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破被子 老冯在N城郊区收破烂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认识他的人都夸他人品好。五十个多岁的他虽然人品好,但至今还是光棍一条。他住在郊外某村头一所破旧的平房里,房主也不要钱,说是你住在这里就权当给我看门吧,你人挺好的,再说我也不缺百儿八十的钱。所以老冯平淡的过着每天出去收破烂,卖破烂的日子。说他人品好,三里五庄的人都知道他收破烂时一码是一码,从来不哄儿瞒孙,千方百计抠卖者的钱。该涨钱的时候,他就主动涨钱;该降的时候,也降。论秤称的,他都是将秤杆压得很低;论个的也从来不马虎,有一是一,数得准确。结账时主家没有零钱找给他,三毛五毛的他也干脆不要了,他给别人钱五毛以上的,就按一块给人家。最后那些不能卖的垃圾一类,他也装进袋子里,顺便捎到存放垃圾的地方。因之这附近村的人们也都乐意把废旧物品卖给他。那些很少,值不得块儿八毛的也都大咧咧的干脆送给他。 天色晚了,这天收了满满的一车,可谓满载而归了。车在回家的路上摇摇欲坠,他小心翼翼地开着。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慢慢的停下他那十几年前买的二手三轮摩托车。 “喂!您是哪位?” “你是不是收破烂的冯师傅吗?” “对!是我啊。” “想请您帮个忙,你来我们家,有用的破烂你就收去,没用的你就一并给捎出去,我家在……” “好吧,我刚从你村出来往“家”赶,那样我就回去吧……”说着调转车头,回到了打电话人的家。 到了门口,一看,门框上贴着白纸,家里也没有生气,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疑是进错门了。 “喂,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吧?我来到你的院子里了……” 只见三四个汉子,从屋内出来,脸上毫无表情。老冯一看坏了,是不是讹我啊,我可是个收破烂的,是一个一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的无用之人啊。我身上全是碎票,拾元的就是大票,莫非阎王不嫌鬼瘦。 这时只见其中一个年长的说“我们兄弟几个想麻烦您个事,就是这些破破烂烂你给处理了。你有用的拣出来,没用的破烂垃圾您给我们捎出去”,说完特别指了一下墙根的一团看不出颜色像被子似的东西。 “好,好,我给您们把纸壳子,易拉罐等值钱的该算账的算账,其余这些无用东西我给弄出去。” 于是老冯把烂纸壳、易拉罐、啤酒瓶等东西收拾算账。 兄弟中其中一个说:“这些是我家老人在世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收你的钱,你给弄出去。我们谢谢你了。又一次特别嘱咐他不要忘了那东西。”又使劲指了指那团像一床破被子似的东西。 老冯说:“不行,钱多少你一定要收,我收破烂,值钱的我有一是一,一分不欠,一分不拐;无用的破烂垃圾我给你们收拾出去,也省你们跑一趟腿。你们嘱咐的那团东西,我一定给你们捎出去。但是应收的钱一定得收!” 房主兄弟几个看到老冯语气斩钉截铁,态度坚定,也不好说什么的了。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说:“收你的,收你的,像你这样收破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收破烂的是'三不要’:看不见的不要;拿不动的不要;没用处的不要……这样钱我们收下,只要把这些垃圾给我们弄出去就行了。” 于是老冯把那些无用的垃圾装进袋子,又把墙根那团东西抱到车上。郑重其事的将那些纸壳子等有用东西,该称的称,该数的数,利索的算清了账,将钱交到了兄弟中那个年长的手中。道了声“你们忙吧,我走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说着开着那车“货”摇摇晃晃出了门。 到了村头,老冯便到庄外一存放垃圾的地方停下车。将那袋破烂倒进垃圾堆,又将车上那团东西扯了下来,准备一块扔掉。老冯仔细一看,不假,是一床破旧的被子,虽然被套花的颜色看不出来了,但还挺结实,估计里面的棉花弄不好还行,还能卖几个钱。老冯想,我何不把被套扯下,掏出棉花,好的我就留下,不好的再不然我就卖给收废品的。这时老冯抓起被子的一头,一股腥酸臭味喷了他一口。老冯顾不得这些,憋住气,使劲拆开那一头的线缝,露出了白花花的棉花。老冯又使劲将那棉花扯出抖落,不料一张张的百元、五十的钱从棉花的折叠隙缝中抖落出来。老冯又用力抓起被子的一头,连续抖落,又一些抖落下来,这一张张的钱盖住了他的脚面,散落在他的周围。他喜出望外……但转念一想,这被子是主人家的,我不能私吞了这钱。我虽然是收破烂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于是老冯把棉絮叠起,被套扔进了垃圾堆。又弯腰仔细的将钱一张张的捡起整好,一数整整一万元。这时他看到天快黑了,离“家”还有几里路。为了自己的清白,别让人误解,他又调转车头加足了马力回到了让他处理垃圾的人家。喊出了主人兄弟,那家兄弟几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冯一见他们便原原本本的将扔垃圾,拆被取棉花,被子里有钱之事向他们几个兄弟说了,便郑重其事的拿出那一万元塞给兄弟几个中那位年长的。那年长的推开他的手说:“这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也不知道这破被子中有钱,你捡到了就是你的,权当你发了个财吧,钱我们是不能要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附合着说:“大哥说得对,这钱我们不要!”老冯一听涨红着脸说“这钱是你们家的,棉花我要了,钱我是不要的。”说着将钱放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赶紧调回车头就要走,那几个兄弟一看,其中一个说:“你看看你这老兄,钱是你的”,说着拿着钱便又往老冯身上塞。老冯就又推辞。这时门外也聚拢了一些人,都认为他们几个兄弟与收破烂的发生了纠纷,在一旁看热闹。一听才知道其中的原委真相。这时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说:“这样吧,打电话给咱村支书让他来处理……”大家都说好,这时人群中一个人给支书打了电话。 不一会,村支书到了,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便高兴地说:“这是件好事,若是把被子扔掉或烧掉这一万元就没了。这师傅懂道理,心眼好。你们几个兄弟也都素质高,明事理,讲仗义。这样吧,谁也别让,谁也别推。我说句公道话,把它平分。五千你们几个兄弟留下,你们处理;五千给这师傅以奖励他不谋私利,出以公心。我们村民也要学习你们兄弟几个讲道德,明事理,团结和睦,孝敬老人。你们在老母亲生前,主动给他钱,她不花归不花。这是她老人家勤俭节约的标志。今后咱全村人都要这样,要孝敬老人,勤俭持家。这位师傅的行举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要向他学习拾金不昧的美德……”话刚说完,引起了一阵掌声。那家兄弟中年长者郑重的拿出五千元,恭恭敬敬的向老冯鞠了一躬,便将这钱塞到老冯手里:“我们兄弟几个谢谢你,谢谢你真诚的为人……” 大家一看,也都感到书记秉公办事处理得好;家人兄弟做得好;老冯师傅也做得更好…… 随之人们散去。这时老冯也像他们兄弟几个及书记鞠了一躬,并说声:“谢谢您们!”转回身便麻利的开着那摇摇欲坠的货车,哼着他爱的老调“我虽然是收破烂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哄儿瞒孙……”高高兴兴的赶回“家”。 包谷地风波 王二顺是大坝村人公认的老实人、诚实人。他不像村里其他老人,一有空就和其他人在一起打扑克叼三公或是打麻将赌钱。他喜欢一个人到田地间转,春季他喜欢在秧田里转,夏季他喜欢在地里转转找鸡枞。静谧的田野里,偶尔会撞见野兔什么的,当然,偶尔也会撞见一些其他意想不到的,比如有锄头把粗之类的蛇…… 七月流火,天气热得像个蒸笼。吃过中午饭,山风送来了阵阵凉爽,好吃懒惰的一些村里人闷在屋里一个上午,纷纷走出家门,来到村口的大龙树下叼三公赌博。王二顺顺着一阵清风一路小跑来到村边的包谷地边,一入夏,他习惯了出门手头上不离一顶草帽,一边走一边扇风。王二顺在一块苞谷地边停留片刻,发现两棵苞谷杆上面空空的,半腰里的包谷没有了,不由自言自语,骂骂咧咧:“农村人自家庄稼地里长的有,还偷别人家的,是哪个真他娘的缺德。” 王二顺嘀嘀咕咕骂了一阵,还是摇着草帽朝着一包谷地深处走去。 地里的包谷棒子又粗又长,个个像棒槌一样喜人,虽然不是自家的,但王二顺越看越高兴,心里暗暗估摸着秋后的收成。 哪里传来呼叫声。 王二顺辨别声音的方向,发现声音来自包谷地更深处,呼救声一声比一声急,这是谁在叫?王二顺听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叫不出是谁。他想不管是谁一定是遭遇了危害,以他往日的生性,遇见事绕道走,得过且过。可今天他心里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与女人有关,不会是男女之事吧?不管什么事,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二顺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打自己的脸,干嘛要上前招惹是非呢,可是脚好像不听使唤还是朝着呼救声的方向走去。 包谷棵一排一排的,硕长的叶片密密匝匝的遮挡着视线,致使丈余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王二顺慢慢地向包谷地深处走。女人的叫喊还在继续,看样子女人的叫喊声没有传出多远,村边就坐着打牌叼三公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跑过去伸出援助之手。 王二顺又向前慢走几步,突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威吓声:再不顺从看老子,老子就掐死你。 女人的声音:“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便宜你这个流氓。” 二人都呼哧带喘地喘着粗气。“哧啦”一声,这是衣服被撕烂的声音,接着响起男人痛苦的叫声:“哎呀呀呀……你、你敢咬老子。” 王二顺又悄悄靠近几步,终于看见了人,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按倒在地上,男人已将女人身上薄薄的衣裙撕掉,女人的衣服基本被扒光,裸露出丰满白皙的臀部,肥硕的奶子也暴露无遗,男人企图将女人制服,一只手不住在女人的奶子和臀部上捞摸。女人被动地滚倒在地上,男人的手鲜血淋淋。 不远处的王二顺终于认出了两个人是谁,男人是村子里村长的儿子阎昆,有个绰号叫淫棍;女人是三队的李秀芹。 这二人王二顺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是这淫棍更让王二顺难以忘怀。 “二顺叔,快来救我!”李秀芹发现了一边静默观望的王二顺,并向他发出了求救的疾呼。 阎昆忙回头观看,让李秀芹逮住了机会,一个冷不防揪住了阎昆的蛋卵,刚才还阳性十足的阎昆,顷刻像去势的蔫驴,瘫软下去。李秀芹又一使劲,阎昆立马怪叫一声滚倒在地,敢情这玩意儿是男人的软肋,最是揪不得。 阎昆想制服李秀芹,不想反被李秀芹抓住了要害之处。情形发生逆转,全是王二顺的突然出现。 王二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想退身而走,他刚刚转过身去,就听见阎昆叫喊:“王二顺,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哇,你也得救我啊!” 王二顺走不了了,只好用草帽遮住脸转过来,走近李秀芹的衣服,捡起来丢给李秀芹。 赤身裸体的李秀芹突然两眼一瞪,想再给阎昆狠命一揪,阎昆心明眼亮,赶紧连声讨饶:“姑奶奶、姑奶奶,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不敢了,我错了。” 李秀芹松了手,急忙往身上穿衣服。 阎昆双手捂住要害处爬不起来,他拉住一棵包谷杆想站起来,终因下身疼痛又瘫倒在地。 看到阎昆的狼狈相,王二顺几乎笑出声。他使劲压抑着才勉强没有笑出来,干咳一声,骂:“瞧你龟孙样,是你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还叫喊救你,救你个鬼呀,活该!” 李秀芹穿好被撕烂衣服,扑向阎昆拳打脚踢。 王二顺有意让李秀芹多打几拳、多踢几脚,故意转向一边。阎昆又向他求救。王二顺这才阻拦李秀芹:“不要打了,饶人之处且饶人。” 李秀芹停住手脚:“淫棍,敢欺负你姑奶奶,看姑奶奶告你这个流氓去坐牢房去。” 阎昆知道他再呆下去没有便宜赚,身子站不起来,干脆像狗一样,双手爬着跑走了。 “报报、报,赶快报。赶紧把个龟孙抓起来。”王二顺脱口而出,那模样仿佛李秀芹是他的女儿或儿媳。 二顺叔,到时候您就是我的证人啊,您得给我作证呀。李秀芹急切地望着王二顺。 王二顺拿草帽的手有力一挥:“好,行,这是我亲眼所见,秀芹侄女,你放心,不论哪个问我都这样说,我也早就想把这个龟孙送去坐牢了,你不知道,这龟孙还打过我家晓丽的主意呢。” 晓丽是王二顺的二儿子媳妇,在大坝村也是顶漂亮的。 李秀芹一听忙问是怎么回事。 王二顺就把阎昆怎样趁他二儿子不在家,夜晚越墙跳入二儿子家中,企图强奸晓丽未遂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李秀芹的衣服被贾阎昆撕烂了,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李秀芹才敢回村。回到家中,李秀芹立马打电话到乡上报了警。 夜里,村里人大多来到村里的场院上乘凉。突然从村外驶进村一辆警车,警车在阎昆家的门前停下来,车一停稳,就从车里冲出两名公安民警。不消片刻,阎昆就被两名民警推上了车。 民警又来到李秀芹,把李秀芹也带上车,之后,警车就驶出了大坝村,直望乡镇方向而去。 派出所何所长先讯问了李秀芹。李秀芹就把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前后后一点不留的全部讲述一遍。 李秀芹在包谷地里割猪食,被跟踪而至的阎昆搂抱倒在包谷地里……于是上演了在包谷地里的一幕。 接着,何所长审问阎昆。阎昆对李秀芹指控他强奸一案矢口否认,狡辩称他中午喝了点酒,去找鸡枞吹风在苞谷地里转悠巧遇李秀芹,二人言语不和才动了手,压根没有作奸犯科的意思。 何所长又差人来把王二顺叫去,让他证实案件真相。来到阎昆家中,不见他的人影,向他家人询问,村长说不知道,阎昆的妈说去县城去了,何所长明白了,阎昆这是有意躲避公安人员。 ……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王二顺的证明还不能说明问题?李秀芹不明白,来到派出所里讨说法。 何所长接待了她。何所长说:“李秀芹,你举报阎昆强奸你一案,经过调查取证,纯属子虚乌有,我们抓不到事实,只好放人。 何所长,我向您提供的可是有证人啊,淫棍阎昆撕烂我的衣服,把我剥得赤身裸体,王二顺叔亲眼所见,他可以说是零距离的目击者。他还说要给我做证人呢,难道…… 何所长打断了李秀芹的话,说“你提到的那个王二顺,我们寻找他几次,这个人一直有意躲避我们,前天中午,我们在你们村找到了他,他说不要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你讲述的,我们在他口中没有听到只言片语,仅凭你一人的说辞是不行的,国家法律尊重事实。” 李秀芹无语了。 李秀芹只好回大坝村去,在村口偏巧撞见王二顺。王二顺想避开李秀芹,被李秀芹叫住:“二顺叔,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二顺看躲避不开,不得已的在李秀芹跟前站住,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头低着,两眼看地。 “二顺叔,你、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可是向我保证过的呀。” “秀芹,你叔不是人,那些话算、算我放屁。” “叔,到底咋回事啊?” “二顺叔,流氓阎昆欺辱妇女,难道不该治他的罪吗?况且晓丽嫂子也被他欺辱过。 王二顺摇手制止:“不要再说你晓丽嫂子了,都是因为她……” 儿媳遭受阎昆凌辱,一直是二顺叔心头里的一片阴影,做梦都想将流氓阎昆绳之以法,撞见阎昆强奸李秀芹,王二顺暗暗心喜,心说“阎昆你这淫棍,今天你犯在我手,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个龟儿子去蹲牢房吧。”回到家中,王二顺把阎昆的罪行告诉了家人,并说做好了明天去派出所做证人的准备,还说要追究两年前在他家犯下罪,二罪并罚,阎昆这回被判刑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王二顺的儿媳晓丽听说还牵扯出她的事,立马制止王二顺去做证人,强烈反对再提她受辱一事。 王二顺串通儿子认为这是个治阎昆罪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晓丽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脑子进了水,声言王二顺要去派出所作证,就与他儿子离婚。 王二顺一番权衡,既然儿媳都原谅了阎昆,自己何必认真呢,总不能将儿子弄得妻离子散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李秀芹又气又恼,“晓丽怎么这样呢,这不是放任阎昆吗?” 王二顺长叹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秀芹,别再逼她了,让她揭发阎昆,这是等于往她伤口上撒盐,再这么说这也是家丑,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啊,真是没办法,还是认了吧。” “认了?”李秀芹望着王二顺离开的背影,“我才不学你家晓丽呢,打落牙齿咽肚里,不能就这样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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