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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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峡龙潭

天飙横断鹅池北，叶飞片片残阳色_（1）。将携复在漱玉亭，地迥霄空荡深黑_（2）。上有坚苍之绝壁，银河怒翻出霹雳_（3）。斗落乍起旋逶迤，窈冥弄影浮酒卮_（4）。椭园镜面唾岩渌，寒入海窍蛟鼍窥_（5）。光景娱人不能去，闲寻昨岁留题处_（6）。叠壑雕镌荒鲜菭，一笑苍茫欲谁语_（7）。澄潭倒插双剑峰，掉头吟啸云气浓_（8）。海山飘飖呼李白，真与青天骑白龙_（9）。

【笺注】

青玉峡，在今江西星子县西北庐山南麓秀峰寺后。宣统补刊 《庐山志》 引桑乔《庐山疏》：“大龙潭绕出双剑之东，下注大壑，悬挂数十百丈，曰瀑布水。水循壑东北逝，与马尾水合流出两山山峡中，下注石潭。石碧而削，水练而飞，潭绀而渊，为开先佳境。后因名其峡曰青玉峡，潭曰龙池。”

陈三立在漱玉亭看龙潭而写此诗，描绘了大雨中的青玉峡，以及雨后闲游的豪壮之怀。

（1）“天飙”二句：天上大风横扫鹅池以北，片片树叶飞舞在残阳的景色中。

“天飙”，天风。明李东阳《平阴武愍王挽诗》：“英魂或助天飙起，长为狼山扫夕烟。”

“鹅池”，晋咸康年间，王羲之任江州刺史，卜居金轮峰归宗寺，因有养鹅池，并有“右军鹅池”刻石。

（2）“将携”二句：将要与友人出去，又停在了漱玉亭中，远处的地方，天空中飘荡着深黑的乌云。

“将携”，将要相携。宋王柏《滕勿斋内杨氏挽词》：“忆昔登堂兮拜淑仪，小子丱角兮勤将携。”

“漱玉亭”，亭在青玉峡开先寺处，苏轼称之为“庐山二胜”之一。

（3）“上有”二句：头上有青苍颜色的坚硬绝壁，好似银河愤怒翻卷，带来霹雳的雷声。

“坚苍”，坚硬青苍。元释大防《蒲室集》卷一《赋得露盘送邵本初侍亲之括苍》：“我愿为膏沐，漻然一气清。蒹葭既坚苍，蓼萧亦滋荣。”

（4）“斗落”二句：忽然从陡峭高处跌落，立即又舒展开去，昏暗中山影摇晃，浮动在酒杯。

“斗落”，同“陡落”，从高处跌落。宋苏轼《百步洪二首》：“长洪斗落生跳波，轻舟南下如投梭。”

“逶迤”，展自如貌。《楚辞·远游》：“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王夫之通释：“逶蛇，音威夷，曲折自如貌。”

“窈冥”，阴暗貌。《文选·左思＜魏都赋＞》：“雷雨窈冥而未半，皦日笼光于綺寮。”吕向注：“窈冥，阴暗也。”

诗的前十句，写欲出游而风起雨落，又在漱玉亭看龙潭大雨景象，写得十分的壮阔。

（5）“椭园”二句：椭圆形镜子一样的潭水，像吐在山间的一泓清水，寒意传入海中洞穴，蛟鳄都来偷窥。

“椭园”，当为“椭圆”之误。

“唾岩渌”，吐在山间的清澈潭水。渌，清水。唐韦庄《菩萨蛮》词：“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

“海竅”，海中洞穴。竅，通“窍”。《福州府志（乾隆本）》卷六陈价夫《海窍》诗：“石岩有一窍，下将沧海通。”

“蛟鼍”，指水中凶猛的鳄类动物。唐韩愈《石鼓歌》：“年深岂免有缺画，快劒斫断生蛟鼉。”

（6）“光景”二句：景色娱乐着人，舍不得离去，悠闲地寻找去年留下题诗的地方。

    “昨岁留题处”，上一年陈三立与梁鼎芬、易顺鼎兄弟同行，有诗作。所指“留题处”，不详。

（7）“叠壑”二句：镌刻在交错的山谷，那荒芜的苔藓之间，苍茫无际的山间真是惹人一笑，是要说给谁呢！

“藓菭”，即苔藓。菭，古同“苔”。

（8）“澄潭”二句：澄澈的潭水中，倒插着双剑峰，掉头回去，吟咏长啸，云雾更浓了。

“双剑峰”，《寰宇记》卷一一一“江州德化县”：双剑峰“在州南龙门西，下有池名小天池，峰势插天，宛如双剑”。

从第十一句“光景娱人不能去”到第十六句“掉头吟啸云气浓”，写雨后闲游，很是悠游。

（9）“海山”二句，要找来李白，飘摇在大海山间，真要和他一起，青天上骑白龙遨游！

“青天骑白龙”，语出唐李白《送杨山人归嵩山》：“岁晚或相访，青天骑白龙。”

诗的末二句，顿起豪情，欲与李白飘摇海山。

【附记】

    胡迎建：“（评此诗与《卧龙岗瀑布》）写景瑰丽，硬语盘空，莽苍排奡，真气磅礴，与韩诗近似。”（《陈三立与同光体诗派研究》1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