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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甘枯坐伴儿曹——吴用的心机(之一)

 金色年华554 2023-01-12 发布于江西

吴用号称“智多星”,是梁山位居第三位的大头领。

吴用的第一次出场,是在小说第十四回。小说写道:“看那人时,似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目清秀,面白须长。”

接着,又在一首临江仙里这样赞吴用道:“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精。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陈平岂敌才能。略使小计鬼神惊。”

小说第七十六回,宋江排九宫八卦阵迎战童贯,吴用是 “白道服皂罗沿襈,紫丝绦碧玉钩环。手中羽扇动天关,头上纶巾微岸”,这样一副打扮,已分明成了孔明先生的翻版。

从小说的描写来看,吴用的身上分明有着孔明先生的影子,就连吴用的道号,也叫加亮先生。

不过,吴用虽然被夸成是“谋略敢欺诸葛亮”,可是,如果真的与孔明先生比起来,吴用的格局却要小得多了,吴用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谋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投机主义者。

那么,我们为什么说吴用是个谋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投机主义者呢?

首先,吴用通过劫取生辰纲,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命运。

吴用原先是东溪村的教书先生,会一些武功,所以,吴用能用一对铜链,轻松隔开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的雷横和刘唐。

不过,作为一个村学里的教书先生,吴用的日子却是过得紧巴巴的,很不如意。所以,吴用去石碣村劝说阮氏三兄弟入伙的时候,就是打着替财主采买十几尾金色大鲤鱼的名义去的。大概替财主跑跑腿,赚点小外快,对吴用来说就是个生活的常态。

虽然吴用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舒心,但是,吴用的心气却又很高。因为,吴用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小说里通过这样三个细节,写出了吴用对现实生活的不甘。

一是,吴用的打扮。

吴用出场时小说写道:“看那人时,似秀才打扮。”吴用的身份是村学里的教书先生,但是他的打扮却“似秀才”,这就有点不伦不类的味道了。小说编写者在这里只用了一个“似”字,就写出了吴用对眼下这个教书先生身份的心有不甘。

二是,吴用的铜链。

铜链作为一种冷门兵器,使用的人是很少的。如果各位看官读过《三国演义》,应该还记得甘宁使的兵器就是条很少见的铁链。《水浒传》小说里还有一个使铁链的,就是饮马川的山大王邓飞。

吴用虽然是个教书先生,但却善使一双铜链。刘唐与雷横是梁山步兵头领中排名仅次于鲁智深、武松的两位重要战将。可是,吴用却能用一双铜链,轻松隔开这两个斗了五十余回不分胜负的好汉。

而且,吴用还能从两人的打斗中,看出如果再斗几合,那个惯使朴刀的雷横必然会性命有虞。

这就说明吴用的武功,应该也是有一定功底的。所以,小说接着会这样写吴用:“文才不下武才高,铜链犹能劝朴刀。”

可见这铜链,未尝不是吴用梦想改变自己人生的一种寄托。

三是,吴用与晁盖的关系。

吴用自幼与晁盖结交,是晁盖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用吴用自己的话说是“但有些事,便和我相议计较”。

我们曾在《闻知哥哥大名》一文中讲过,晁盖不但最爱刺枪使棒,为了打熬筋骨,甚至可以不娶妻室。而且晁盖还交游甚广,朋友圈中不乏山东、河北做私商的不法之徒。所以,吴用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很懂一些江湖的规矩。

对眼下自己这种居人篱下的生活,吴用是心有不甘的。如果有机会,吴用肯定会紧抓不放,从而一展自身抱负的。

因此,小说编写者在评价吴用时,会这样写道:“只爱雄谈偕义士,岂甘枯坐伴儿曹。”这两句诗,应该说是直指吴用的内心了。“枯坐伴儿曹”,一辈子就当个村学里的孩儿王,这哪里是深昧江湖意味的吴用所甘心的呢?

所以,当晁盖告诉吴用生辰纲的消息,征求吴用意见的时候,吴用马上就作了决定,说道:“此一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

然后,吴用就替晁盖张罗起智取生辰纲的事情来,不但亲自去石碣村里劝说阮氏三兄弟入伙,在晁盖庄上制订智取的方案,而且还在黄泥冈上,亲自主导了智取生辰纲这一惊天大案。用小说的原话说是:“那计较都是吴用主张,这个唤做智取生辰纲。”

吴用之所以会对智取生辰纲这样上心,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吴用明白这生辰纲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能彻底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一次难得机会。

各位看官请注意,吴用他们劫取生辰纲的目的,根本不是如有些论者所说的,是为了实现“劫富济贫”的崇高理想。

吴用他们这样做的目的,说穿了只不过是想以此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从此能过上个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而已。

对此,吴用在劝说阮氏三兄弟入伙时,就说得很清楚:“取此一套富贵不义之财,大家图个一世快活。”

“图个一世快活”,这就是吴用他们劫取生辰纲的最终目的。

所以,吴用他们劫取生辰纲的理由虽然很冠冕,也很堂皇,说是为了劫取“不义之财”,用小说的原话说是:“这北京生辰纲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但是,一旦劫取成功之后,吴用他们却并没有拿着这些所谓的“不义之财”,去周济那些亟需要帮助的穷人,去做些正义的事情。吴用他们所做的,只是乐滋滋地就地分赃,然后就各自回家快活去了。

可以这样说,在劫取生辰纲的行动中,吴用是用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满足了自己小团体的一己私利。

小说里有这样一个细节,写出了吴用一心利己的心机。

小说第十六回,吴用等人在晁盖庄上聚义,吴用为了确立自己七星聚义中的地位,就耍了个小心眼。

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盖道:“量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

吴用道:“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且请坐了。”

于是,晁盖就坐了第一位,吴用坐了第二位,公孙胜、刘唐坐了第三位和第四位,阮氏三兄弟则分别坐了第五、六、七位。

这是整部《水浒传》小说中,第一次涉及十分敏感的好汉排位问题。

各位看官应该知道,刘唐和公孙胜本来就是冲着晁盖的江湖名望,前来东溪村投奔晁盖的。而吴用去石碣村劝说阮氏三兄弟入伙时,打的也是晁盖的名号,说是“保正闻知你三个大名,特地教我来请你们说话”,把个阮小五和阮小七感动得拍着脖项直叫道:“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所以,七星聚义时,晁盖毫无疑问应该成为众人的大哥,去坐了那第一把的交椅。但是,吴用此时却说道:“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且请坐了。

那么,吴用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看上去好像有点多余的话呢?

我们从吴用的这句话里,至少可以读出这样两层意思:

一是,吴用尊晁盖坐第一把交椅的理由,不是因为晁盖的能力最强,或者是威望最高,而只是因为晁盖的年龄最大,也就是吴用所说的,“保正哥哥年长”。

二是,吴用言语间所表露的,完全是一副主事者的姿态,晁盖只是“依着”吴用的意思,“且请坐了”第一把交椅。这就在无形之中,提升了吴用自己的地位。所以,当晁盖坐了第一把交椅之后,吴用也就顺理成章地坐了第二位。能力出众的公孙胜和刘唐,作为外来户只能坐了第三位和第四位。而阮氏三兄弟,则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么,吴用为什么要提出这样一个以年龄为尊,看上去有点滑稽的理由呢?

因为,吴用作为晁盖自幼结交的“发小”,他显然知道晁盖能力大小的根底的。后来,晁盖上了梁山之后那毫无建树的表现,就充分印证了吴用这个判断的准确性。

所以,吴用在拥戴晁盖为大哥的时候,就在逻辑上巧妙地打了个埋伏,提出了一个以年长为尊的命题。

吴用七星聚义排座次,从表面上来看是出于对晁盖的尊重,尽管晁盖本来就应该是他们的大哥,但在实际上,吴用却是在借排座次的机会,奠定自己在七星聚义中的地位,树立自己的威望。

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正是智取生辰纲这一事件,使吴用从此走上了一条与过往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

吴用此后的人生经历也清晰地告诉吴用,他的这一搏,是完全值得的。

那么,吴用投机主义者的心机,除此之外还表现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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