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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二篇

 唐人文苑 2023-01-07 发布于云南

一床破被子

老冯在N城郊区收破烂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认识他的人都夸他人品好。五十个多岁的他虽然人品好,但至今还是光棍一条。他住在郊外某村头一所破旧的平房里,房主也不要钱,说是你住在这里就权当给我看门吧,你人挺好的,再说我也不缺百儿八十的钱。所以老冯平淡的过着每天出去收破烂,卖破烂的日子。说他人品好,三里五庄的人都知道他收破烂时一码是一码,从来不哄儿瞒孙,千方百计抠卖者的钱。该涨钱的时候,他就主动涨钱;该降的时候,也降。论秤称的,他都是将秤杆压得很低;论个的也从来不马虎,有一是一,数得准确。结账时主家没有零钱找给他,三毛五毛的他也干脆不要了,他给别人钱五毛以上的,就按一块给人家。最后那些不能卖的垃圾一类,他也装进袋子里,顺便捎到存放垃圾的地方。因之这附近村的人们也都乐意把废旧物品卖给他。那些很少,值不得块儿八毛的也都大咧咧的干脆送给他。

天色晚了,这天收了满满的一车,可谓满载而归了。车在回家的路上摇摇欲坠,他小心翼翼地开着。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慢慢的停下他那十几年前买的二手三轮摩托车。

“喂!您是哪位?”

“你是不是收破烂的冯师傅吗?”

“对!是我啊。”

“想请您帮个忙,你来我们家,有用的破烂你就收去,没用的你就一并给捎出去,我家在……”

“好吧,我刚从你村出来往“家”赶,那样我就回去吧……”说着调转车头,回到了打电话人的家。

到了门口,一看,门框上贴着白纸,家里也没有生气,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疑是进错门了。

“喂,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吧?我来到你的院子里了……”

只见三四个汉子,从屋内出来,脸上毫无表情。老冯一看坏了,是不是讹我啊,我可是个收破烂的,是一个一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的无用之人啊。我身上全是碎票,拾元的就是大票,莫非阎王不嫌鬼瘦。

这时只见其中一个年长的说“我们兄弟几个想麻烦您个事,就是这些破破烂烂你给处理了。你有用的拣出来,没用的破烂垃圾您给我们捎出去”,说完特别指了一下墙根的一团看不出颜色像被子似的东西。

“好,好,我给您们把纸壳子,易拉罐等值钱的该算账的算账,其余这些无用东西我给弄出去。”

于是老冯把烂纸壳、易拉罐、啤酒瓶等东西收拾算账。

兄弟中其中一个说:“这些是我家老人在世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收你的钱,你给弄出去。我们谢谢你了。又一次特别嘱咐他不要忘了那东西。”又使劲指了指那团像一床破被子似的东西。

老冯说:“不行,钱多少你一定要收,我收破烂,值钱的我有一是一,一分不欠,一分不拐;无用的破烂垃圾我给你们收拾出去,也省你们跑一趟腿。你们嘱咐的那团东西,我一定给你们捎出去。但是应收的钱一定得收!”

房主兄弟几个看到老冯语气斩钉截铁,态度坚定,也不好说什么的了。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说:“收你的,收你的,像你这样收破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收破烂的是'三不要’:看不见的不要;拿不动的不要;没用处的不要……这样钱我们收下,只要把这些垃圾给我们弄出去就行了。”

于是老冯把那些无用的垃圾装进袋子,又把墙根那团东西抱到车上。郑重其事的将那些纸壳子等有用东西,该称的称,该数的数,利索的算清了账,将钱交到了兄弟中那个年长的手中。道了声“你们忙吧,我走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说着开着那车“货”摇摇晃晃出了门。

到了村头,老冯便到庄外一存放垃圾的地方停下车。将那袋破烂倒进垃圾堆,又将车上那团东西扯了下来,准备一块扔掉。老冯仔细一看,不假,是一床破旧的被子,虽然被套花的颜色看不出来了,但还挺结实,估计里面的棉花弄不好还行,还能卖几个钱。老冯想,我何不把被套扯下,掏出棉花,好的我就留下,不好的再不然我就卖给收废品的。这时老冯抓起被子的一头,一股腥酸臭味喷了他一口。老冯顾不得这些,憋住气,使劲拆开那一头的线缝,露出了白花花的棉花。老冯又使劲将那棉花扯出抖落,不料一张张的百元、五十的钱从棉花的折叠隙缝中抖落出来。老冯又用力抓起被子的一头,连续抖落,又一些抖落下来,这一张张的钱盖住了他的脚面,散落在他的周围。他喜出望外……但转念一想,这被子是主人家的,我不能私吞了这钱。我虽然是收破烂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于是老冯把棉絮叠起,被套扔进了垃圾堆。又弯腰仔细的将钱一张张的捡起整好,一数整整一万元。这时他看到天快黑了,离“家”还有几里路。为了自己的清白,别让人误解,他又调转车头加足了马力回到了让他处理垃圾的人家。喊出了主人兄弟,那家兄弟几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冯一见他们便原原本本的将扔垃圾,拆被取棉花,被子里有钱之事向他们几个兄弟说了,便郑重其事的拿出那一万元塞给兄弟几个中那位年长的。那年长的推开他的手说:“这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也不知道这破被子中有钱,你捡到了就是你的,权当你发了个财吧,钱我们是不能要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附合着说:“大哥说得对,这钱我们不要!”老冯一听涨红着脸说“这钱是你们家的,棉花我要了,钱我是不要的。”说着将钱放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赶紧调回车头就要走,那几个兄弟一看,其中一个说:“你看看你这老兄,钱是你的”,说着拿着钱便又往老冯身上塞。老冯就又推辞。这时门外也聚拢了一些人,都认为他们几个兄弟与收破烂的发生了纠纷,在一旁看热闹。一听才知道其中的原委真相。这时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说:“这样吧,打电话给咱村支书让他来处理……”大家都说好,这时人群中一个人给支书打了电话。

不一会,村支书到了,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便高兴地说:“这是件好事,若是把被子扔掉或烧掉这一万元就没了。这师傅懂道理,心眼好。你们几个兄弟也都素质高,明事理,讲仗义。这样吧,谁也别让,谁也别推。我说句公道话,把它平分。五千你们几个兄弟留下,你们处理;五千给这师傅以奖励他不谋私利,出以公心。我们村民也要学习你们兄弟几个讲道德,明事理,团结和睦,孝敬老人。你们在老母亲生前,主动给他钱,她不花归不花。这是她老人家勤俭节约的标志。今后咱全村人都要这样,要孝敬老人,勤俭持家。这位师傅的行举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要向他学习拾金不昧的美德……”话刚说完,引起了一阵掌声。那家兄弟中年长者郑重的拿出五千元,恭恭敬敬的向老冯鞠了一躬,便将这钱塞到老冯手里:“我们兄弟几个谢谢你,谢谢你真诚的为人……”

大家一看,也都感到书记秉公办事处理得好;家人兄弟做得好;老冯师傅也做得更好……

随之人们散去。这时老冯也像他们兄弟几个及书记鞠了一躬,并说声:“谢谢您们!”转回身便麻利的开着那摇摇欲坠的货车,哼着他爱的老调“我虽然是收破烂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哄儿瞒孙……”高高兴兴的赶回“家”。









包谷地风波

王二顺是大坝村人公认的老实人、诚实人。他不像村里其他老人,一有空就和其他人在一起打扑克叼三公或是打麻将赌钱。他喜欢一个人到田地间转,春季他喜欢在秧田里转,夏季他喜欢在地里转转找鸡枞。静谧的田野里,偶尔会撞见野兔什么的,当然,偶尔也会撞见一些其他意想不到的,比如有锄头把粗之类的蛇……

七月流火,天气热得像个蒸笼。吃过中午饭,山风送来了阵阵凉爽,好吃懒惰的一些村里人闷在屋里一个上午,纷纷走出家门,来到村口的大龙树下叼三公赌博。王二顺顺着一阵清风一路小跑来到村边的包谷地边,一入夏,他习惯了出门手头上不离一顶草帽,一边走一边扇风。王二顺在一块苞谷地边停留片刻,发现两棵苞谷杆上面空空的,半腰里的包谷没有了,不由自言自语,骂骂咧咧:“农村人自家庄稼地里长的有,还偷别人家的,是哪个真他娘的缺德。”

王二顺嘀嘀咕咕骂了一阵,还是摇着草帽朝着一包谷地深处走去。

地里的包谷棒子又粗又长,个个像棒槌一样喜人,虽然不是自家的,但王二顺越看越高兴,心里暗暗估摸着秋后的收成。
    正在这时:“快来人呀,救命——”

哪里传来呼叫声。

王二顺辨别声音的方向,发现声音来自包谷地更深处,呼救声一声比一声急,这是谁在叫?王二顺听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叫不出是谁。他想不管是谁一定是遭遇了危害,以他往日的生性,遇见事绕道走,得过且过。可今天他心里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与女人有关,不会是男女之事吧?不管什么事,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二顺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打自己的脸,干嘛要上前招惹是非呢,可是脚好像不听使唤还是朝着呼救声的方向走去。

包谷棵一排一排的,硕长的叶片密密匝匝的遮挡着视线,致使丈余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王二顺慢慢地向包谷地深处走。女人的叫喊还在继续,看样子女人的叫喊声没有传出多远,村边就坐着打牌叼三公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跑过去伸出援助之手。

王二顺又向前慢走几步,突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威吓声:再不顺从看老子,老子就掐死你。

女人的声音:“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便宜你这个流氓。”

二人都呼哧带喘地喘着粗气。“哧啦”一声,这是衣服被撕烂的声音,接着响起男人痛苦的叫声:“哎呀呀呀……你、你敢咬老子。”

王二顺又悄悄靠近几步,终于看见了人,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按倒在地上,男人已将女人身上薄薄的衣裙撕掉,女人的衣服基本被扒光,裸露出丰满白皙的臀部,肥硕的奶子也暴露无遗,男人企图将女人制服,一只手不住在女人的奶子和臀部上捞摸。女人被动地滚倒在地上,男人的手鲜血淋淋。

不远处的王二顺终于认出了两个人是谁,男人是村子里村长的儿子阎昆,有个绰号叫淫棍;女人是三队的李秀芹。

这二人王二顺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是这淫棍更让王二顺难以忘怀。

“二顺叔,快来救我!”李秀芹发现了一边静默观望的王二顺,并向他发出了求救的疾呼。

阎昆忙回头观看,让李秀芹逮住了机会,一个冷不防揪住了阎昆的蛋卵,刚才还阳性十足的阎昆,顷刻像去势的蔫驴,瘫软下去。李秀芹又一使劲,阎昆立马怪叫一声滚倒在地,敢情这玩意儿是男人的软肋,最是揪不得。

阎昆想制服李秀芹,不想反被李秀芹抓住了要害之处。情形发生逆转,全是王二顺的突然出现。

王二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想退身而走,他刚刚转过身去,就听见阎昆叫喊:“王二顺,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哇,你也得救我啊!”

王二顺走不了了,只好用草帽遮住脸转过来,走近李秀芹的衣服,捡起来丢给李秀芹。

赤身裸体的李秀芹突然两眼一瞪,想再给阎昆狠命一揪,阎昆心明眼亮,赶紧连声讨饶:“姑奶奶、姑奶奶,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不敢了,我错了。”

李秀芹松了手,急忙往身上穿衣服。

阎昆双手捂住要害处爬不起来,他拉住一棵包谷杆想站起来,终因下身疼痛又瘫倒在地。

看到阎昆的狼狈相,王二顺几乎笑出声。他使劲压抑着才勉强没有笑出来,干咳一声,骂:“瞧你龟孙样,是你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还叫喊救你,救你个鬼呀,活该!”

李秀芹穿好被撕烂衣服,扑向阎昆拳打脚踢。

王二顺有意让李秀芹多打几拳、多踢几脚,故意转向一边。阎昆又向他求救。王二顺这才阻拦李秀芹:“不要打了,饶人之处且饶人。”

李秀芹停住手脚:“淫棍,敢欺负你姑奶奶,看姑奶奶告你这个流氓去坐牢房去。”

阎昆知道他再呆下去没有便宜赚,身子站不起来,干脆像狗一样,双手爬着跑走了。
    二顺
叔,阎昆对我图谋不轨,我要报警。

“报报、报,赶快报。赶紧把个龟孙抓起来。”王二顺脱口而出,那模样仿佛李秀芹是他的女儿或儿媳。

二顺叔,到时候您就是我的证人啊,您得给我作证呀。李秀芹急切地望着王二顺

二顺拿草帽的手有力一挥:“好,行,这是我亲眼所见,秀芹侄女,你放心,不论哪个问我都这样说,我也早就想把这个龟孙送去坐牢了,你不知道,这龟孙还打过我家晓丽的主意呢。

晓丽是王二顺的二儿子媳妇,在大坝村也是顶漂亮的。

李秀芹一听忙问是怎么回事。

二顺就把阎昆怎样趁他二儿子不在家,夜晚越墙跳入二儿子家中,企图强奸晓丽未遂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李秀芹的衣服被贾阎昆撕烂了,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李秀芹才敢回村。回到家中,李秀芹立马打电话到乡上报了警。

夜里,村里人大多来到村里的场院上乘凉。突然从村外驶进村一辆警车,警车在阎昆家的门前停下来,车一停稳,就从车里冲出两名公安民警。不消片刻,阎昆就被两名民警推上了车。

民警又来到李秀芹,把李秀芹也带上车,之后,警车就驶出了大坝村,直望乡镇方向而去。

派出所何所长先讯问了李秀芹李秀芹就把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前后后一点不留的全部讲述一遍。

李秀芹在包谷地里割猪食,被跟踪而至的阎昆搂抱倒在包谷地里……于是上演了在包谷地里的一幕。

接着,何所长审问阎昆阎昆李秀芹指控他强奸一案矢口否认,狡辩称他中午喝了点酒,去找鸡枞吹风在苞谷地里转悠巧遇李秀芹,二人言语不和才动了手,压根没有作奸犯科的意思。

何所长又差人来把王二顺叫去,让他证实案件真相。来到阎昆家中,不见他的人影,向他家人询问,村长说不知道,阎昆的妈说去县城去了,何所长明白了,阎昆这是有意躲避公安人员。

……
    两天后,
李秀芹在家中没有听到她希望听到的消息,相反的消息,几乎让她目瞪口呆要发疯。阎昆涉嫌强奸事实不足被无罪释放。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王二顺的证明还不能说明问题?李秀芹不明白,来到派出所里讨说法。

何所长接待了她。何所长说:李秀芹,你举报阎昆强奸你一案,经过调查取证,纯属子虚乌有,我们抓不到事实,只好放人。

何所长,我向您提供的可是有证人啊,淫棍阎昆撕烂我的衣服,把我剥得赤身裸体,王二顺叔亲眼所见,他可以说是零距离的目击者。他还说要给我做证人呢,难道……

何所长打断了李秀芹的话,说“你提到的那个王二顺,我们寻找他几次,这个人一直有意躲避我们,前天中午,我们在你们村找到了他,他说不要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你讲述的,我们在他口中没有听到只言片语,仅凭你一人的说辞是不行的,国家法律尊重事实。

李秀芹无语了。

李秀芹只好回大坝村去,在村口偏巧撞见王二顺。王二顺想避开李秀芹,被李秀芹叫住:二顺叔,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二顺看躲避不开,不得已的在李秀芹跟前站住,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头低着,两眼看地。
    “
秀芹,你、你叫我,有、哪样事?

“二顺叔,你、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可是向我保证过的呀。

“秀芹,你叔不是人,那些话算、算我放屁。

“叔,到底咋回事啊?”
    “唉,别提了。”王疙瘩蹲在了地上。

二顺叔,流氓阎昆欺辱妇女,难道不该治他的罪吗?况且晓丽嫂子也被他欺辱过。

二顺摇手制止:“不要再说你晓丽嫂子了,都是因为她……”

儿媳遭受阎昆凌辱,一直是二顺叔心头里的一片阴影,做梦都想将流氓阎昆绳之以法,撞见阎昆强奸李秀芹,王二顺暗暗心喜,心说阎昆你这淫棍,今天你犯在我手,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个龟儿子去蹲牢房吧。”回到家中,王二顺阎昆的罪行告诉了家人,并说做好了明天去派出所做证人的准备,还说要追究两年前在他家犯下罪,二罪并罚,阎昆这回被判刑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二顺的儿媳晓丽听说还牵扯出她的事,立马制止王二顺去做证人,强烈反对再提她受辱一事。

二顺串通儿子认为这是个治阎昆罪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晓丽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脑子进了水,声言王二顺要去派出所作证,就与他儿子离婚。

二顺一番权衡,既然儿媳都原谅了阎昆,自己何必认真呢,总不能将儿子弄得妻离子散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李秀芹又气又恼,“晓丽怎么这样呢,这不是放任阎昆吗?

二顺长叹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秀芹,别再逼她了,让她揭发阎昆,这是等于往她伤口上撒盐,再这么说这也是家丑,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啊,真是没办法,还是认了吧。

“认了?”李秀芹望着王二顺离开的背影,“我才不学你家晓丽呢,打落牙齿咽肚里,不能就这样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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