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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第一贤相——子产》第三十七章 子产拒谏 规我不正

 梦想童年594 2023-01-14 发布于江西

第三十七章 子产拒谏 规我不正

若干年以前,有一成语特别流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后被引申为:对于别人的批评、责备,甚至是攻击性的譬如“批判”之类的东西,都要照单全收,不应该有任何反对、拒绝的表示。因为:如果你有某方面的问题,就要立即改正;如果没什么错误与过失,要以此为戒,勉励自己努力工作,完全彻底为社会服务,以作出更大成绩。

其实这样讲并不完全正确,失之偏颇。如果是我的错误,我就应该勇于面对,承担责任,改正错误,以利于今后更好地生活工作;如果不是我的错误,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责任、而且还要“加勉”呢?正确的态度应该是:是谁的错误,谁承担责任;不是谁的错误,不能让其代人受过。子产就是这样的态度,这叫:自责自负,是非分明。

平丘之会后第三年(前526年)三月,晋国宰相韩宣子聘问郑国。这对郑国来说似乎是天大一样的喜事,郑国国君有些“受宠若惊”了,郑伯要以“享礼”招待韩宣子一行。这可是国宴,招待的是“超级大国”、北方盟主晋国的辅政大臣,郑国君臣上下重视程度非常之高。子产在朝廷会议上告诫所有朝臣:凡是上朝有定位的大夫都要恭敬诚恳,不能有任何不逊的举动、失礼的行为!

要知道,过去许多年,作为霸主的晋国常常是“来而不往”,而且还时不时无故“徵朝”“徵聘”。如今,晋国宰相韩宣子韩起竟然要正式访问郑国、亲自拜见郑国君主,郑国君臣能不重视有加吗?

古代国君招待贵宾有“享礼”有“宴礼”,“享礼”规格最高,在国君祖庙举行,有一定的繁缛的礼仪程序,还有人数众多的乐队伺候。“享礼”那天,各位大夫都按时到达,只有一位名叫孔张的大臣,享礼已经正式开始了,才姗姗而至。不知是因为紧张找不到“北”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孔张不去找自己该去的位置,而是“混迹”于客人中间。主司其事者阻止他,说那里按礼不是他的位置,孔张就又退到客人队伍的后边。主司其事者又纠正他,孔张又来到“锺磬乐肆”(乐队)之间。

古人于外交场合非常重视主、客之间的位置,主人位东,客人位西。而孔张初立客人中间已在西方,后被“掌位列者”禁止,不去东边反而昏头昏脑地立于客人后边,又立于乐队之间,则西之更西了。这是很严重的失礼行为!古人为区别贵贱,衣服的颜色、式样等君子与小人都不一样。一个有身份的大夫居然直挺挺地“杵立”在被视为地位低贱的乐队中间,这不是一个大笑话吗?晋国贵宾看到这个“喜剧镜头”,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来自霸主晋国的贵宾都掌不住哈哈大笑,郑国君臣的尴尬、难堪可想而知。《左传》没有记载郑人的反应,在“客从而笑之”以后紧写道:“事毕,富子谏曰……”事情刚一结束,一位名叫富子的大夫就迫不及待地对子产说:“(接待)大国贵宾,(礼仪方面)不可不慎重啊!几度因礼数不周而让他们嘲笑,难道不会因此而凌侮我们?我们时时处处恭敬有礼,他们还鄙视我们,(竟在国宴上发生这样的事)一个国家连起码的礼节也不懂,那它在诸侯国之间还有什么荣耀可言?孔张失位,是先生您的耻辱呀!”

从富子话语的内容上看,《左传》用这个“谏”字分明带有告诫、批评、责怪甚至“批判”的意味。富子认为:孔张失位,有辱国格,如此之过失,简直不可饶恕!身为执政大臣的子产应当承担责任,应当感到耻辱!话很重,爱国之情、恨铁不成钢之意却也溢于言表。通常情况下,一般人会认为:对于这样的意见或者欣然接受,或者默然而退,都不失“君子风度”。可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的子产竟会勃然大怒。左丘明书史,很少写人物表情,“子产怒”似乎有些例外,也让我们感到意外。子产罕然厉色答道:



“发布命令不当、制定政令不诚、刑罚偏颇、断案纵乱、出外会朝无礼敬大国之心、下达命令不听从、被大国欺凌、劳民而无功,有这么多罪过而浑然不觉:这些都是侨的耻辱!

“孔张,先君(郑穆公)的曾孙,子孔的孙子,(前代)执政大臣的后嗣,世袭的士大夫;秉承国君命令出使列国,到过许多诸侯国:国人所尊,诸侯所知。孔张居位于朝、立庙于家,于国有俸禄,于军有军赋,(国家)丧葬、祭祀有职位,国君祭祀有资格接受赐肉,自家祭祀有资格馈肉于国君。国君在先君祖庙祭祀,孔张家族都有助祭之常位。在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位置,侨(怎能为之承担责任并)引以为耻呢?

“(假如)所有违法乱纪之人都诿过于执政大臣(把责任推给国相),这就是丢弃了先王的刑罚章程。先生请用别的事情、别的道理规正我的过失!”



子产一口气说出八大罪状,而这些罪过属于执政大臣的责任而自己麻木不仁,那便是自己的莫大耻辱!而孔张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阅历、有威望的朝中大臣,居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反而还要让执政大臣承担责任并引以为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每个朝臣犯了错误都由执政大臣为其负责,还要先王之刑罚干什么!

子产告诉富子:应该感到羞耻、引咎自责的是孔张,而不是自己。自己代人受过、蒙冤受屈不说,还会让犯错的人逍遥于法度纲纪之外。这样,于刑罚不当、于国家不利,也不能警示世人、而使人人守礼遵法。最后子产也表示:如果自己犯有其他错误,你规劝我、批评我,我都能够接受。但是这次你规我不正,我不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是不能糊里糊涂承担的!

这个富子远不及子皮,若是子皮,一定会痛斥孔张,而决不会怪罪子产。只可惜三年前子皮已撒手人寰。平丘之会那一年秋,子产在归途中听到子皮去世的噩耗,一边痛哭一边诉说:“完了,这一下我完了!没有人会再(像子皮那样)全心全意帮助我为国家行善政、为民众做好事了,只有他最了解(支持)我呀!”子产视子皮为知己,子皮也为子产提供强力支持、给予真心帮助。二人心心相印,携手辅政,使得郑国气象大有改观,只可惜“逝者如斯夫”,其人长已矣!

读完这则故事,想必有朋友除富子外,对孔张也会感到非常愤怒:这人还高官呢,连起码的礼节也不懂,不仅丢自己的脸,连国家的颜面也丢尽了。紧接着会有疑问:子产身为一国之相,大权在握,为什么不把他清理出去、反而还受批评受委屈并显得无可奈何呢?是子产无能吗?

须知,那时实行的是世卿世禄制,一个家族的宗主在朝廷的爵位是不能轻易取代的,即便犯了法,被杀、被流放,大多情况下还要由其后人顶替他在朝为官、立祀于家。孔张是子孔之孙,子孔为郑襄公之兄,曾掌郑国之政(见前边第三章)。孔张这样的人,尽管子产也说他为“辟邪之人”,但也轻易动他不得,这是封建制度的羁绊!

况且,孔张所犯的仅仅是礼节上的错误,并不是危及国家安全的滔天大罪,大可不必为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伤了他们那个家族、种下仇恨的种子。子产之“怒”,是由富子不当规劝引起的、是由富子不当问责引起的。

子产拒谏,从另一个角度看,是一种不能随便代人受过、必须正确问责的实事求是的态度。而无原则的谦让,奉行“好人主义”无端顶缸,只能助长心怀叵测之人恶意攻击的不正之风,也会使本该承担责任者“无责一身轻”。进一步讲,如果再不照章追责,就会孳生大量饱食终日无所作为的庸官、冗员。

从谏如流,是中华民族一种美德;子产拒谏,也是一笔可资借鉴的优秀文化遗产。

韩宣子这次聘问郑国,是一次国事活动,绝不是个人行为。可是出于私心私利,这位来自超级大国的大人物,却向蕞尔小国郑国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索要一只玉环。小事一桩,子产一定会满口应承、积极帮忙吧。错,子产断然拒绝!子产小气吗?玉环难寻吗?还是另有玄机呢?看完下章这些疑惑会烟消云散,还会明白什么才是人世间真正的“宝玉”。请看第三十八章 晋相索玉 子产不献。

《春秋第一贤相——子产》撰者长葛高根明(豫许昌长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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