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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朋友给了我一本书，叫《李约瑟：揭开中国神秘面纱的人》(The man who loved China)，英国人Simon Winchester所著。我以前知道李约瑟，并且也了解他对中国古代科技史的研究，但知道看了这本书，我才知道他与重庆原来有深厚的渊源。重庆是李约瑟进行中国研究的真正起点。 李约瑟（Joseph Needham）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科技史大师、语言天才，提出了举世闻名的“李约瑟难题”（为什么在公元前一世纪到公元十六世纪之间，古代中国人在科学和技术方面的发达程度远远超过同时期的欧洲？为什么近代科学没有产生在中国，而是在十七世纪的西方，特别是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并主导编纂了划时代的《中国科学技术史》（“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重塑了西方世界对中国的认知，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
李约瑟是剑桥大学的生化学家，1930年代熟习汉语。1942年，英国和美国都已经对日本宣战，英国政府可以毫无顾忌地支持内迁的中国学术机构。于是，英国政府派出李约瑟完成这一使命。当时的报纸报道说：这位“身材高大、精力充沛、世界上最杰出的生物化学家之一的42岁男人”即将证明“他也许是唯一能够用流利的汉语普通话来讨论中国哲学的英国科学家”。 1942年11月，李约瑟在英国登船，1943年2月3日，他到达印度加尔各答。2月24日，他乘坐美军军机，从达姆达姆机场（Dum Dum Airport）起飞，沿着驼峰航线，飞跃喜马拉雅山、怒江、澜沧江，抵达昆明。短暂停留后（他在昆明结识了著名数学家华罗庚），于3月21日抵达中国的战时首都重庆。书中有这样的一段记录，我们似乎能想象当时珊瑚坝机场的模样： “普拉特（英国外交信使）神情紧张地看着飞机降落在扬子江江中的沙洲上——战时重庆的主要机场。他们俩从摇摇晃晃的浮桥上过了河，从一群手持竹棒急切地吆喝客人惠顾的棒棒中穿行而过，吃力地爬上了赫赫有名的480级花岗岩台阶，来到了大使馆汽车停靠的地方。” 李约瑟到达重庆之后便以参赞身份成为英国驻华外交使馆的一员，书中也有对英国大使馆的描写： “这里的大使馆与他到过的英国驻世界其他地方的大使馆比起来，尽管没有那么豪华奢侈，但对他来说却是令人愉快的圣地。…… 大使馆坐落于扬子江右岸的山坡上，陡峭的坡面上有一层层平台，令人眼花缭乱。整个大使馆是个狭长的建筑群，好像摇摇欲坠似的。位于使馆正中央的是相对宏伟的大使馆办公楼，门口有停车的门廊，一根旗杆，办公楼后面的房间都通往在山坡上凿建的山洞，以躲避空袭。其他五六栋楼里的工作人员较少，这些楼与大使馆的主楼彼此相连，陡峭的台阶穿过林子，将楼与楼连成网络。这些楼使用木板条和石灰泥建的，有竹子做的遮阳篷，看起来像简陋低劣、临时应急的建筑。” 李约瑟在重庆的第二天，便认识了外交家兼探险家埃里克·泰克曼爵士（Sir Eric Teichman），他曾穿越新疆、帕米尔高原、到达印度，以及时任荷兰驻重庆大使馆参赞的汉学家高罗佩（Robert van Gulik）。更重要的是，他在重庆开始了他此行真正的任务，筹建“中英科学合作馆”（Sino-British Science Cooperation Office）。 以重庆为基地，李约瑟同时也开始了他在中国的游历，为他日后的著作搜集素材。1943年5月，他前往成都，并且拜访了乐山的国立武汉大学、宜宾的同济大学、中央研究院，并且在宜宾李庄结识了王铃，日后协助他完成《中国科学技术史》前几部的化学家。8月，他和他的助手驾车，从重庆一路跋涉，游历大西北，于9月底到达敦煌莫高窟。1944年4月，他再次从重庆启程，开始“东南之旅”，前往福州。中途在衡阳，他一度差点被日军捉住。同年，他还前往云南边境地区考察。
在重庆期间，李约瑟还认识了许多政界、学界的名流，包括中共领导人周恩来。在这里，他更切身、更真实地认识了中国。同时，战争年代中国知识界不屈不挠、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也深深地打动了他。我们在他的文字里，也能依稀看到重庆当年的模样： “首先，这座城市漫无计划地向外扩展，在不同的高度上延绵数英里，绿色随处可见，在中心城区也能听到鸡鸣声。因此，红色的泥土和一些砖石建筑使人想起这里和托尔基镇（注：一个英国小镇）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只是这里的山要高一些……夜间当等火熄灭后，你会听到江轮的汽笛声（汽笛声随时都有，只是没有纽约那么频繁）。这个地方据说还有点像香港。这里也很像谢南迪尔河和波托马克河交汇处的哈帕斯渡口（注：在美国弗吉尼亚），也有点像在波士顿-俄亥俄之间运行的火车所拉响的汽笛声……但是这里的景致规模更大。” 1946年4月，结束他在重庆的使命之后，李约瑟离开中国，参与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创建。后来他返回剑桥，专心从事中国科技史的研究，1954年，《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一卷导论问世，轰动世界。
1986年，李约瑟曾经回到重庆，试图寻找当年他住过的使馆别墅，可惜一无所获。他“对这座古城的全面进步感慨不已。” 参考文献：《李约瑟：揭开中国神秘面纱的人》[英]Simon Winchester 更多李约瑟1942-1946中国考察图片，可登录剑桥李约瑟研究所网站查看： http://www./JN_wartime_photos/home.htm （英文） http://www./JN_wartime_photos/home_chinese.htm （中文） 关于“重庆之路”： “重庆之路”(Chungking Trail)是一个针对重庆历史建筑提供导览服务的文化项目。“重庆之路”通过发掘和讲述历史遗迹背后的故事，向公众展示重庆如何从历史中走来，探索她独特历史角色留下的精神遗产，思考这些精神带领我们走向何方。 公众微信/新浪微博：重庆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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