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梦。和我的学生一起唱歌。像四十年前一样，我这个语文老师在一句一句地教他们唱。 那个时候，我是青年，二十出头，刚工作的新教师；他们，比我小不到十岁，是少年，即将迈出青春第一步。 唱的，是《童年》。做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我一句一句地教他们唱。我手里拿着的是歌谱，手写的。那歌谱是前一天由当时还是我的女朋友的那一位，在每天每到的信里寄过来的，手写版。 收到歌谱的晚上，我就在视唱——拉过十年小提琴，参加过十年的文艺宣传队，不识五线谱，简谱的视唱还是有一定的基础的，我早就有视唱、教唱的经历经验的。 梦，总是无序的蒙太奇。 是梦里，是现实中。 当年的学生好像问了我一个问题：“老师，该念的书你都念过了吗？” 我一惊。醒了。 似乎还回了当年的学生一句话：“总是要等到退休后，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就像当年那些学生回答我的责问，气不足，声不响。 退休，已经两年。退休前，自然有许多宏大的设想、计划。 读书，写作，走路。 想读很多的书。 自己专业的书当然要好好地读。书橱里的许多书是在职的时候没能读过没能读完的。要读。李白、杜甫、白居易，他们的全集没读过，苏东坡的集子没读完。想读，要读。《红楼梦》我想再通读一回。《鲁迅全集》十年前只读了一大半，没读完……
喜欢自然文学，书橱里的那几本书应该再读一读。 喜欢植物学、爱好植物分类学。书橱里的那几本植物学的书还应该再读一下。 退休之前，就为自己制订了计划，读书、观察，写植物观察笔记。也给自己设定了计划的，一个品种一个品种，慢慢地来。从梅花开始，从樱花和海棠开始，细观察，慢记录。没能实现。这几种花，自己确实已经投入过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的，也有了不少的知识积累的。 可是，除了樱花，我还能认出“染井吉野”、“关山”，还能辨识多少？梅，四年前就有计划多认识几个梅的品种，我没做到。 还有艺术，还有音乐。 退休之前，就已经读过不少音乐专著。也认真欣赏过贝多芬、莫扎特、柴可夫斯基，不敢说是听过他们的全集，应该说听过了他们作品的大部分。 我也在提醒自己，虽然不是在做学问，不能像我那些已经成为专家学者的大学同学，我的学生那样，做那么专业的大学问，我只想让自己退休的生活丰富些，充实些。可是，两年的退休生活在提醒我，真的要计划一下，不能无计划，不能无序。 还有走路。退休了，多出去走。我还没做得到。 我有好书，慢慢读；外面有好景，慢慢赏。 只要不让自己的退休生活太空虚了就行。 再过不到十年，我第一届的学生也要退休了。到那时，我再和他们一同唱歌吧：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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