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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古老的土塬，静静的矗立在小镇西边6华里的银花河南岸。塬的南边，紧挨着一道东西方向高耸的山岭，和银花河谷之间形成了一面缓缓的坡地。坡地边缘受河水长期冲刷形成了一道长约1里，高3丈的土塄，345国道就从塄下经过。塬上坐南朝北散落着五六十户人家，茂林修竹里掩映着白墙青瓦，恬淡静谧。在塬的东边，有一条南北向狭窄的沟，一条小溪从沟底潺潺流出。进沟约2里左右，分叉为东西两沟，三岔处形成了一个方圆一分地的浸水潭，此潭水天干不减，雨涝不溢，这条沟叫茂水沟，茂水塬也就因此而得名。塬上村民多以刘姓为主，据说他们是小户刘的一支，明末清初从浙江、安徽一带迁居此地，从此低调实诚，深居简出地过活。在塬上方圆里许生长着许多古树，有青檀、黄连木、榔榆、银杏、黄荆、青桐......它们中树龄最长的有400年，这些古树陪伴着塬上的人们历经世事沧桑，也见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每个生命都如萤光乍现，倏忽一瞬，古树亦如此。我试图来一一记录它们，逐步揭开它们深沉的面纱，让更多的人了解和铭记它们。等到某一天，它们也会和我们一样化为尘埃，到该去的地方，似乎从不曾来过。
一 茂水塬的青檀 在茂水塬三丈多高的土塄上，大大小小散落着30余株青檀树，粗的需两人才能合抱，细的也有碗口粗，高的有二三十米，矮的有二三米。它们横七竖八歪斜在土塄上，远远望去，郁郁葱葱，浓阴如盖，遮天蔽日，像巨人一样日夜守护着家园。沿着塄畔的羊肠小道蜿蜒向上，首先已经入眼帘的是一株巨大的青檀树，树高30余米，胸径达70厘米，基部一大片根盘，纵横交错，凹凸不平，遒劲的根爪，如虬龙盘旋般扎进泥土里。树干的外皮是深咖啡色，斑驳的树皮裂成不规则的长片状，剥落后露出灰绿色的内皮。干上偶尔长出几个老碗大的树瘤，像健壮男人身上的肌肉疙瘩，展现出挺拔高傲、坚毅坦然的风范。它的树枝虬曲苍劲，伸向天空，似乎在探索遥远的天际。几株粗大的野蔷薇绕着树身盘旋而上，身姿摇曳，如胶似漆，把绿油油的叶片和鲜红的果实捧在身前，宛如婀娜的少女在向心仪的情人撒娇示爱。 春天，青檀刚刚长出的嫩叶青翠可人，为当地的畜禽提供了可口的佳肴。夏天烈日暴晒，青檀为人们撑起绿荫华盖，清风徐来格外凉爽，劳作一天的人们便在树下纳凉休憩，小伙伴也在此间玩耍嬉闹，繁茂的枝叶间也成为鸟儿的天堂，和着欢快的笑声奏出一曲生活交响乐。秋天，人们用它的枝干做成家具、农具，因其木材质地坚硬细致，韧性强，耐磨损而深受喜爱。冬天，人们把它的树皮剥下来晒干，成为制做驰名中外的宣纸的优质原料。当最后的朔风呼啸而来，枯黄的叶片打着旋儿,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人们就把树叶拢到一起烧火做饭、引炉取暖，一群人围坐在火炉边，划拳把酒，插科打诨，满满的幸福便洋溢在红彤彤的面颊上。 站在高大的树下，我陷入了沉思。青檀是那样深沉地爱恋着这片它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深情的庇佑着土地上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连同倒下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它守护的人们。无论四季变迁，无论狂风骤雨，不畏严寒霜冻，不畏盛夏酷暑，一如既往地深植大地，顽强生长，朴实无华，热情而深邃。
二 茂水塬的黄连木 在塬的东头，是一个尖尖的好似鹰嘴的塄畔，没修水泥大路前塬上人每天就从这里进出。路边有一个一尺五寸见方的大石窝，深约半尺，窝子里溜光溜圆泛着黑青。早先没拉电时全村的人都在此舂稻米、玉米糁、辣面子，村中人给它起了个有意思的名字——嘴巴头，石窝子刚好位于嘴巴头的中心。紧挨着石窝子，长着一株硕大的黄连木，它高约2丈，直径约有80公分，树龄400年，2018年12月被省绿化委员会确定为二级保护树木（编号：61102200061）。直立地面一丈高的笔直主干，树皮暗褐色，树干千沟万壑，像老人的手背，被岁月刻出一道道皱纹。主干上东南西北分布有4个枝杈，枝干扭曲，黑黑地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其中有一支不知什么时间已经干枯腐烂，仅剩下一截残余的树干，还依依不舍的连着树桩，像一支胳膊伸向天空，似乎想要抓取着什么。古老的黄连木经历了一路风雨，见证了多少历史的轮回，它尽力地挺立着，好像诉说着自己曾经的过往，也算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了。 站在树旁仰望着这棵百年古树，它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历尽沧桑、追溯古今，它朴实无华、内敛厚重，脚踏实地地把风韵展现给世人。
三 茂水塬的榔榆 在嘴巴头的北边和黄连木一路之隔，一东一西长着两株粗大的榔榆。稍粗的一棵胸径80公分，树龄350年，2018年12月被省绿化委员会确定为二级保护树木（编号：61102200063），稍细的一棵胸径有70公分，树龄300年，2018年12月被省绿化委员会确定为二级保护树木（编号：61102200062）。两树相距二十米左右，树形基本一样，像一对风姿绰约的亲兄弟。它们的树兜基部呈板状向四周放射，深深扎入嘴巴头边的半塄上，树皮整体呈灰褐色，斑驳凹凸，呈鳞片状剥落，露出淡黄或淡红褐色内皮，像花豹的皮。树干直立，高约丈余，顶上四面散开了几个粗壮的枝丫，树冠呈广圆形，两个硕大的蓬盖散开约有一亩地，好像是两兄弟头挨着头在窃窃私语。树的周边根系延伸处分布有大大小小的蘖生小树数十棵，较大的有水桶粗，较小的有碗口粗，都在当地村民的保护下茁壮成长。 榔榆是榆科、榆属植物，落叶乔木，树形优美，姿态潇洒，冬季时叶子红黄相间，至第二年新叶开放后脱落，树皮大多是灰色或灰褐色，枝条长有一层短柔毛，深褐色。小枝婉垂，秋日叶色变红，是良好的观赏树及绿化树种。其木材质坚韧，纹理直，耐水湿，可供家具、车辆、造船、器具、农具、油榨、船橹等用材。树皮纤维纯细，杂质少，可作蜡纸及人造棉原料，或织麻袋，编绳索。 我想，当初不知何时何故，有一粒种子掉落此地，他无法挑选生长的地方，便也随遇而安，在此生根发芽。此后无论瘠薄富饶，无论干旱洪涝，无论风狂雨暴，无论雪压霜欺，伴着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它默默成长，顽强繁衍，从不炫耀，用尽全力将生命凝结于大地之上，将一片繁华展向人间。
四 茂水塬的银杏树 在塬后边紧挨村落的缓坡上，是刘家的老坟，刘家历代祖宗就长眠于此。在最早的一方坟冢前，立着一块青石碑，碑宽2尺，高4尺，中间刻着“刘门历代祖宗神主墓”几个大字，两旁隐约可见半寸见方的小字，因风雨侵蚀不辩其迹，大概是最早的族谱之类吧。此碑是刘家第五代子孙为其祖先而立，距今已有300余年了。碑首上雕有两条嘴巴相连的鲤鱼，形象生动活泼，神灵活现，大概取年年有余、鱼跃龙门之意，碑两侧是3个半圆连接的石柱，上刻“日月”字样。就在老坟正前方丈余，赫然长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树高约20米，合抱粗，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2018年12月被省绿化委员会确定为二级保护树木（编号：61102200062）。据住在这里的老人讲，之前这里还长着一棵更粗的银杏，被砍伐，这棵银杏是从母树的根部重新长出来的。银杏为银杏科、银杏属落叶乔木，是第四纪冰川运动后遗留下来的裸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所以又有活化石的美称。银杏树的果实俗称白果，因此银杏又名白果树，生长较慢，寿命极长，自然条件下从栽种到结银杏果要二十多年，四十年后才能大量结果，因此又有人把它称作"公孙树"，有"公种而孙得食"的含义，具有观赏，经济，药用价值。 这棵银杏树正值少年时期，它的扇形叶片是那样葱茏，枝干是那样粗壮，远远望去，真像一位手执利剑的勇士。如今枝繁叶茂、葱茏劲秀，昂首云天，巍峨挺拔，枝柯交错，浓绿如云，又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在高处凝望着红尘阡陌。由于银杏是雌雄异株，可惜此间只有这棵银杏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终于也就没有结果。倒真心希望有朝一日能给它配上一对，让它结出累累的果树荫蔽后人。 站在塬上，面对着眼前成片枝繁叶茂、葱茏劲秀的古树，接天苍翠与四周山色浑然一体。古树掩映的土塬，白墙青瓦，古朴淡雅，把整个塬装扮得古老神秘、梦幻深邃。一缕夕阳越过高大的银杏树，穿过青檀树间，把余晖撒在榔榆斑驳的身躯上，还有边上的黄连木还在默默地守护着一旁的老屋。站在树下，过往的风吹过枝头，把一片天籁播撒在四围，静静地聆听古树久远悠古的回声，真切地感受古树曾经的千古沧桑，它带给我们灵魂的精神食粮真实而又梦幻，短暂而又久远。
作者简介： 孙烈，号南山逸翁。生于1979年，大学文化，中共党员，系丹凤县某局干部。喜好书法、摄影，徜徉在字里行间，善于用独特的视角耕耘生活、感悟人生。 晒丹凤，你也可以秀 文学顾问：孙见喜 木 南 东 篱 丹竹 吕学敏 远洲 主编：丹凤晒晒 责编：方子蝶 张芬哲 白月光 曹苌茳 校对：邻家小妹 七月未笺 自媒体支持： 大 乾 州 无言年华 温暖相见 家在商洛 新新文学 松风阁语 作者往期作品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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