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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达人 (小说) 陈 克
一 八个人全喝高，烂醉如泥，哕得“横河”一般； 沈金才推起电动车准备回家，几个酒友关照他千万甭骑干脆推着走！路旁一根电线杆宽且长的影子，被润柔的灯光投放平躺在水泥路上。金才攒足力气，把电动车搬腾过去；一边回头给那几位打招呼，都站住别来送我，快回去，小心这里有条沟！ 身怀绝技的八位次日被小凉河两岸疯传，笑谈，公允:“千杯不倒八人团”、“彩灯口前八強”。 “前八強”，沈金才当然在列。他经常对人夸耀自己酒量如何如何，说只要喝到喉咙眼儿下边感觉出现一根线，情好吧，接下来喝得再多都没关系。我能喝它一条江啊我能喝它一条河！ 人们惶惶听着半信半疑，苦涩地一笑，点头赞叹。 在市县工作或外出打工人员，哪一个如果回到老家小集彩灯口，沈金才似乎有特异功能“过墙眼”，不出半个钟头准会出现在眼前。 掏烟递给他一支，他喜嗞嗞接过。自带打火机，两手颤颤抖抖，叭，点着猛劲抽三口；.“紧三口”抽过便稳当下来，眯缝两眼慢馊地抽似乎在辨识烟的真伪；仿佛飞驰中紧急煞车，然后缓缓徐行。但是，无论如何也免不掉浑身哆嗦两手合撒的毛病。 他这一副可怜巴巴相，止不住让人唏嘘！本来一直在彩灯口务农。都知道他小学毕业，却不知他怎么弄的一副近视眼镜架上了鼻梁。陌生人猜测: 他是一名乡村教师！ 不能不承认，他是个脑袋瓜挺灵聪的“多面手”、“小能人”。赶集赶会看面相手相、点雀斑、点刺猴、治鸡眼、治打嗝逆、摆象棋残局、婚托...... 不少人在市里看见他干过磨剪子戗菜刀。挺现代化的。干这行当，他弄的走上电器化。推一辆手推车，周围挂上布标，上写新颖词语，高音电喇叭播放着男声普通话: 七楼高，八楼高， 不用下楼磨菜刀； 七楼八楼不算低， 磨刀师傅坐电梯； 磨刀快，剪子快， 磨好把把都不赖； 磨刀剪，你花不了几个钱， 一把只花三五元。 ...... 没事干时，弄个大号的果汁、饮料塑料瓶，装满那种劣质酒提溜着走到哪喝到哪。走一阵儿，喝一口。喝一口，走一阵。他这个喝法着实瘮人。是恶习还是为了炫耀，谁能说得清呢？ 他滥交。“前八强”一班人凑到一块烂喝到半夜，比赛爬树。每个人肚皮刮糙得血糊嘹拉； 金才这条醉汉在茫茫夜色中跌跌撞撞回家，村中一条黃狗汪汪叫着拦道。他拾块砖头追狗绕村撵三圈。最终狗败下阵吓得钻进柴禾堆，再也不敢出来； 知情老人们说他，就是这几年沈金才身体出了毛病。他是由于长期吸孬烟喝孬酒造成一系列病根。抽不起好烟喝不起好酒，伪劣烟酒不离手。脚木，手麻，血压高，晕倒住院。凭仗着年轻，恢复快，落下身子哆哆嗦嗦手打合撒。就这，还照喝不误一点不顾惜自己；凑合着干事还行，不过和以前比就差老鼻子了！
二 老人说，要是看他身体那份状况着实替他难受，可是若论他那些喝酒的破事，纯粹是自作自受，该！ 更让他媳妇杨鲜花感觉恼火与丢尽娘家颜面的，是结婚头一年过大年。 正月初二回娘家走亲戚。 老丈人摆酒桌招待乘龙快婿。老头子和两个郎舅去帮邻居往车上抬装东西，暂且不能到位。 金才眼巴巴瞅着面前满桌荤素搭配，热香缭绕的酒菜，嘴角上哈喇子一线清流顺下来，不住地搓手。 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 十万火急。 自己一个人倒上满满一碗皇沟御酒喝起来； 三分钟开眼界！ 喝了这碗又“拐个弯儿”！ 他提前自儿个弄了个酒足饭饱，精神愉快！ 爷儿三个回来，邀他入席共饮。他却动态花开双手平摊: 我，用过啦！早剃头早凉快啊哈哈哈哈...... 爷儿仨面面相觑。 金才还学戏台上唱戏那台词，对着老先生左一个“岳父大人，你请”，右一个“岳父大人，你请”地诨叫，假充斯文劝酒。老头子尴尬顿时浑身起了“小米”。 两郎舅心烦拿眼剜他。 金才毫不识火色，胡锛乱砍:你姐多有本事呀，你姐能挣钱，能外治！ 农村人最忌讳说他家女人“能外治”。俩郎舅听了带腮连耳通红，头大了恼火了！弟兄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揍他！ 修理他！ 金才见大事不好，尥腿蹁过板凳，蹿圈！ 紧急瞬间他心里还知道自责:这一回把戏演砸啦！吃葚子没等葚子黑，说话满嘴里跑火车，打哩戏板胡闹台，形成污辱性的挑衅，黄泥糊到裤裆里一一不是屎也是屎，导致事态升了级！ 姐夫跑，郎舅追。开始是在院子里兜圈子；紧接着他冲出大门，径直向漫地里朝回家的方向逃蹿。 他在坑坑洼洼垡头地上一怂一怂尥蹶子；一沟之隔，两小舅子这边抄捷径堵截。在公路上跟他对着“赛跑”。 末了，总算放他一马。 金才胜利突出围堵！ 杨鲜花回来。 金才惊魂未定。你杨家将呀真的厉害！要不是我跑得快，差一点让你参加十二寡妇征西去！ 后来乡包村片长老陈书记给他评价得好。 沈金才大年初二走亲戚一一去的快回来的疾！磕一个头，放九十九个屁一一行好没有作坏多！ 三 小麦扬花的季节。风和日丽，鸟语花明。空气中飘溢着麦花的清香气，甜腻的槐花香味也赶过来凑份儿。老人们酝酿起来:庙会该到眼前啦！ 小营子三月二十八逢庙会，金才两口子卖绿豆丸子汤。 闻名的古庙会，大戏一台，逢得大，人多，各业生意兴隆；自古至今流传一首民谣: “小营子，三月天， 好人物头子上五千。 桃花庄来了一千五， 水杨柳过来一千三， 彩灯口又来一千二， 剩下都让莲荷洼的摊”。 极言仅是一个简单概念，集众如潮何止五千人呐？ 第一天还没等大会上来，他金才就开始灌下半瓶酒。把自己弄晕。拍肚皮，比手划脚，翘大拇指跟人家胡喷海吹。 从自家案板上拿出一把小削菜刀，另一手托着一个大青辣萝卜，开场“表演”学那卖削菜刀的一套江湖诀。本来自己又不卖削菜刀，炫耀这玩意干嘛？嗨，说到底酒劲顶的！故意显摆自己嘴皮子利索不是？ 青萝卜丝在他削菜刀下“呲噌呲噌呲噌”地欢跳，一边兴高采烈数着呱哒嘴: 新时代，新世纪， 新发明，新创意， 多功能的削菜器。 你看一一 能削萝卜能削梨， 能削各种水果皮； 包包子，炸丸子， 一会能削几盘子。 你看一一 大冬瓜，大南瓜， 一米七，一米八， 一米九的都能刮； 从北京，到沈阳， 想刮多长刮多长， 拐弯能刮到太平洋， 只要萝卜长嘞长...... 鲜花气抖抖地冲过来急催他: “葱花没切，芫荽没洗，姜蒜汁没调，你就知道跟酒亲喝成这个熊样！生意还干不干啦沈金才！？” 高兴！金才不甩不理仍然继续坚持完善他那削菜刮皮刮丝程序: ...... 还好吃，还好看， 你看多像菊花瓣。 小孩吃了白又胖， 清华大学能考上； 老人吃了精神好， 不显皱纹不显老； 不用练，不用学， 不用挂档踩离合。 不用学，不用练， 拿到手里都会干啊！ 那不是少林拳武当剑， 得个仨月俩月练。 两节棍，九节鞭， 一学你得十几天嘞！ 只要姿势拿得对， 三秒两秒都学会。 心别慌，手别抖， 跟着感觉往前走。 情深深，雨蒙蒙， 赵薇爱上了苏有朋...... 鲜花攥一块抹布过来捂他嘴。 金才头发梢支楞起来，把一锅半开的热水和漂在上边的那块猪肺倒泼地上。铁锅摔个八瓣子。 鲜花不甘示弱堵着气抓住一只碗“啪”摔到地上！ 吔，你摔谁？！金才随即揪起醋壶一甩手，瓷片飞溅；鲜花抄起菜筐一摔，扁了；金才又拿塑料盆往案板楞上猛磕，盆眨眼开个大洞; “嚯嚯！真是一朵鲜花插到......怪不得人家说好白菜都让猪拱啦！嫂子，给他离！跟着我！哈哈哈哈......”年轻小伙儿插科打诨，起轰。 “赶紧领走！” 金才未觉难堪，扭转脑袋，摆手，翻白眼，催促那小伙儿。 掌声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看笑场的人多，见火不救油瓶子倒了不扶，睁鼻活眼看这两口儿“对手赛”，没谁上前拉开劝阻；倒偏有人“火上添柴”，趁机将他们的一桶香油掂起朝金才递过来。金才猴精着瞧这损失太重，没接。 两口子吵着闹着扭打一团。一阵拼搏都累得气喘如牛。鲜花两胳膊叉腰两道眉都立起来，乌眼鸡儿似的；金才脸上血道道鲜红八叉鸡挠的一般。 要说也怪，金才一激动，手怎么不合撒了呢？身子怎么也不哆嗦了呢？但过时还是不行！ “都来瞧，都来看， 丸子汤锅这边摆大战。 沈金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围观者乌央乌央地乱看哈哈笑，立马编出新歌谣传唱起来。 乡上的老陈书记刚好走到这里，上去一把攥住金才高举在空中的手腕子；金才瞪眼见是老陈书记，蔫头耷脑了。 老陈书记狠狠批评他，你老几牛得狠啊！比猪八戒厉害多的多。你会往外倒打筢，扒漏子，财源外流。烙馍卷手指头一一自己咬自己！大会上耍自己猴儿呢，叫大家有好戏看嘞？！行啦，稍息吧你！ 一场战火平息，一整天生意泡汤，一分钱没挣；第二天又另买新锅！ 四 夜里上床睡觉，鲜花说:“你今儿个不能在床上睡，老母猪该生了，你夜里得守护老母猪。” 金才犹豫一会儿，咧嘴说:“那，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 “你得给买瓶酒，喝喝。” “中”! 母猪待产守夜嘛，媳妇同意到超市给他买来一瓶酒。 好家伙一股劲喝个净光光！躺到猪圈旁打起呼噜。 一梦不醒。 天一发亮，鲜花叮住他耳朵把他摇醒。 坐起傻眼啦！ 母猪确实产了一点不假，却把一窝小猪娃儿全部压死。 创文明搞测评，村主任给他下结论並且明确告诉他: 简单来讲你是个酒鬼，不符合经济帮扶对象！国家政府不是啥慈善施舍机构不能平白无故管酒鬼喝酒！你是致富道路上经济意识薄弱的人，贪喝不要命，外加10口猪娃儿小生命全搭上！都像你金才，锦绣山河交给你也得搞砸锅！需要对你实施思想扶贪！宁舍江山不舍美女你...... “我哪要美女啦？” “我这是个比方！你的美女是谁？酒，酒！美的你，还真当有美女送给你？你金才咋不睁眼，瞧瞧你们八人团里死几个啦？还有那几个一齐走起来腿“画圈”“路不平”甩嗒嗒甩嗒嗒动作怪整齐像操练。看看哪一个不是上喝酒的当？本来都想充当有头有脸的，到最后都成了没头没脸的。孝帽子不扣到你孩子头上你就不好受是不？！” 驻村扶贫干部随即插话说，还真有要美女的。柳树坪就有个单身老兄，迎头碰见扶贫队长，张口就说:队长啊，我没有媳妇，能给我扶贫个老婆不能？扶贫队长回答得够水平！我自己就一个老婆，总不能给你吧？！ 金才呀，走下坡路总是很轻松的，当你走上坡路的时候，才知道累。坚持走上坡路，每走一步生活都会达到一个新高度。扶贫扶贫，只能帮扶，不是大包大揽一面全管抱着走啊！戏在人唱，事在人为，一切靠自己！一头扎到酒缸里不出来，神仙拿你都没招儿！ 金才掂量他们的话都在理上，点头称“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行行行”，出了门却“特儿”一笑，过往随风。 他迷恋沉浸在一个信念里，新时代不会眼看着叫人挨饿！ 五 老母猪，卖了。 卖给镇上鲜肉店杀猪卖肉的“一刀劈”洼子老板。因为是老母猪，价位和公猪比相差很大，卖不上价。洼子老板说，金才你就别讨价了，脸面我算给足你了！你是我表姑父的老表的表侄子，往撐死里说只能到这个价钱了。没有多远人，我不亏你！ “一刀劈”洼子老板过来捆绑好惨嚎的老母猪，撂上农用四轮车。临行告诉金才明天上午到镇上他店取现金； 第二天金才到“一刀劈”肉店取了钱装进钱包。高兴地来到中心大街老丁家馄饨馆，美滋滋吃了一大碗馄饨。 他不足兴。卧槽，有点酒就好啦！ 中心大街上广场舞音响狠命地“嘭嚓嚓，嘭嚓嚓”，乐声歌声响成一片，強烈的轰鸣震荡着耳膜。 吃过馄饨，金才抹抹嘴融入热闹场合。 摸奖活动如火如荼轰轰烈烈正然进行当中。舞台上摇荡着几个小姑娘的舞姿，台下人头攒动。喇叭吆喊着:一等奖电动车，二等奖全自动洗衣机，三等奖自行车；正巧有人摸着了一份二等奖。庆贺鞭炮劈劈叭叭炸响。 金才，动心！ 他忍不住想赌上一把！摸一辆电动车骑着回家，媳妇一准一喜神经。夸我金才好运气！再不然，摸一台全自动洗衣机也行啊。给杨鲜花一个惊喜！ 他相信了别人说的“普遍撒网重点捞鱼”，一下买了10张摸奖券。说不了这里边果真有那一道菜呢！ 他手颤抖得更厉害，一次一次伸进密闭的“鸿运箱”。 到小姑娘面前一一验票，结果金才猛然蹦起，一声惨叫: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 他蹲到地上冷静一会儿，忽然想起他爹想起他爹的外号: “二火烧”！ 他爹每临大事有静气，总是一把火不成再烧一把火，第二火十之八九都能奏效！ 我就不信羊不吃麦苗！ 认定不移，复又买了10张摸奖券。 这10张券他可没少下心力，捋胳膊挽腿地攒足劲花大时间一次一次掺、搅、抓、捏。 汇总开验。验票小姑娘看一张，吔，没有！再看一张，吔，也没有！“吔”到最后，说到最后，“还是”，“又还是”，“还还是”...... 啥？ 空白，统统空白！ 啊？！金才脸上大汗珠顿时滚下来。 验票小姑娘从旁边纸箱里提出两瓶“纯粮大曲”酒，根据你购买奖券数额，应该回赠你两瓶“纯粮”酒，以示鼓励。 金才堆起一脸苦笑。 兜里卖猪钱所剩无几。今天这猪钱他大爷的，逮住的鸭子快飞光！又想嗨嗨，钱是王八蛋，飞喽咱再赚！ 自我安慰似乎在黑洞里寻找到洞口那一线光明！ 决不能在人面前丢人现眼，决不能脸上流露出丝毫吝啬钱的样子！我沈金才是从大树枝上撇下来的呀，应该大仁大量大气度，不能做小鸡蛋壳里剥出的小气鬼！抠抠屁股嘬嘬手指头的，还配当人嘛？！自个儿给自个儿鼓劲，立马身心焕发一股蛮力！ 两只手里各攥住一瓶酒麻利转身，双臂平展伸开心里感觉很像扁担挑着两颗银光璀璨之星，喝扇喝扇做着舞蹈动作，“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摸奖摸了......酒两瓶......”一副乐逍遥的样子哼唱，离开现场。 他在小广场中心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来。没考虑什么，也不想考虑什么。 打开一瓶酒。 纯粮烧酒，老白干型的，喝了半瓶多。上头快！ 剩下的跟另一瓶一并撴放到地上，自己趁势往长椅上躺了...... 六 华灯初上。 他轻飄飘走向附近一个花团锦簇的去处。诧异地发现花园围子上，不知从啥时起也躺着一个人。 这人睡姿奇葩。两腿左右叉开骑在围子上，上身冲下傾斜躺着跟围子形成一个夹角；倒挂紫金冠头朝下，鼻孔朝天呼噜却打得山响；眼镜秃噜卡到额头发际上...... 金才弯腰细细观瞅。这人眯着眼，自带笑容。 他猛生狐疑，这哥们儿咋着长得跟自己出奇的相似呢？！脸盘儿、个头儿、体态，连衣服都像得那么贴切，邪门儿！居然和自己像一个模子磕出来的！ 他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生疼！确认，不是在梦中。 不少影视剧不是都上演过这样的故事吗？真假美猴王、真假包公、真假李逵、真假康煕、真假乾隆、真假喜来乐、真假古兰丹姆...... 世界真奇妙！並没有隔千山隔万水呀，仅仅在十里八里的同一个镇上，竟然碰见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鸟人。 哎？啥时候和鲜花若能编出个电视连续剧《真假沈金才》，名利双收天下知！ 他又摇了摇头，为不认识那人而不足兴趣！ 同时，忐忑不止！ 金才却发现自己的纯粮大曲酒挪了位置，成了两只空瓶子，轱辘在这人脑袋下方地上。 金才立即明白！ 这人你，也真够那个的，“烟酒不分家”是吧？你倒给我留一点呀哥儿们！ 手哆哆嗦嗦掏出烟，塞进这人嘴上一支。 这人激灵醒了！ 他折起身子站稳。双臂伸展在空中，扭腰调胯活动了一下肢体，仰面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旋即，眼前仿佛平地里起了地卷风，他就像李连杰“觉远小和尚”嗖一一原地腾空而起扫了个旋风腿二踢脚，平稳落地！然后又见他从上衣摸出一副扑克牌，在手掌上叭叭直拍，紧接一张张撕得粉碎向天空抛撒，碎纸屑雪片一般漫空飞舞。 金才，懵顶！ 雪片停止了飞舞。这人转脸朝金才呲牙一笑，扬扬手，算是打了招呼；叨着刚才塞给的烟卷，头不回地走人！ 金才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僵傻，本能地瞪大眼睛，木讷地下意识地跟他的背影回着手势。 哥们儿，这这，啥意思呢这是？ 那人恍恍惚惚消隐在远处迷茫的灯光中，他才缓过神来；金才极费思量琢磨半天，惶惑喃喃自语: 哦......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啊！说我？是说我沈金才嘛？ “嘿一一高，高......卧槽，现在高手，真多”！ 自此日里夜间，金才的脑海里时不时萌生、幻化、晃动一些电视镜头中支离破碎的乱影。 然而，闪耀最亮最多的是扶贫工作队、乡村干部那些炙热话语，沉甸甸撞击他的心扉；过些日子，慢慢地村民们发现沈金才喝酒的量码及频率呈下降趋势，全都欣喜地巴望“浪子回头金不换，醉鬼收心饿死狗”啊！ 2023.1.1 珠江豪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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