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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结束在春天最后一场雨里 “李老师，您的电话！”学生递给我手机，我放下手中的画笔，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大学同学任冉的电话，“任冉，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钥儿，林辰…准备结婚了。”这个名字，恍如隔世，原来我跟他已经分开五年了。任冉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我点开，是一张婚纱照。 他一身绿军装，肩上佩戴着上尉领章，腰上束着武装节，板正地站着，岁月也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无形中却也增长了他的气势。那双灿若星辰的狭长双眸现在越发深邃，泛着坚毅的、清冷的幽光。他身边的妻子有一双温柔的眸子，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仿佛下一秒幸福感就要从相片里洋溢出来。 “钥儿，他当年因为你被处分，差点脱下军装。”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任冉，沉默了一会，任冉小心翼翼问我，“你...后悔过吗？”“任冉，你知道的，当年我没有任何办法。” 我看向挂在画室墙上最中央那副画，画里是整整保护了我四年的少年，那是18岁的林辰。灯光折射在画上，泛出斑驳的光影，此刻端详这副画，一股熟悉的悲哀感突然向我袭来。其实，出国留学那段时间，我总是梦到他。 梦里，他还是像18岁那年，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站在马路对面等我、鼻子挺拔好看，下巴线条流畅、正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字，高高的个子和被风吹动的短发，让我眩晕。我远远地望着，每次当我开始朝他方向奔跑，他就消失不见了。我心急如焚、喉咙哽咽、撕心裂肺的叫喊，他怎么都不出现。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经历同样的梦境了，凌晨2点，我爬下床倒了一杯水吃了药，去洗手间拿出毛巾擦干额头的汗，我凝视着镜子，我的脸在灯光下发出惨白的光，“林辰，你知道吗？离开你之后，我的病又复发了。”我拿起搁置在旁边治疗抑郁症药物，在灯光照耀下，我的记忆好像被风化了。 初识林辰，是在军区医院里，那天是我住院治疗最后一天，在病房外等待母亲和医生沟通之余，我拿着素描本坐在医院院子长板凳上准备画画，这时，不远处一个倚靠在树上看书的男生吸引了我的视线，阳光如油将他整体的身型勾勒出来，他突然侧了下身子，一张用冷酷生硬的线条构成的硬朗的脸就这样印入我的眼眸，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眼睛—灿若星辰。我赶忙拿起笔开始在素描本上画画。待我快完成之际，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我面前，吓得我手一抖，笔掉落在地上。 “我……”我刚要解释，他却顺手拿起我的素描本，瞟了两眼手中的画，又戏谑性看向我，嘴角上扬露出琢磨不透的笑容。我尴尬地从他手上抢回素描本，收拾画具准备回病房。 “这幅画……能送给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错愕愣在原地，我以为他会很生气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偷偷画他。他的视线瞥向我手中的素描本，再次试探性的问道，“不能吗？” “可以，但……我还没画完。” “那等你画完再送给我吧！” 他笑眯眯看向我，那双狭长的双眸泛着不知何意的笑意，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母亲这个时候出来拉着我的手就往病房方向走，“你跑哪去了，医生在找你。”我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一身蓝色条纹病号服的他在晴空下恍如一只受伤的流浪猫，但他的眼神执着且明亮，冷酷的面孔就像他的思想，让我捉摸不透。 和他的相遇我本以为是偶然，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的故意。一个月后他找到了我的学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的画，画完了吗？”这次，我发现，画只是他的借口，来见我才是他的本意。这之后，我才知道，他父母都是军区医院里的医生，他因为在军校训练过程中受了伤那段时间才会在医院治疗养伤。 “你怎么找到我学校来了。” “我调取了您的资料。” “所以，你也看过我的病例了？”我问他。 “我承认我有私心，但同时我也是一名医学生！”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换上这个病吗？” “李玥儿，生命本就是不完美的，但是，我只想把最好的部分留给你。”他看向我说道，眼神泛着笃定又坚毅的目光， 我侧过头去看他，高高的个子和被风吹动的短发让我眩晕，我的内心在这一刻忽然被某种温暖的力量充盈着，我直视着前方，泪水一条条从我眼里淌了出来，他帮我擦拭，我的眼泪还是一滴滴掉落在胸前。 这一刻，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少年的出现拯救了我差点再次被摧毁的生命。我把青春里最好的四年都给他，我生命里无数个重要时刻都与这个少年的生命轨迹重叠到了一起，他把他生命最美好的那一块裁剪下来缝进我千疮百孔的生命里，这个最后差点为我付出生命的少年。 和林辰在一起那几年，我已经停止服用抑郁症药物，直到毕业典礼结束后那一天回家，看到一双熟悉的男人皮鞋摆放在门口，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像石子一样往地狱深处坠落，我恐惧的环顾四周，脑海里慢慢地印出当年被侵犯的画面，像电影分镜一样在我脑海里快速播放，滚烫的眼泪不断从我眼眶里溢出。 我听到楼上卧室开关门的声音，然后传来清脆的下楼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玥儿...”这张脸画成灰我都会记得，我曾经多想用物理方式杀死他，此刻的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在静止中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和发动机一样剧烈，恐惧和绝望两种脉搏撞击的节奏一步一步摧毁我的意志。 我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拨打了林辰的电话。 “喂……钥儿” “林辰，救我……” 等我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面，我的身上布满了鲜血，我看向站在病床旁的任冉和母亲，问道，“林辰呢？”母亲眼眶发红，满眼的愧疚和自责。“玥儿，林辰回学校了。”任冉眼眶挂着泪珠，回应我的语气都是颤颤巍巍。“你什么时候又跟他联系上了？”我质问母亲。“从你上大学的时候开始。”“你明知道当年……”我喉咙哽咽，脸上挂满泪珠“你这几年的学费和医疗费都是他出的，他答应我，他知道错了，不会再犯。”这一刻，我对母亲失望至极。“玥儿，他因为林辰现在还躺在重症病房，这是你父亲生前留给你的钱和房产证，你可以拿着这些去开始你自己的生活，你也长大了，希望你能原谅妈妈。”母亲说完，便离开了。 我意识到，我彻底的没有家了。 “我身上的血是林辰的吗？”我问任冉，“玥儿，林辰差点杀了他。”我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加重了几十倍，一股极度深沉又极度空洞的悲哀向我袭来，我的喉腔响起一阵阵暗哑的呜咽，我带着哭腔说道，“任冉，我彻底的害了他。” 之后我打电话给林辰，一直无法接通，我矗立在军校外面很久，这面沉重而厚重的墙的背后，是我永远都触摸不到的世界。我和林辰的世界，根本无法再次交界到一起，我没有办法知道他的任何消息。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林辰，而林辰一直都是在托举着我的那个人，他总是说，“玥儿，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等待林辰消息那一年，我遵照父亲生前的遗愿，申请了国外的艺术学校继续读研，也下定决心走上父亲生前未走完的道路，他一辈子视艺术为生命。当时答应赠送给林辰的画，老师帮我拿去参赛，很意外的获得界内权威奖项。因为这个奖项，我很顺利的收到心仪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知道我等不了林辰了。我清晰的记得那天窗外还下着雨，桃花湿润的还来不及折枝、还连着雨珠坠落。这场雨仿佛下的不是雨，而是积年攒下的遗憾和悲哀。我和林辰也彻底结束在春天最后一场雨里。 刚出国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等待林辰的电话，但不幸的是我的抑郁症复发，又因为一场意外，我住院抢救大半个月，手机丢失，彻底和国内的一切断了联系。这次，我彻底失去了他。 林辰的出现，让我的世界变得如此的彻底，“任冉，你知道吗？他就是生命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是我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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