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元423年，宋少帝刘义符景平元年，北魏明元帝泰常八年，十一月，拓跋嗣病逝。拓跋焘继位，是为世祖太武帝。 时年一百零七岁的罗结仍精力旺盛，拓跋焘任命其为侍中，总管三十六个部门，并兼管后宫日常事务。一百一十岁时，才准许他告老还乡，朝廷每有大事。仍派人去向他请教。罗结一百二十岁才去世。 公元426年，宋文帝元嘉三年，北魏太武帝始光三年，拓跋焘西征大夏国，派奚斤率四万五千人袭击蒲阪（山西运城市永济市）；宋兵将军周几率一万人袭击陕城（河南三门峡市）；拓跋焘率兵抵达君子津，适逢黄河冰封。于是率二万轻骑兵踏冰渡过黄河，袭击大夏国都城统万（陕西榆林市靖边县）。赫连昌仓促出战，大败而逃。魏军四处劫掠，斩杀及俘虏数万大夏国军民，缴获牛马十余万头后班师回国。 公元427年，大夏国平原公赫连定率兵二万，准备收复长安。与奚斤对峙。拓跋焘乘大夏国后方空虚，再次率兵进攻统万城，群臣皆谏言应携带攻具，与步兵一起进击，拓跋焘却认为「用兵之术，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后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进，彼必惧而坚守。若攻不时拔，食尽兵疲，外无所掠，进退无地。不如以轻骑直抵其城，彼见步兵未至，意必宽驰；吾羸形以诱之，彼或出战，则成擒矣。所以然者，吾之军士去家二千余里，又隔大河，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者也。故以之攻城则不足，决战则有余矣」，于是率轻骑出击。 拓跋焘抵达统万，大军埋伏于深谷，只派少量兵马到统万城下。赫连昌一心守城，与弟弟赫连定约好夹击魏军。拓跋焘率军撤退以示弱。北魏军中有士卒因犯罪而投奔夏军，称魏军粮草已尽，而辎重补给还在后方，步兵也尚未到达，应当乘机出兵袭击。于是，赫连昌率三万步骑追击魏军，两军激战，拓跋焘因马蹶了蹄而坠地，差点被俘。堂哥拓跋齐以身掩护，拓跋焘趁机翻身上马，击杀大夏国尚书斛黎文，身中流箭仍拼死奋击，夏军全线溃败。赫连昌来不及进城，仓皇北逃。拓跋焘换上士兵的服装进入统万城，被夏军发觉，城门关闭。拓跋焘等人混进内宫，找了几件女人穿的裙子，拧成绳索绑在铁槊上，借此爬上城墙，逃出城外。 统万城最终被攻克，大夏国的亲王公爵、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宫女等数万人被俘。缴获马三十余万匹，牛羊数千万头，国库中的珍宝不可胜数，拓跋焘把它们按等级分别赏赐给了将士。赫连勃勃的三个女儿被拓跋焘纳为妃子。 统万城坚固、雄伟、壮丽，拓跋焘感叹道：一个小国，把百姓奴役到这种地步，怎能不亡国呢「蕞尔国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 公元428年，北魏神䴥元年，奚斤率军与娥清、丘堆会师。进攻据守平凉（甘肃平凉市）的赫连昌，北魏的战马因温疫而大批死亡，且粮饷不继，只好深挖沟堑，固守营垒。丘堆率军到乡村征粮逼租，士卒大肆抢掠。赫连昌乘机出击，大败丘堆。 魏军主帅奚斤期望朝廷派来救兵，前后夹击夏军。监军侍御史（监察将帅的官）安颉却认为「赫连昌狷而无谋，好勇而轻，每自出挑战，众皆识之。若伏兵掩击，昌可擒也」。于是率军出城应战。士卒争相围攻赫连昌。突然狂风劲吹，尘沙蔽日，白昼如夜，赫连昌抵挡不住，打马回逃，安颉紧追其后，赫连昌因坐骑栽倒而坠地，被安颉生擒。 大夏国平原王赫连定收集残兵逃回平凉，并登基称帝。 奚斤身为元帅，而赫连昌却被自己的手下活捉，深感羞耻。于是令军队舍弃辎重，只带三日粮秣，轻骑进攻平凉。并避开水路，走捷径截击赫连定的退路。赫连定正准备逃跑，从获罪逃跑的北魏降将口中得知魏军缺粮少水，于是兵分几路阻击奚斤，前后夹击，大败魏军，奚斤、娥清等将领都被夏军活捉。 丘堆得知奚斤败战，抛弃辎重逃奔蒲阪，长安城被大夏国收复。拓跋焘大怒，斩丘堆，命安颉代领其众，镇守蒲阪。 公元429，拓跋焘准备北伐柔然汗国（涵盖蒙古国全境、内蒙古、新疆一带），文武百官大都反对出征，只有崔浩极力赞成。反对派张渊等人认为柔然为远荒之地，得之无用。崔浩说柔然本是我们的藩属，后来背叛而去。讨伐叛贼，收回百姓，就能为我国效力，并非毫无用处。世人都称你张渊通天文历法，能预知成败。我倒想问问，统万城没有攻克之前有没有溃败的征兆？「若其不知，是无术也，知而不言，是不忠也」。张渊等人被驳得哑口无言。 北魏大军抵达漠南（蒙古境内沙漠以南），留下辎重，拓跋焘率轻骑袭击柔然，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没有防备，惊慌失措，遍布原野的牲畜牧民来不及集结，各自逃散，纥升盖可汗焚烧房屋后西逃。其弟郁久闾匹黎先召集前往救援，遭北魏平阳王长孙翰截击，柔然军大败，数百酉长被斩杀。 拓跋焘率军沿栗水（蒙古翁金河）西进，抵达菟园水（蒙古图音河），分军搜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俘斩甚众。柔然各部三十多万帐落先后投降，北魏缴获的战马一百多万匹，牲畜几百万头，车辆帐篷，遍布山谷水畔。 漠北一部分游牧部落，因其车轮高大，北朝称其为「高车」，南朝称其为「丁零」，漠北人称其为「敕勒」。拓跋焘又派安原等人率一万名骑兵进攻高车。高车各部数十万帐落投降。魏军缴获牛羊一百多万头。 北魏把柔然和高车各部得牧民迁徙到漠南，东到濡源（河北张家口市赤城县），西到五原阴山（内蒙古五原县），三千多里广阔草原，命其耕种、放牧，向其征收赋税。从此，北魏的马牛羊及毡皮的价格下降。 崔浩因功晋升为侍中、加授抚军大将军。拓跋焘曾指着崔浩，向投降的高车部落酋长们说「汝曹视此人纤懦弱，不能弯弓持矛，然其胸中所怀，乃过于兵甲。朕虽有征伐之志而不能自决，前后有功，皆此人所教也」。并向尚书省下诏「凡军国大计，汝曹所不能决者，皆当咨浩，然后施行」 公元430年，宋文帝刘义隆派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德、兖州刺史竺灵秀等人整顿军队，准备北伐。 南方边境的北魏将领们上疏请求南征，拓跋焘命召集群臣讨论，大部分人赞成。崔浩却反对，建议以逸待劳，与宋军周旋，等到秋天天气凉爽、战马肥壮时再反击，并称驻守南部的将领是想借南征宋国行劫掠之事「朝廷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伐，西平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牛马成群。南边诸将闻而慕之，亦欲南钞以取资财，皆营私计，为国生事，不可从也」 到彦之率大军从淮河（与长江、黄河、济水并称四渎，流经鄂豫皖等地）进入泗水（山东中部，流经泗水、曲阜、济宁等地），天旱水浅，行军缓慢，从四月到七月，才抵达须昌（山东泰安东平县），进入黄河逆流而上。拓跋焘认为黄河以南四个军事重镇的兵力太少，下令撤军至黄河以北。洛阳、虎牢（郑州市荥阳市）两镇的魏军也弃城而逃。司州（辖今陕中，晋西南、豫西等地）、兖州（辖今鲁西、豫东北、冀东南等地）全部收复。刘宋大军沿黄河南岸列阵守御，一直到潼关。诸军皆喜，王仲德独有忧色，说胡虏仁义不足，凶狡有余，现在弃城北归，等黄河冰封后一定会集结大军再次南下。 赫连定派人出使刘宋，约定联合对抗北魏。拓跋焘征求崔浩的意见，崔浩分析形势：夏宋联军不过是虚张声势「义隆望定进，定待义隆前」，都希望对方先出兵，自己坐山观虎斗。他们就像捆在一起的两只鸡，不能同时起飞「譬如连鸡，不得俱飞」，对我们形成不了威胁。本以为宋军会据守黄河中游，分兵两路北伐。现在宋军东西列兵，长达二千里，每处分布的兵力不过几千人，看来对方只是打算固守黄河防线，并没有北伐的意图啊。应该先消灭赫连定，再东出潼关，席卷向前。于是，拓跋焘率军袭击平凉。 北魏冠军将军安颉攻金墉。金墉城久未修缮，破败难防，又缺少粮食。刘宋守将杜骥弃城而逃。安颉乘胜攻克虎牢。 十一月，征南大将军檀道济率军北伐。 到彦之眼疾加重，疼痛难忍。军中又发生瘟疫，于是，焚毁战舟，抛弃铠甲，步行直奔彭城。兖州刺史竺灵秀也放弃须昌南逃，青州、兖州陷于混乱。 魏军攻济南，济南太守萧承之以空城计退敌。 公元431年，宋文帝元嘉八年，北魏太武帝神䴥四年，檀道济率军队开进济水（流经豫鲁），二十多天里，先后与魏军交战三十多次，胜多败少。宋军开到历城（济南历城区），魏将叔孙建等派轻骑截击，纵火焚烧了宋军粮草，檀道济因为军中缺粮，不能前进。安颉和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等人得以集中兵力，全力攻打滑台。滑台守将朱脩之已坚守了几个月，城中粮食吃光，士卒用烟熏出洞中老鼠，靠吃鼠肉继续坚守。滑台最终被攻克，朱脩之等将领和一万多名士卒被俘。 檀道济因粮尽，只好撤军。军中有士卒投奔北魏，告知宋军的困境，于是，魏军追击宋军。檀道济利用夜色掩护，命士卒把沙子当作粮食，一斗一斗地量，边量边唱出数字，然后用仅剩下的一点米覆在沙子上。见此，北魏判定檀道济军中的粮食还很充裕，便以欺军之罪杀掉了降卒。檀道济保全了军队，安全撤军。 赫连定率军灭西秦，俘杀西秦末代皇帝乞伏慕末。因北魏逼迫，赫连定劫持西秦数百名皇族和十多万老百姓渡过黄河，计划袭击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吐谷浑可汗慕容慕璝派兵袭击夏军，击其半渡，赫连定被生擒，押送到北魏，遭斩杀。 公元432年，拓跋焘率兵攻打北燕，大败燕军，兵围北燕都城和龙城（龙城，今辽宁朝阳市双塔区），刘宋降将朱脩之见拓拔焘身边的卫士都在冲锋陷阵，打算刺杀他，事泄未遂，逃奔北燕。北燕皇帝冯弘派人护送他从海路回到建康。 北燕郡县纷纷沦陷，冯弘请求向北魏称藩，拓跋焘同意，但征召北燕太子冯王仁来平城当人质。冯弘不愿意，又派人出使建康，向刘宋称藩。 公元436年，北燕不堪北魏连年攻打，冯弘率领和龙城居民东迁。临走前纵火焚烧和龙宫，火一旬不灭。冯弘投奔高句丽，还以君王的姿态自居，后被高句丽国王高琏派人杀害。 北凉等西域政权都称藩北魏，连年纳贡。北凉皇帝沮渠牧犍外修臣礼，内实乖悖，拓跋焘计划出击北凉。尚书李顺经常出使北凉，因收受贿赂，声称北凉地皆枯石，绝无水草，不宜出征。崔浩引用《汉书 · 地理志》称「凉州之畜为天下饶」，若无水草，牲畜怎么繁殖？拓跋焘采信崔浩之言。 公元439年，拓跋焘率大军西征，兵围北凉都城姑臧（甘肃武威市），沮渠牧犍反绑双手，率文武官员五千人向北魏请降。 拓跋焘骁勇善战，临阵对敌，亲犯矢石，身先士卒。先后灭大夏、北燕、北凉，征服西域诸国，统一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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