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悼念 看到“张棣”两个字,我不由得心里一抖!怎么可能是他!那个精神矍铄、笑容可掬、腰板笔直、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教授? ![]() 悼念 泪眼模糊中,思绪飘到了四十多年前。 作为哲学专业的大一新生,第一堂课,上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担任授课的老师,就是“张棣”。 老师戴一副银丝眼镜,虽然长相不是帅气之人,但儒雅清秀,衣着讲究,头发光亮,操一口好听的上海普通话。人到中年,却完全没有“油腻大叔”形象。让我们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学生,觉得新鲜、好奇。 ![]() 悼念 过了不久,寝室里有人传消息,说老师是离过婚的,现在的太太,是他的二婚夫人。 老师的太太,在我们大学外事处工作,身材修长,一双眼睛上挑着,又大又长,非常美丽。他们有一个小女儿,我们都喊她“莎莎”。 ![]() 不知又过了多久,寝室里又有人传消息,说老师又离婚了。 从那之后,偶尔在校园与老师碰面,会发现老师看我的目光变得热切,但很真诚,毫无猥琐感,丝毫没有给我带来压力。但我本能地认为,老师是个对婚姻不负责的人。 ![]() 悼念 那个时候的我很单纯,接到男生的求爱信,会吓到哭,会把信寄回给父亲,让爸爸替我保管。 但我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姑娘,能够从男生的眼神中,读懂他们的心思。 我知道老师喜欢我,但也仅此而已! ![]() 悼念 四年时光匆匆而过。我毕业了,要到另一所高校当老师了。毕业晚会上,哭到不能自已的我,远远地,仿佛看到张棣老师,默默地、不舍地看着我! 毕业后,我常常会回到一条马路之隔的母校,只是再也没有见过老师,但听留校的同学说,老师一直未再成家! ![]() 悼念 直到2014年,大学毕业三十周年聚会,我从上海返回家乡。除了见到同学,还见到了当年所有的授课老师。他们青丝变华发,身姿从挺拔变佝偻,光滑的脸庞写满皱纹。 在一群老态龙钟的教授中,张棣老师,依然如几十年前我第一次在课堂上看到的那样,风度翩翩,仪容整洁,姿态得体,染过的黑发整齐地梳在头上。 ![]() 悼念 因为我是唯一从外地回来的同学,特意被安排和教授们同桌而坐。我对面坐着的,是张棣教授,一副温润的样子,笑着望向我,眼神里,有着无限的舒适与暖意。 ![]() 悼念 2017年,冬日的上海午后,我接到一个从座机打来的电话,原本以为是骚扰,未接,但两次,三次。接起后,是张棣教授的声音,他到上海探亲了。我赶忙预约了餐厅,晚上请老师吃饭。 饭间,老师娓娓道来自己的人生历程。我方知,老师自上海复旦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去了部队研究所工作。因为我校恢复哲学系,需要一大批师资,老师便离开部队,来到我校任教。由于他从大上海到西北,妻子不愿随同,于是,第一段婚姻结束,前妻带着儿子留在上海。 ![]() 悼念 他在我校任教时,认识了第二任漂亮的妻子,也有了女儿,但妻子却在接待外宾时,与一位德国来的学者相爱,于是,带着他的女儿赴德生活。 如今,四十多岁的儿子不想结婚,一个人独居上海,女儿已经在德国成家立业,每隔几年,会回来看老师一眼。 ![]() 悼念 我问老师,既然如此,何苦过了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活?老师说:”我已错过了人生中最美的一个人,我不愿意再付出任何情感,宁愿独自生活,而心里永远都留着一份幻想。你应该明白的!“ 从1980年在课堂上初识老师,到2017年与老师单独会面,整整37年!老师终于平静地说出了这么几句话,于我振聋发聩。原来,无意中,我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以至于可能改写了老师的人生轨迹。 ![]() 悼念 我感恩老师,从始至终,没有用只言片语,给我任何压力,让我心无愧疚地、安然过自己的生活。这恐怕是那个年代的人独有的深爱吧! 待我拉回自己的思绪,屏幕上连篇累牍的悼词,为教授们的早逝哀悼!出奇的,我没有再落泪。我想,老师活得虽然健康,却如此孤独;爱得如此之深,却屡遭情伤。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大概也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让他回到天堂,在父母的怀抱,寻找一些温暖与慰藉吧! ![]() 悼念 唯一遗憾的是,老师在离开上海时,交给我的家庭座机电话,我早已丢到不知何处;老师叮咛我空时给他电话,我竟也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老师匆匆地、孤独地离去,让我留下的遗憾,难道是用这种方式,让我偿还那份深情吗? ![]() 悼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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