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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沟,教我如何不想它……(上篇)

 我是由申甲 2023-01-11 发布于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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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沟,教我如何不想它……(上篇)

 作者/铁五师吕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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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凡参加修建过南疆铁路的铁5师战友,没有谁不知道、不熟悉、不想念阿拉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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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沟是南疆铁路吐(鲁番)库(尔勒)段一期工程所必须穿越的一条东西走向的山沟,地处乌鲁木齐南山天山东麓。沟口有一座烽火台,是一个近千年的古代遗址,也是沟口的一座标志性建筑。那里有个鱼儿沟火车站,是连接从吐鲁番到阿拉沟口这100余公里比较平坦的戈壁滩,这一段工程难度不大,推土机、铲运机等大型机械一上,工程进度很快就完成了。铁5师1974年进疆,1976年底就通车到鱼儿沟车站了。可再以鱼儿沟为工程起点进军阿拉沟,由于桥隧较多,沟道又狭窄施展不开,施工难度就大大增强了。进山的铁路沿着阿拉沟一路向西缓缓上攀,阿拉沟整条沟道蜿蜒展开,逐步缓慢爬高,沟的宽度平均约1华里,最窄处仅有阿拉沟河水和一条公路可以通过。直到爬升距离沟口约100公里的奎先达阪为最高点,那里海拔3000多米。翻越奎先达坂后又一路缓慢下坡,经过乌拉斯台草场、胜利桥西,就是铁5师和铁6师承建工程任务的分界处。南疆铁路吐库端一期工程总长为476.5公里,由吐鲁番到奎先达坂以下乌拉斯台的胜利桥西有276.5公里,为铁5师承建;胜利桥西经巴伦台往南经过焉耆盆地,直到库尔勒有200公里,为铁6师及配属的4师19、20团承建。

作为5师的兵,在简要介绍了南疆铁路的全部走向后,这篇文章就着重说说5师战友心中普遍割舍不下的阿拉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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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沟在这里和上海话的“阿拉”没有一毛钱关系,原意为蒙语可以医治骆驼疾病的草药,因沟里这种草较多而因此得名。铁5师在阿拉沟这近100公里的兵力部署是:沟口到师部(铁道兵二指驻地也在此)这一段是21团,这个团还要承担铺轨任务。师直和师后的机械营、给水营、修理营、汽车营大多在沟口那一带。过了师部继续向西几公里是师医院,再向上就是我们24团的驻地,和我们团西邻的是25团,以32公里道班为两团分界线。从沟口到我们团辖区约占整个阿拉沟长度的三分之一。再往上是25团、22团,继续往上到奎先达坂那一带是23团。我这里特别要说一下,这个铁5师最强的团担负着打通长达6公里奎先隧道的艰巨任务。(现在修6公里隧道不算啥,但那是40多年前,而且是在条件异常艰苦,全年高寒缺氧的地方,已经是很了不起啦)23团在奎先达坂东西两侧各驻扎了两个营同时掘进,一个团干了4年左右,终于打通了奎先隧道,拿下了控制南疆铁路的咽喉工程。我清楚记得当年学习铁道兵文件时,有吴(克华)吕(正操)首长的讲话,其中专门提到青藏线的咽喉是关角隧道,南疆线的咽喉是奎先隧道,担负这两大咽喉工程的都是全铁道兵最善于打硬仗的部队,可见23团的英勇善战连铁道兵最高首长都是知晓的……我因经常开车去和静和博湖的时候就要翻越奎先达坂,途径23团的驻地,就是在夏天,看到他们也都穿着棉衣棉裤,还有些人穿着皮大衣的。人们都说阿拉沟是个四季沟,从沟口往上走春夏秋冬都会遇到。可对于23团的战友来说,就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永远是冬季。在这里我要诚挚地向23团的战友致敬!他们是5师最强的兵,最苦的兵,也是承担任务最难的兵,牺牲最多的兵,当然也是最光荣的兵!

 
阿拉沟除了有铁道兵修铁路,还有好几家军工厂,从沟口一路往上依次是东风厂、胜利厂、星火厂、燎原厂、曙光厂,都是生产反坦克武器及弹药的。还有一个丰收发电厂和南山军工医院,以及乌鲁木齐第13邮政支局。总之在1975-1978年南疆铁路主体工程大干快上的时候,那时的阿拉沟里军人、工厂职工及当地蒙族牧民在内,共计约有7-8万人。我们汽车兵当时只要出车,都是沿着阿拉沟或往东或往西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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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往东这边,一路缓慢下坡30公里出沟,如果不是去东北方向布尔碱和艾维尔沟两座煤矿拉煤,就再向东经过40公里戈壁滩到前进公社,(现在叫依拉湖乡)继续向东20公里,(请注意:这20公里可是有名的风区,连公路两边的白杨树都是从北朝南弯着长的)就到了托克逊县城的十字路口。这里当时是北疆通往南疆的唯一通道,从北疆的乌鲁木齐、石河子等地以及从老南疆和田、喀什等方向以及马兰原子弹实验基地的部队车辆都汇集在那里。刚好公路边有个环形特别大的坎儿井常年流水,无论哪个部队还是地方的车辆,都会在那里休憩一阵,洗洗车,加加水,洗把脸,再继续行驶,我们5师的车一般是朝东北方向再走不到2小时就到大河沿5师仓库(吐鲁番车站,经常主要拉运物资的地方)或吐鲁番县城拉蔬菜。(1975年升格为吐鲁番地区,辖吐鲁番、鄯善、托克逊三县)。有时候也会从托克逊直往北经达坂城到乌鲁木齐、石河子一带执行任务。这是从阿拉沟往东行驶的一般行程。而沿着阿拉沟西行这一路,就要途经25、22和23团的筑路工地一路上攀,翻越奎先达阪到巴伦台往南到达绿洲和静县兵团23团拉果蔬,到博斯腾湖拉芦苇。所以说,对阿拉沟无论是往东出沟还是往西翻越奎先达坂,我们可以说基本上除了星期天和车辆维修保养,天天都要这样跑车。自然对阿拉沟就非常熟悉。时间常了,对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黯熟于心,有感于情。只要在阿拉沟,无论走到哪个地方,就知道前面会是哪里,还有多少距离?那个时候的阿拉沟,到处是火热的施工景象,沿途看到的不是打隧道就是架桥梁,到处都能看到身穿工作服的铁兵施工现场。感觉到处有工地,处处有军人。还时不时地看到火车头带着铺轨机在一路从东向西铺轨。除了公路边看到的,也可以看到远处半山坡上很多推土机、铲运机在施工,很像一个个“甲壳虫”在移动,再加上6-7家工厂的职工,感到阿拉沟里其实还是个蛮“热闹的世界”呢。那可真是 “沸腾”的山沟,满满的“人气”啊!几万名铁兵战友为了早日修通南疆铁路,不畏艰苦,不畏恶劣的自然条件,英勇奋斗,把自己的青春年华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阿拉沟,那里已经成为他们心中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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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拉沟很有感情的还有那条日夜流淌着的阿拉沟河,河的源头就是雪山、冰峰消融的雪水,在最高点奎先达坂形成分水岭,分别流向东西两个方向(比如19、20团驻地那里河水就是朝西流向的)。河水总是那样一年四季缓缓地流淌着,冬季河水较少,也结冰封河,夏天河水较大些,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河边有很多树木和草地,还有那些胡杨和红柳,我觉得胡杨和红柳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虽然一个是乔木,一个是灌木,但凡有胡杨的地方必有红柳;反过来有红柳的地方也有胡杨,按现在旅游的眼光看也是很不错的风景。想家的时候,有时候在河边坐坐,看看缓缓流过的河水,看看已经通过我们连队新铺的一直向西延伸的铁轨,心情顿时就会好很多。时间长了,和这条河也就有了情感。特别是我们如果出长途外出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再回来时,老远看到连队的停车场,心中自然非常兴奋,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离开公路开下那条回连队的行车便道,但我往往却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在河边停下,好好把车洗干净,再拿出毛巾洗把脸,蛮有兴致地静静看一会儿流淌着的河水,让自己定一定神,精神舒缓一下,完了把车开回车场停好,再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休息。我想正因为有了这条河水,阿拉沟才得以生存,也就多了一抹绿色,多了一种生命,多了一份情怀,一份灵性,一份思念……

1979年11月,我调往北京离开了阿拉沟。虽然从那以后直到退役、工作、学习、生活、养家、教子……正处于青年人努力奋斗的时候,但偶有闲暇或是从报纸、新闻上偶然看到关于新疆的消息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常常想起阿拉沟这个心中就像故乡一样的特殊地方,常常回想起那个正在施工建设 “火热沸腾”的阿拉沟,想起那缓缓流过的雪山、冰峰消融的阿拉沟河水,想起那些刚下夜班一队队走出隧道,头戴安全帽,身穿掉光纽扣用导火索缠着工作棉衣施工连队的战友们,想起那掩映在一簇簇红柳后面的部队营房,想起那车场停放整齐有序的一排排解放牌卡车,还有那晚上看着天空数星星的想家新兵那稚嫩的脸庞……于是,我在心里就深情地呼唤着:阿拉沟,这个已经扎在我心底深处的地方,它见证了我的青春岁月,见证了几万铁道兵战友无私无畏艰苦奋斗的地方。在此让我借用上世纪20年代初与郭沫若、胡适等文学大家齐名的大文豪刘半农先生的一首著名诗歌的题目,真是“教我如何不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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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吕恭,1974年12月入伍,铁道兵5师战士、文书、班长,1980年退役。原宝鸡市水利局副局长,高级经济师职称,大学本科中文专业毕业。现为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前常务理事,在省市以上报刊和新华网客户端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其中作品《尘封的往事》获2011年【小说选刊】全国征文短篇小说类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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