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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黄雪琴 改编：吕即来 第十五回： 杀气腾腾摆战壕 战鼓隆通滑稽仗 书接上回，却说大鸣大放、大字报进展的时间长度已逾月余。深度已是知无不言、言之不尽。一些学识渊博者自恃“学富五年、才高八斗”，一定要独占鳌头，不甘落后，那些文才稍逊者：虽然写不出、鸣不响，宁愿当“王八做贼”去偷上几题，或借题发挥或原汁有味抄下来，只要不交“白卷”就行。也不能伸着脖子等待让人给扣上“对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持抵触态度”的政治帽子。若被扣上这顶帽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因此你看那鸣放场上：诸子百家、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一个个手握三寸狼毫，各持己见，嗷嗷叫叫，都想金榜有名，都不愿戴个“抵触运动”的帽子，否则比死了还难受。 春节将至，古历腊月二十九日。随着“当当”一阵上班钟响后，那鸣放的“诸子百家”、赵钱孙李正然兴高采烈的打鸣、大放。忽见学区领导人一改平日的和蔼，严肃到令人望而生畏之态，昂首阔步来到“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万紫千红”园地，一声令下：大小三军听令：如今反贼烽起，打来了连环战表要夺我锦绣山河，尔等立即停笔操戈，杀赴战场，不得有误！违者立斩！（注：宣布停止鸣放，右派向我们发起了猖狂进攻和恶毒攻击社会主义制度，恶毒攻击党！我们要向他们讲事实摆道理，说服右派的谬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一声令下，大家手中的笔“啪嗒”落了下来。“诸子百家”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如坠五里云雾，看看周围的人，乃是熟悉的革命同志，哪里有什么反贼，看看周围的环境，仍然是“百花盛开的鸣放园地”，哪里是什么“干戈”欲起的沙场？，满脑的问号不由望了望面前的这位领导人，“咦？怪哉？他平日里那温和的面孔不见了，现在换了副严肃、冷酷且隐隐有种无名杀机的面孔！令人不寒而栗！ 想犹未了，只见主帅令旗一摆：布阵，遂立吼一声：“右派欧阳汝林，他依仗手中的牛论法宝前来讨战。哪个与我捉拿此贼……？”话尤未了，只见一人上前应道：“小将愿往！”（第一个站出来与欧阳讲事实、摆道理者） 主帅抬头一看，请战这不是别人，正是人称张飞猛将赵钱（鸣放中积极分子），此人生的虎背熊腰，豹头环眼，跃马要枪（开枪）来在阵前（纵身来在围斗圈的前面列）：“无耻的叛徒（指欧阳）还不快快下马（出来站在围斗圈内）受死（认错，交代问题），免我动手（开场白）。” 随着赵钱的一声大叫，倾间“杀”声四起（四圈掀起了比起此伏的喊叫：欧阳汝林快，快出来交代问题！）接着两军阵前闪过了“敌将”——欧阳汝林。只见他已盔歪甲斜，手持着一柄牛论枪。走向前去，望着威风凛凛的赵钱，口称赵仁兄，请了。想当初你我秉中进谏，可谓志同道合，同心同德，如今你口口声声说俺反了，一心捉拿俺，究为那般？ 气势凌人的赵钱不待他说完，便大喝一声“住口！”哪个与你志同道合，少废话看枪！遂举起无敌理论枪照定欧阳汝林分心便刺。 可怜已陷入（围斗圈）中的欧阳，虽然手握八十斤重的钢铁丈八牛论枪，尽管平时多么的得心应手，可惜身陷重围，已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且耳旁“杀”声四起，又见来将（赵钱）凶猛（趾高气扬），量不是对手。遂虚晃一枪，败阵欲逃，可怜哪里逃的脱（无止境的交代！交代！），无奈，只好把脖子一缩，随你万箭齐射吧！（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怎么摆事实，讲道理去吧任你怎么指鹿为马，说黑道白都行……）。 话说到此，读者不妨要问：反右运动本是文斗，你怎么说成了是枪刀剑影的沙场拼搏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对！反右斗争不是武打。我所用的枪刀剑影不过是借喻而已。因当时反右运动斗争虽是一场不流血的文斗，但实质上不亚于流血的沙场拼搏，譬如在战场上被对方一枪搁到算了事，尸首随他狗吃猫嚼，反正不知疼了。而这次反右文斗过后，头上再给你载顶右派帽子，这顶右派帽子在专政对象中，排行老五。除没有了人权外，它本身就像患了伤寒病一样。除自己生病外，还要传染给后代子孙，健康人更是拒而远之，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但想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好。因此这种不是战场而胜过战场的结局。故我借用刀枪剑的杀伤武器一点不过分。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却说在阵中的欧阳汝林被一阵乱箭射的头晕转向，主帅一见，暗说：“不好！”（怕有人冲动起来动手打人）忙下令不准放箭，生擒活捉欧阳。 三军得令，不敢怠慢，倾间战鼓隆通，喊声震天，只“杀”得飞沙走石，乌云蔽日，直“杀”至红光日西沉，方才鸣锣收金，得胜的一方喜不自胜。回营交令（汇报批斗情况）不提。 却说“败阵”的欧阳汝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提着心爱的二胡，酿酿跄跄走进了被指定的宿舍，觉得浑身象散了架似的，一头栽在临时支的床铺上呼呼大睡，待一觉醒来，方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抬头看看时针已凌晨三点，不由长叹一声：“哎！我怎么搞的，竟在一夜之间掉进了万丈深渊！他越想心情越乱，越感到那硬梆梆的床铺板上长满了针尖，遂翻身面壁，一股潮湿的泥土味直沁肺腑。他翻来覆去再不能成寝。不由翻身坐起。抓过胡琴自拉自编、自唱：“睡朦胧只觉得心惊肉跳，想起了白天的事，令人烦恼。他道我攻击党，大放毒草（转快板），哪知我，秉忠心，为国为党，不惜朝朝夜夜，夜夜朝朝。煞费苦心，合理化的建设我提了数十条，现如今竟被他一笔勾销、一笔勾销……，反说我犯下了滔天罪，于法不饶，猛抬头，望窗外，寒月高照，问苍天，我犯了哪一条？现如今我穿上了罪衣罪裙如同困鸟，纵然有翅难逃难飞逃！叹只叹，红尘中误煞了俺五陵年少！……” 琴音未落，忽听外面“马嘶”人叫：“不好啦！敌人以四面楚歌向我们发动攻击啦……！” “当理的当啷，哩得啷当，啷当哩得啷的当，琴音并未因此而落。遂转唱：“耳旁只听得，马嘶人叫，莫不是想来个夜战“马超”。 “好个大胆的叛贼！”琴音未落便被几双大手死死揪住：“胆敢以琴声涣散战军心！走”，说着几条汉子将他扭出门外，“猛”地用力一推，说“进去吧！有你好受的。” 可怜欧阳汝林，只觉一头撞在一堵墙壁上。天哪！奇怪！那墙壁又突然地伸出双手将他“猛”地推了上去，他又撞在对方的墙壁上，这墙壁上的手又将他推了过去，彼推给此，此再推给彼，此再推给彼，此此彼彼，往往返返，可怜阵中的欧阳，实实象率中的一颗玄粒，颠颠簸簸好不晕煞人也。正当他深陷“绝阵”中呼天天不灵，叫地地无门之际，仿佛只觉双脚腾空（被愤怒的人们抛了上去）忽然又跌了下来，摔了个鼻青脸肿……耳旁厢叫打声、呐喊声，震耳欲聋：“交代！交代！不要耍狗熊……”可怜一个体魄健旺的男子汉，此时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鼻青脸肿，目不忍睹…… 一场惊心动魄的“筛中玄粒”战，整整折腾来了大半夜，直至东方发亮，方才终止，双方抓紧时间吃饭。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饭后继续批斗，不知又是哪个擅长“阴阳八卦，袖里乾坤”的人，布下了“车轮战”，不让对方休息，可怜被拖进阵的欧阳汝林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被轮番实战了七天七夜，终被打的马下（一头栽倒在地上），一杆牛论枪被摔个粉碎，然后被赵钱一把捉了去装在囚笼里，从此失去了人身自由！ 不言已被战败了的欧阳进入囚笼受他的罪。却说连日与欧阳战斗的孟艳雪（虽不是主将，但也是其中的一名），她人不“卸甲”“马不停蹄”曾几个通宵未曾合眼。在紧张的战斗中，还要时刻地担心着好友碧霞。这日，天将拂晓，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趁“战鼓”未响，便悄悄走出宿舍，意欲看望碧霞，边走边暗暗骂道：“好个丧心病狂的欧阳汝林，你划成了右派，不亏！却害苦了……”想犹未了，忽听有人急喊：“快救人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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