵是否去巴哈马,于是他又问——
蒙克顿:乘坐那艘船……经过百慕大……去巴哈马?
公爵朝蒙克顿瞥了一眼,没有作正面回答。
公爵: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蒙克顿向公爵颔首,微笑。
蒙克顿(喃喃地):当然了。当然是的。
接着,蒙克顿便告辞离去。
贝克尔磨坊外。
乔驾车迎面驶来。车驶近磨坊,停住。乔下了车,院前走来。他走进磨坊外的栅栏大门。
乔疾步朝房门走去。
房间里。
乔走进房间,随后关上门。
只见贝克尔低垂着头脸朝墙坐着。
乔(大声地):好啊,贝克尔。
乔边说边朝贝克尔走去。
乔:昨天,我给了你一千美元请你帮点儿忙,你却出卖了我。(见贝克尔低头不语,恼火地)别装蒜了,贝克尔!
乔走近,将坐在转椅上的贝克尔转过身来。
贝克尔的近景:只见他颈部滴着股红的血,他早已魂归西天了。
突然,乔的身后传来达库纳的声音。
达库纳(画外音):有人先下手了,乔!
乔闻声立刻转过身。只见达库纳从楼梯上走下来。
乔俯首望着死了的贝克尔。
达库纳:他为你安排了一次会面。你上了当。
乔朝前走了几步。
乔:我是来要我那一千美元的。不过……我不会杀人。
达库纳点了点头,随手关上收音机然后走到乔的身旁。
达库纳:那当然。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乔:一定是个卑鄙的家伙干的。
达库纳:很遗憾,你也卷了进去。
乔以探询的目光望着达库纳。
乔:现在我该怎么办?
达库纳:还是回去经营你的餐馆吧。
乔瞪了达库纳一眼。
乔:说完了?
达库纳:说完了。
乔转身朝门口走去。突然,他身后又传来达库纳的声音。
达库纳(画外音):乔,明天在边境的……奥利维拉牧场有一场……精彩的斗牛表演。
乔停步,凝神倾听。
达库纳:很多大人物都要去那儿。你也可以想办法去那儿。
乔转身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达库纳。
乔:告诉我凶手是谁?
达库纳含笑地注视着乔。
达库纳:我保持中立,我可不傻。
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德国驻葡萄牙大使馆。
陈设奢华的房间里,默默站着舒伦堡和克莱伯。埃格大使从座椅上站起身,走至舒伦堡跟前故作镇静地说——
埃格:很显然你同公爵的会谈毫无成效。
舒伦堡黯然失色的脸部表情。
埃格(画外音):我们刚截获了一份英国大使馆打给伦敦的电报。蒙克顿说:公爵将在八月一号离开里斯本……前往巴哈马。
埃格看了舒伦堡一眼。舒伦堡从桌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舒伦堡:我争取尽可能快点再和公爵面谈一次。
埃格随手将一份电报递给舒伦堡。
埃格:不,现在太晚了。我向海德里希和希姆莱汇报了,这就是答复。
舒伦堡接过电报,阅毕,脸上呈现出惊愕的神色。
舒伦堡:那……只好绑架了。
埃格:舒伦堡,葡萄牙是中立国。你要谨慎从事。
舒伦堡踱到桌旁,然后转过身来望着克莱伯。
舒伦堡:呃,克莱伯,你来说说应该怎么绑架?
克莱伯睨了舒伦堡一眼。
克莱伯:我是来协助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舒伦堡:那好吧,克莱伯。(转身对埃格)汉斯,我需要两个可靠的人,不熟悉你和我,英国大使馆又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是神枪手。
克莱伯(疑惑不解地):神枪手?我们可不是来行刺的。
舒伦堡踱到克莱伯跟前,蔑视了他一眼。
舒伦堡(冷冷地):这我比你清楚,克莱伯。我要你……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你可能要吃点苦,不过为了元首就是再吃苦你也愿意,对吗?
克莱伯:死了我也愿意。
舒伦堡(冷笑地):但愿不要这样。
舒伦堡走近桌子站住,从桌上拿起那份电报。
舒伦堡(转身对埃格):汉斯,你可以告诉柏林方面……二十四小时以内我一定保护公爵越过边境,到西班牙。
乔的海滨住所。
汉纳穿着睡衣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汉纳闻声站住。只见乔手里拿着几顶帽子匆匆走进房门。
乔(兴冲冲地):我们俩一块儿去……看斗牛吧。
汉纳(纳闷地):还有工夫去看斗牛?!
乔(笑盈盈地):你会满意的。
乔把帽子递给汉纳。
乔:给你,戴上吧。
汉纳:谢谢。哦……
两人热烈拥抱,接吻。
奥利维拉牧场。
公爵的轿车在骑兵的护送下,缓缓驶进牧场。
人们夹道热烈欢迎,并且向坐在车里的公爵和夫人挥手致意。
公爵和夫人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下汽车。牧场主人奥利维拉和妻子满面笑容地迎上前去。奥利维拉与公爵热情握手。
奥利维拉:我非常荣幸,殿下。欢迎您。
公爵:谢谢。
奥利维拉吻了一下公爵夫人的手。
奥利维拉:欢迎您,夫人。
公爵夫人:谢谢。
舒伦堡挤在欢腾的人群中。只见他踮起脚朝混在人群中两个被雇佣的人点了点头,使了一个眼色。
舒伦堡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同公爵握手。
公爵(高兴地):舒伦堡,你也来了?这场面真够热闹的,啊?
舒伦堡:真是盛况空前,殿下。
舒伦堡俯身在公爵夫人的手上吻了一下。
舒伦堡:您好,殿下。
公爵夫人:您好。
公爵和夫人在奥利维拉陪同下穿过佇立在两旁热烈欢迎的人群。
斗牛场。
公爵和夫人缓步登上台阶,来到斗牛场的贵宾看台。公爵站立在座椅旁环视四周,向场上的观众挥手致意。
达库纳目光警惕地佇立在看台上。
斗牛场外。
一个被舒伦堡雇佣的人扒开泥土,从土底下取出一支步枪。只见他拿起步枪爬到一棵大树上,树下站着一个人替他望风。
野外公路上。
一辆敞篷车由远处疾驶而来。汽车驶进奥利维拉牧场大门。
开车的是乔,坐在他身边的是汉纳。
汉纳:如果公爵今天也在那儿,我非找他谈不可。
乔:等着吧,就快了。
斗牛场内。
公牛奔进斗牛场,直朝斗牛士猛扑上去。
坐在贵宾看台上的公爵和夫人正在全神贯注地观看精采的斗牛表演。
舒伦堡站在公爵和夫人的身旁,他心不在焉地一会儿俯视,一会儿仰起头。
达库纳密切注视着贵宾看台。
斗牛场外。
某男甲手持步枪隐蔽在树上。在树下望风的某男乙突然向他发出信号。
某男乙脱去外套。
乔开车驶来。车停住。乔一眼认出停在旁边的是公爵的汽车。
乔(高兴地):公爵在这儿。
汉纳:肯定吗?
乔(手指了指旁边):这是他的车。
汉纳(喜出望外地):哦。
两人下车。乔转过身问车头插有英国国旗的汽车司机。
乔:车能停在这儿吗?
司机:可以,我替你照看。
乔:谢谢。
乔拉着汉纳的手朝斗牛场走来。
莫塔和克莱伯站在斗牛场贵宾看台的入口处。他们目视着乔和汉纳走近。
莫塔:你来晚了,乔。贵宾才能够从这儿上去。
乔:那好。
乔拉着汉纳朝另一个门走去。克莱伯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斗牛场内。
贵宾看台上,公爵和夫人为精彩的斗牛表演热烈鼓掌。
乔和汉纳在普通看台上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汉纳突然看见坐在贵宾看台上的公爵,激动地转过头对乔说——
汉纳:他在那儿。
乔:舒伦堡也在。
汉纳(谜惘地):我该怎么办?
乔:你别着急。
斗牛场外。
公爵司机蹲着在擦车,某男乙朝他走来。
某男乙:对不起,我的车漏油了。你能帮忙吗?
公爵司机,什么车?
某男乙用手向树林那边指了指说——
某男乙:跟你的车……差不多。呃,就在那儿。
公爵司机(信以为真地):好,去看看。
某男乙(得意地):谢谢。
两人朝树林走去。
公爵司机(自语):漏油?
两人走进树林,突然传来公爵司机凄厉的叫喊声。不一会儿,某男乙换上公爵司机的制服从树林走了出来。
斗牛场内。
剽悍的斗牛士猛地将长矛刺入公牛的颈部,只见公牛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这时,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比赛进入了最高潮。
比赛结束,公爵与夫人离开贵宾看台。
乔拉着汉纳挤过观众,向公爵走去。
汉纳(对乔):好,就这样。
斗牛场外。
公爵步下台阶,热情的观众将他团团围住。
汉纳和乔疾步走下台阶。
公爵伸出手同一个向他脱帽敬礼的观众握手。
乔和汉纳在人群中挤着过去。
一个警察拦住乔和汉纳,不让他们接近公爵和夫人。
乔:她想见公爵。
汉纳:我认识公爵夫人,我是她的老同学。
某男甲站在树上举枪瞄准公爵,从望远镜瞄准具里看到公爵身旁站着公爵夫人和舒伦堡。突然某男甲将瞄准目标转向站在公爵附近的克莱伯。
“砰”一声枪响,克莱伯肩膀中弹倒在地上。顿时,场上一片混乱。
乔和汉纳挤身穿过混乱的人群。
舒伦堡(关切地):殿下,我们快离开这儿。
舒伦堡转身故意对莫塔大声喊道——
舒伦堡:莫塔,快上车!快点!
莫塔立刻将公爵和夫人推向汽车。
舒伦堡俯身对受伤倒在地上呻吟的克莱伯冷冷地说——
舒伦堡:为了元首,克莱伯。
克莱伯(瞪着眼睛):是的,将军。
警察拦住乔和汉纳,不让他们涌向前去。
公爵和夫人坐进汽车。舒伦堡跟着上了公爵的汽车,坐在冒充公爵司机的某男乙旁边。
舒伦堡(转身对司机):快开车!你认识路。
公爵的汽车急速驶离牧场。
乔拉着汉纳,迅速奔向自己的汽车。
汉纳:怎么了?
乔:他们换了司机,朝边境开去了。
乔和汉纳立刻坐上汽车。乔驾车驶离牧场前去追赶公爵的车。
野外。
公爵的车疾驶而过。
公爵车里。
公爵望着神色惊慌的夫人。
公爵夫人(紧张地):戴维……
公爵(安慰地):没什么,你不要惊慌,亲爱的。没什么可怕的。
舒伦堡向车后座转过头去。
舒伦堡:你们现在平安了,殿下。
公爵夫人(感激地):谢谢,舒伦堡将军。
舒伦堡回过头,目光凝视着车前方,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野外。
乔驾车迎面疾驶而来。
乔车里。
乔驾驶着车,身旁坐着汉纳。
乔(焦虑不安地):让它到了公路那就追不上了。
公爵车里。
舒伦堡向车后座转过头去,突然看见车后面有一辆车急速驶来。舒伦堡顿时紧张起来。
舒伦堡(转过头对司机):再快点!
野外。
乔加快车速追赶公爵的车。眼看离公爵车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乔使劲向右扭转方向盘。汽车岔上右边的小路,疾驶而去。不一会儿,乔又扭转方向盘,将车驶到大路上。乔将车横停在路中央拦住了公爵的车。乔和汉纳从车上走下来。乔走到公爵的车眼前,打开司机的车门。冒充公爵司机的某男乙跨出汽车,乔猛地关上车门,一把将他揪到后座的车窗前。
乔(对公爵):是你的司机?
公爵望着车窗外的某男乙。
公爵(吃惊地):不,不,不是我的司机。
乔:(对某男乙):你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舒伦堡下车走到乔的跟前。
舒伦堡:有话好说,杰克逊先生。
乔:有人布置了假行刺,让这家伙冒充公爵的司机。
乔放开冒充公爵司机的某男乙。
舒伦堡:这一定是个误会。
乔(冷冷地):是啊。
这时,达库纳驾车赶到。达库纳下车走上前来。乔指了一下某男乙对达库纳说——
乔:这是……假司机。
达库纳:我知道。交给我吧。
达库纳边说边给某男乙铐上手铐,将他推向一边,然后走到公爵和夫人的车窗前。
达库纳(对公爵):有人把你的司机打晕了。他现在醒了。我派人送你回里斯本。
汉纳走上前将那份文件递给坐在车里的公爵。
汉纳:这份文件能够说明一切。
公爵和夫人看文件。汉纳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舒伦堡。
汉纳:是这位将军签署的。
公爵阅毕,恍然大悟,抬头久久地望着汉纳。
公爵(感激地):谢谢。
舒伦堡默默地站着,神色十分尴尬。
达库纳瞟了一眼神情沮丧的舒伦堡。
达库纳(嘲讽地):这儿离边境这么近,大概你想越过边境远走高飞吧。
舒伦堡:是这么想过,上校。
达库纳:也许你还想和我一起回里斯本。
舒伦堡黯然神伤地望着达库纳。
舒伦堡:不,我得回去看望我的助手。(转身对乔)杰克逊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乔(蔑视地):是的,后会有期。我看必然如此。
舒伦堡走到汉纳跟前站住,含着钦佩的目光,深情地望着她。
舒伦堡:了不起,汉纳。认识你那会儿,我从没想到你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强作欢笑地)正如莫扎特说的……
汉纳(讨厌地):得了,别提莫扎特了,好吗?
舒伦堡四处碰壁,十分狼狈,不得不转身颓然离去。
达库纳跟在舒伦堡后面,押着某男乙离去。
乔和汉纳坐进汽车,与公爵的车一起向前开去。
夜。海滨。
乔和汉纳佇立着,望着货轮启航徐徐驶离里斯本港。
汉纳(喜悦地):我们成功了。
乔:是啊,你叔叔会为你感到骄傲。
两人沿着海滨慢步走来。
汉纳:他看人还挺有眼力,让我找你找对了。
乔:我给你订好了去美国的机票。
汉纳:嗨,什么意思?
乔站住,转身温情地望着汉纳。
乔:让你回美国。
汉纳抬头凝视着乔,目光中充满了对乔的深深眷恋。
汉纳:乔,我想留下。
乔:这不行。(关切地)这儿很快会燃起战火。美国也可能卷进来,你最好离开这儿。
汉纳(执拗地):我想留下。
乔(坚决地):不行。
汉纳(恳求地):那么呆几天。
乔:不行。
汉纳,呆两天?
乔:不行。
汉纳:呆一天?
乔:不行。
汉纳用哀求的目光望着乔。
汉纳:就呆一天。
乔(无可奈何地):好吧,就呆一天。
汉纳脸上露出了欢心的笑容。
乔伸出手臂搂住汉纳,两人转身向远处走去。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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