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正月十五以后，望着桌子上比鞋底还硬的猪耳朵，能打烂核桃的手工馒头，扔给狗还不吃糕廓略，长起毛来的苹果标本……我就商榷的口吻劝告我那把仪式感当信仰的老婆，明年长短不要再弄了！ 我老婆很生气，她觉得这是对她劳动成果的严重藐视，急火攻心地指着我们仨发誓：明年过年，你要能吃上我的年货你唾我来！她爷每年受的哼哧哼哧也不知道为谁好了！ 我老婆把这话撂了一年，我以为早忘了，想不到冬至那天还记得我年初说过的话，暗戳戳地敲打我：家脏成猪窝窝，娃娃考成零坨坨，这回可是克了你老小子的意啦，今年过年，咱们一起喝西北风！说完还得意地呈现出诡异的笑容。 那几天我们全家正全力抗战在阳了个阳的最前线，哪有心思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尤其我老婆，历经了嘴硬、谴责、照顾全家、收集各种阳过后遗症信息的第三天，还是病蔫蔫的躺倒了，而且她是我们全家阳康最晚的一个，即使抗原显示转阴还是丝丝粘粘的。 腊八那天，我老婆趴在窗台上望了望外面，喃喃自语道：咋也没咋，一年倒结束了，今年真败兴，就捅了一通嘴！ 接着挣扎着起来，拿着一块抹布，在客厅里转了转，看她也是力不从心的样子，软软的躺在沙发上，话里有话地说：今年快不要收拾了，也合了你们个泡的意了，咱们连毛过年。能把这个经典的处女座都说下怂话，可见这个病的摧毁性有多厉害。  说也奇怪，在全民生病的日子，即使新年那几天，鲜少出现今年没贺词的感觉。 原本以为，看这个样子，今年我们就素素的过一个年算了。结果，我老婆自从那天烫头回来，像个满血复活的战士，中气十足地宣布：明天闹年货！ 我说：买点算……了！ 我老婆大手一挥：闭嘴！ 我儿子说：妈，身体重要！ 我老婆厉声喊道：闭嘴！ 我女儿说：我每天上网课，不要指拨我…… 我老婆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写你的作业哇！ 等我晚上回来，想也想不到，我老婆正明灯辣水地在厨房弄黄酒了！整个家飘着一股十年没洗的脚汗味儿。 从这一天起，我们家今天是脚汗味儿，明天是羊油味儿，后天是猪油味儿……而且电话把外援我三姐叫过来，炸糕，蒸馒头，搓麻花，压粉条子……样样不啦。我们家这几天每天雾气腾腾，热火朝天，阳台上上百个各种塑料袋袋在冬日的风中凌乱的摇曳着。 我老婆闹年货最大的成就是给她几个闺蜜分别送去一些，还当着面逼问人家：好吃不？ 当然得到闺蜜肯定后，就像嘉奖了一般，得意洋洋的样子要多显能有多显能。 昨天临睡前还逼问我：你说你有福没？娶上这么好的老婆你做梦都能笑醒！ 我没好气地说：你呀，就为这个仪式感，累死你！甚时代了，只要有钱，甚买不上？ 我老婆断然堵住我的嘴：不用你做你也少呲逼！ 昨天，我老婆又上街买了各种装饰品，一早美滋滋地给马桶穿上淡绿色的蕾丝，钢琴罩上米黄色镂空罩子，就连女儿的卧室都换上了烟熏般的床罩，我女儿好奇地问：妈妈，你是不是买得购物中心火烧过的床罩？ 显然这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我老婆很不高兴地说：懂欣赏不？什么烟熏色，复古风！懂不懂！  我女儿伸了伸舌头，没敢回话。我探头看一眼，啧啧，这审美，真够复古的，就像我老娘娘那个年代的嫁妆！ 咱也不敢多嘴，毕竟咱们的确在办年货这件事上一点力也没出。况且今年也没什么逼脸发言，辛辛苦苦做了一年，到了年底还欠下一屁股债，见了那些跟我干活的兄弟们说什么都像是画饼一样，鼻子捏了血了，哑口无言！ 我老婆才不管这些，上午，我老婆大手一挥：你的衣服还没买，再过几天涨价呀，管求他哇，去！有钱没钱，穿新鞋，走新路，去万达好好买上一双鞋，买狗的一条红裤衩，驱驱邪气，过了年亮亮堂堂过日子，好运能挡住了！ 这样一说，嘿，还真是这么个理，管他哇，甚不甚先热气腾腾的活着再说！ 走，明天买红裤衩红袜子红背心去！ 买喇嘛哥摊帐酒的私信我，一件800元，过年喝点，保证你好运连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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