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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药神,我不是神医

 张医童话 2023-01-10 发布于甘肃

    在朋友圈被刷爆之后的第3天,我终于去电影院看了这部国产电影届的黑马《我不是药神》,去之前我采纳了朋友的建议带了纸巾,果然在安静的空间中我一次次的拿起了手里的纸巾,我知道今天难得涂的睫毛膏花了,还有可能晕到了下眼睑。

是的,我是一名医生,一名新生儿科重症监护室的医生,见证了一个个幼小的生命在我眼前逝去,有人说医生做久了就会变得麻木,我们只是习惯用厚厚的口罩来掩饰自己翻江倒海的内心,因为监护室里孩子的报警器随时随刻会响起。

有人说:“你作为一名时时要参加抢救的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应该学会控制自己感情。”他说的没有错,但是脱下这身白大衣之后,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有温度的人,有父母,有老公,有孩子。每当在一个个心电图变成直线之后,在一对对父母歇斯底里的哭喊之后,我悲怆、遗憾、自责,和家属一样深深痛恨命运的不公,生活的怠慢,以及在疾病面前我们卑微如蝼蚁。

写到这里一幅场景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8年前的一个冬天也是我工作第一年的冬天,那年的冬天尤其的冷,我和我的上级医师值班,突然3个人冲进科室,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被裹成粽子的刚满30天的婴儿,紧急转移到抢救室发现孩子身体已经冰凉,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后来询问才知道家属发现孩子这两天不好好吃饭,面色有点发青,就以为普通感冒没有在意,加上冬天大雪交通不便,今天发现孩子突然不动了才知道问题严重性……,父母在床前跪下哭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我像一根木棍杵在那里,竟然不知道应该是离开还是留下,我的眼睛湿润了,一遍遍触摸着孩子青灰冰冷的小手,硕大的泪珠啪啪的砸在孩子的手上,这是除了大学里的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以后第一次触摸到真正的尸体,曾想这是一个多么鲜活的生命,一个多么可爱的孩童,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直到护士来找我去看另一个发热孩子我才拖着游离的身体离开抢救室,我没有任何勇气再去看孩子一眼,以后的很久很久我都不能释怀,许多夜里我经常会梦见这一幕,也不止一次梦到孩子活了还咯咯的对我笑,惊醒后只有枕边的泪水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有人说“人有三样东西不能掩盖:爱情、咳嗽和贫穷”,在这个世界上同样有两种病是医生无法医治的,一是贫穷,二是灵魂。

慢粒白血病又被称为慢性髓细胞性白血病,是一种起源于造血干细胞的恶性克隆性骨髓增殖性疾病。电影中假药贩子口中的穷病震撼每一个人的心灵,因为它再一次的直白的告诉我们:“让我们死亡的不仅是医学的局限性,还可能是贫穷”。我曾在一篇文章中看到:治病救人靠的从来都不止是医学,更加从来都不止是药品和器械问题,它是一个包含医学、社会学、伦理学、经济学、管理学在内的复杂问题。

简单的说,我们不是医神。

作为医者,我们能够做的其实很有限。我们或许可以治疗一个衰竭的器官,也可以延缓一条生命的长度,但是,我们从来都不能拯救一个人的灵魂,不能拯救一个家庭的痛苦,更加不能拯救一个社会或群体的悲痛。

黄毛死了,带着对生活的渴望死了。勇哥被按在地上,撕心肺裂肺的喊着:“他才20岁,他只是想活着,他有什么罪?”。行医路上遇到的种种,最让我难过的并不是那些危重的将死之人,而是明明有希望却因为各种原因放弃的人。

这让我又想到了去年年底的一对双胞胎女孩,胎龄31周,出生后即转入我科室进行救治,经过3天的努力生命体征平稳,可是家属却仅仅因为是一对女孩要放弃治疗。尽管中华文化发展了5000年,有些根深蒂固的荒谬思想和认知却可以辈辈相传,人们接受之坦然让人无奈。

我们不是医神,我们是医者,医者的天职是对生命,最后我们还是没有让双胞胎的父母把孩子抱走,我们向派出所报案,向医院汇报,所有的住院费用和风险都由医院承担,经过30天的治疗,孩子最终健康的活着。也许这就是所有医者的执念吧,有人说医院的潜规则是红包,药品、器械回扣,其实医院最大的潜规则是一脉相承的医者父母心!

无穷无尽的夜班伴随我的成长,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性淡漠,眼前的生活似乎已经麻木不仁,没有一点温度,但其实,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不期而遇的美好,直击内心的柔软。

《我不是药神》的最后勇哥说:“我相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我们不是医神,但是一直在努力,心底有乾坤、胸中有沟壑,做不了月亮,就做一颗星星,静谧的一点微光,足以照亮某个角落。

希望我们能坚持走完脚下的路……

未来就在脚下!


范亚萍:80后儿科医生妈妈,行医9年,兢兢业业视患儿为已出,喜欢写点小文字,怀揣大梦想,努力做一名有温度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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