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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风雪02
2023-01-14 | 阅:  转:  |  分享 
  
宋代风雪五代南唐 巨然 雪图在荆浩之后,又有巨然画《雪图》轴,赵干画《江行初雪图》卷(皆为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在他们的细绢上,大雪遮蔽山野,
天地一片素白。五代绘画,为后来的宋画,奠定了一个伟大的起点。所以宋画一上来,那格局是不一样的。中国绘画的核心由人物画转移到山水画,
不再局限于一人一事,而瞄准了整个宇宙。那些卷,那些轴,不仅营造出无限的空间,更营造出无限的时间。画山,画雪,其实就是画地老,画天荒
,画宇宙,画星际空间,画宇宙星辰的空旷、清冷、孤绝、浩瀚。我们常把唐宋连在一起说,但唐宋区别是那样的巨大。若把唐画与宋画放在一起,
我们会发现二者是那么泾渭分明,就像唐三彩与宋瓷,前者热烈奔放到极致,后者细致沉静到极致。这一方面关乎唐、宋两朝的气候变化,另一方面
又与这两个朝代的气质相吻合——唐代中国本身就是一个跨民族共同体(唐朝皇室有一半的鲜卑族血统,唐太宗李世民既是大唐帝国的皇帝,又是北
方各少数民族政权公认的“天可汗”),在中原文明的衣冠礼乐中注入了草原民族的精悍气血,李白沿着天山一路走到中原,他的诗里,就包含着游
牧民族的海阔天空、热烈奔放;而宋代中国,又回到“中国本部”,尤其南宋,版图退缩到淮河以南,所以李敬泽说:“宋人的天下小。宏远如范文
正,他的天下也是小。范仲淹心里的天下,向西向北都不曾越过固原,向南甚至不越衡山。”[7]在北方,金、蒙古、西辽、西夏、吐蕃等呈半圆
形将其包围,宋朝几乎成为列国之一,“普世帝国的朝代,终究只是历史上留下的记忆”[8],大唐的艺术无论怎样夺目灿烂,也只能成为后人眷
恋、缅怀的对象。或许正是因为唐画的那份绚烂、热烈、张扬,使宋代画家决定走向素简、幽秘、内省。这也算是一种物极必反吧。当代画家韦羲说
:“唐文明的性情如太阳,宋文明的气质如月亮,山水画在月光下进入它最神秘伟大的时期,力与美,悲伤与超然凝为一体。汉文明向内的一面又走
到前来,要在一切事物里寻找永恒的意味。永恒是冷的。永恒的月光照耀山水,再亮,也还是黑白的、沉思的。”[9]《溪山行旅图》? ?北宋
· 范宽? ? ?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溪山行旅图》? ?北宋 · 范宽? ? ?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在宋代,李成画山,画得那般枯瘦
,给人“气象萧疏、烟林清旷”的感觉;范宽《溪山行旅图》轴,把岩石堆累出的寂静画得气势撼人,同时具有石头的粗砺质感;郭熙的画里,多枯
树、枯枝,代表性的作品,自然是《窠石平远图》卷(以上皆藏北京故宫博物院),描写深秋时节平野清旷的景色,技法采用“蟹爪树,鬼面石,乱
云皴”,笔力浑厚,老辣遒劲……他们画的,难道不像月球表面,不像宇宙中某一个荒芜冷寂的星球?而我们,不过是这荒芜星球上的一粒尘埃罢了
。因此,我们也只能如苏东坡《前赤壁赋》所说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我曾说:“儒家学说有一个最薄弱、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它过于关注处理现实社会问题,协调人的关系,而缺少宇宙哲学的形而上思考。”或
许受到外来的佛教的激发,宋明理学为传统儒学进行了一次升级,把它拓展到宇宙哲学的层面上。绘画未必受到理学的直接影响,但无论怎样,一个
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当中国绘画走到宋代,哲学性突然加深了。总之,在经过五代宋初一代画家的铺垫之后,宋代绘画一方面追求着俗世里的热闹繁
华,另一方面又越过浮华的现实,而直抵精神的根脉,由外在的追逐,转向内在的静观。在永恒山水、无限宇宙里容纳的,是他们“独与天地往来”
的精神气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厚重雪意(空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茫感(时间),在唐代没有找到对应的绘画图像
(王维的绘画有诗性和哲学性,可惜无真迹留下),却在宋画里一再重现。如果说在晋唐,中国绘画走进了它激情丰沛、充满想象力的青春期,那么
到宋元,中国绘画则进入了它充满哲思冥想的成年,明清以后,中国绘画则进入老年时代,把更多的时间,用于追思和缅怀。《雪堂客话图》轴,南
宋,夏圭,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宋代流行水墨画,晋唐那种花红柳绿的青绿绘画不再是主流,把世间的所有色彩收纳在黑白两色中,用一种最简单的形
式,来表达最丰富的思想(但也有例外,如王希孟反其道行之,画出著名的青绿山水图卷《千里江山图》)。我在《在故宫寻找苏东坡》一书里说:
“宋代的文人画家,把世界的层次与秩序,都收容在这看似单一的墨色中,绘画由俗世的艳丽,遁入哲学式的深邃、空灵。”[10]《渔村小雪图
》卷,北宋,王诜,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这种审美趣向的改变,不知是否与这些以雪为主题的绘画有关。因为那些以雪为主题的绘画,纵然设色,颜色
也是褪淡的,像王诜的《渔村小雪图》卷,首次将金碧山水的着色方法引入水墨画,大胆地使用铅粉以示雪飘,在树头和芦苇上还略略染上金粉,突
破了传统雪景的表达方式,使得山水雪景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灿烂夺目,但作品的基本色调仍然是旷淡的,清新明净,一片皎洁,几近于黑白,不像唐
画那样浓艳缛丽,如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所说:“草木敷荣,不待丹碌之彩。云雪飘扬,不待铅粉而白”[11]。或许,宋代雪图,就是中
国绘画走向黑白、走向抽象的过渡。于是有了苏轼、米芾、米友仁,有了他们超越在迷乱世象之上的疏淡与抽象。嘉德刚刚拍卖了四个多亿的苏东坡
《枯木怪石图》卷,看上去(只能从图片上看)很像日本阿部房次郎爽籁馆收藏的那一卷,很可能是苏轼唯一存世的绘画真迹。亦因为可能是唯一存
世,没有参照系,而难以确认它是否真迹。但它笔意简练萧疏,不拘泥于形似,还是可以看出苏轼的追求。郭熙绘画里的岩中枯树,被简化为石与木
的组合,古木繁枝,也被简化成几根鹿角形的枝桠。虽然那不是画雪,却不失大雪的荒寒寂寥,那种意境,与宋代的雪画,是贯通如一的。宋徽宗《
雪江归棹图》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里,看得见王诜的影子,但我一直不相信《雪江归棹图》卷是宋徽宗画的。《雪江归棹图》卷,画面上延伸的
是北方的雪景江山,蔡京在跋文中描述它:“水远无波,天长一色;群山皎洁,行客萧条;鼓棹中流,片帆天际;雪江归棹之意尽矣”。全图不着色
,“以细碎之笔勾勒、点皴山石,淡墨渲染江天,衬映出皑皑雪峰”[12]。图卷右上角留有宋徽宗的瘦金书“雪江归棹图”,左下角钤“宣和殿
制”印,还有“天下一人”花押,卷后除了宋代蔡京,还有明代王世贞、王世懋、董其昌、朱煜等人题记,一切似乎都在证明,这幅画出自宋徽宗的
手笔,但,那空濛孤绝的境界,与宋徽宗的其他画作显得格格不入。《雪江归棹图》卷,北宋,赵佶,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雪江归棹图》卷,北宋,
赵佶,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这不仅因为宋徽宗很少操弄山水画,更重要的是,宋徽宗是爱热闹的,即使绘画,也喜欢吉祥繁丽、活色生香,《祥龙石图
》卷、《芙蓉锦鸡图》轴(皆为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瑞鹤图》卷(辽宁省博物馆藏)里的那种飞升感、热闹感、生机盎然感,才符合他的品性,
他的学生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锦绣灿烂,五光十色,不仅是宋徽宗个人品性的延伸,而且把它推向了极致。《雪江归
棹图》卷全图不着色,它抽去了所有繁华绮丽的成分,突然变得冷漠幽寂、深沉内敛,这太不像宋徽宗了。蔡京的儿子蔡絛写《铁围山丛谈》,说宋
徽宗的画,请人代笔的不少。至于《雪江归棹图》卷是否代笔,蔡絛没说。还是故宫博物院徐邦达先生在《古书画伪讹考辨》一书中,断定《雪江归
棹图》卷并非宋徽宗的亲笔,而可能是画院高手的代笔[13]。但《雪江归棹图》卷里,还是看得到宋徽宗的影子。宋徽宗(命画院画师)画下这
幅画,原本出于某种吉祥的意愿,用意和《祥龙石图》卷、《瑞鹤图》卷是一样的——他是用雪,来为自己的王朝歌功颂德。雪江归棹,雪江归棹,
这大雪覆盖的江山,不是归他赵家吗?无论这种谐音解读法(“棹”“赵”同音)是否成立,可以确信的是,在他的时代里,的确有大片的江山归入
赵家王朝——崇宁至大观年间(公元1102—1110年),辽金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宋徽宗利用这个时机在西北、西南扩充了疆域、巩固了边
远地区的地方政权,在短短的数年里连续恢复和设置了10个州。如崇宁二年(公元1103年),攻西番地,复设湟州;次年,又收服鄯、廓二州
州;崇宁四年(公元1105年),复设银州;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以黎人地置庭、孚二州,侵夺了南丹、溪峒,置观州,在涪州夷地置
恭、承二州;大观三年(公元1109年),在泸州州夷所纳地置纯、滋二州,出现了宋代后期极少有的国土扩充的现象。我们常用“弱宋”来概括
宋代,宋徽宗则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这一切不过是偏见罢了。《祥龙石图》北宋? 赵佶??故宫博物院藏《祥龙石图》北宋? 赵佶??故宫
博物院藏只是好花不长开,好景不常在,即使那花、那景都被宋徽宗定格在了纸上、绢上,但在现实中,它们还是弱不禁风。细绢上的《雪江归棹图
》卷,纤染不染,完美贞静,天下仿佛被包装到真空里,但他无法顾及现实中的江山,已经是一片狼藉、一塌糊涂、一地鸡毛。良辰美景,经不住奢
靡腐败的折腾,艺术世界里那个威风八面、风雅绝尘的赵佶,一点点蜕变成历史中著名的昏君,成为《水浒传》里的那个大反派。果然,天下反了,
外族人打来了,汴京沦陷了,繁华似锦的王朝消失了,他被俘了,在北国“坐井观天”,一生再没回到他温暖的巢穴。在北国,宋徽宗终于知道了什
么叫冷——比《雪江归棹图》卷渲染的冷还要冷,是滴水成冰、呼吸成霜、撒尿成棍儿的那种冷。大雪无痕,寒冷伴随着寂寞侵蚀着他,一点点地耗
干他的生命。雪江归棹(赵),而他,却归了金朝。这“天下一人”,在金朝人眼里,几乎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因此,从这《雪江归棹图》卷上,还
是看得到某种凄清、孤寂的况味。于是我发现,在画家(宋徽宗,或者秉承他旨意的某一位宫廷画师)的表达,与我们的观看之间,形成了某种错位
——画的主题原本是祥瑞的,我们却把它解读成孤寒与落寞。我曾在一本书里,把这种表达与接受之间的错位,称作“反阅读”。因此,我喜欢的《
雪江归棹图》卷,是我眼中的那个“群山皎洁”“行客萧条”,有大寂寞感的《雪江归棹图》卷,而不是宋徽宗眼里那个充满祥瑞意图的《雪江归棹
图》卷。在我看来,这样的《雪江归棹图》卷,才符合宋画的气质,也才称得上真正的杰作。而眼下,我只想知道,究竟谁是《雪江归棹图》卷的真
正作者?莫非,他早就看到了这繁华背后的荒凉?宋徽宗当年的宠臣蔡京在卷后写下的跋文,本意是拍皇帝马屁,却无意间,道出了这世间的真相:
天地四时之气不同,万物生于天地间,随气所运,炎凉晦阴,生息荣枯,飞走蠢动,变化无方,莫之能穷……画下《雪江归棹图》卷十七年后,北宋
王朝就在一场大雪中,走向它的终局。在变动不拘的时节里,谁人能够掌握自己的未来呢?无论《雪江归棹图》卷里收纳了多少吉祥的含意,我迷恋
的,仍是画卷里那片辽阔奇绝的山川宇宙,那种清旷孤独的诗意。许多宋代雪景山水图卷都不画人,像小说《白鹿原》里所写:“在这样铺天盖地的
雪封门坎的天气里,除了死人报丧谁还会出门呢?”[14]但,无人的空间,其实也是有人的。中国人讲“空”,并不是一无所有。中国的诗、中
国的画,纵然“空山不见人”,也会“但闻人语响”。那人,在诗外,在画外。柳宗元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难道诗人自己是空气吗?
既然有诗人在,人踪又怎会消灭?杜甫写:“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万里船”中,不是也暗含着人的痕迹?倘若没有人,船又是
从哪里来的呢?因此,宋人画雪,无论多么清旷孤绝,也是有人,有声,有色,有情。把所有的“有”,都归于“无”;在“无”中,又隐含着无数
的“有”。这就是藏在宋代雪图里的辩证法。就像《雪江归棹图》卷,超越了世象红尘,把我们带入苍茫宇宙,但纵然雪色迷蒙、寒气袭人,依然遮
不住人的声息。元? 黄公望 《九峰雪霁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元? 黄公望 《九峰雪霁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韦羲说:“每回看(宋代范宽的
)《寒林雪景图》和(元代黄公望的)《九峰雪霁图》,看久了,心里便生起无名的期待,等空谷的足音,等人的声音。”[15]。有时候,冷到
了极处,反而激发出生命更大的潜能。我想宋徽宗,燃起对生活最强烈的渴望,应当不是在他纸醉金迷的宫殿,或者草木妖娆的“艮岳”(皇家花园
)里,而是在苦寒萧瑟的北国。那时,在他眼前展开的,是无边的雪原,是现实版的雪景图卷。假若我给宋徽宗写传记,我认为最佳题目,就是《渴
望生活》——比梵高传记还要恰切。他在自己的宫廷里营造的奢靡生活,其实只是伪生活。在北方的林海雪原,所谓的生活才真正展开。在那里,一
餐一饭都来得艰辛,又那么令他甘之如饴,而曾经被他不屑一顾的昨日繁华,也都在茫茫雪地上,显示出某种迷幻的色彩。所以,一无所有的宋徽宗
,在北国的雪地里写诗:“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就像南唐后主李煜,在囚徒生涯中,装满了他的梦的,反而是“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宋画的力量也正在于此,直逼生命最脆弱处,方能表达绝处逢生的意志。让一个人燃起生命热情的,有时未必是杏花春雨、落叶飞花
,而是雪落千山、古木苍然。有大悲恸,才能有大希望。宋人用大雪凝寒的笔意,创造了一个具有高度悲剧美感的精神空间。宋人画雪,不是那种欢
天喜地的好,而是静思、内敛、坚韧的好。假若还有希望,也不是金光大道艳阳天的那种希望,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我看过莱昂纳罗·迪卡
普里奥(江湖人称“小李子”)的电影《荒野猎人》,他演的那个脖子被熊抓伤、骨头裸露、腿还瘸了的荒野猎人,就是在无边的雪地里,完成了生
命的逆袭。但在几百年前,在中国的《水浒传》里,施耐庵就已经把这样一种寓意,转嫁在豹子头林冲身上,于是在少年时代的某一个夜晚,我躲在
温暖的被窝里,读到如许文字:“林冲投东去了两个更次,身上单寒,当不过那冷。在雪地里看时,离的草场远了,只见前面疏林深处,树木交杂,
远远地数间草屋,被雪压着,破壁缝里透出火光来……”[16]我相信在宋徽宗的晚年,他所有的眼泪都已流完,所有的不平之气都已经消泯,他
只是一个白发苍然的普通老头,话语中融合了河南和东北两种口音,在雪地上执拗地生存着。假若他那时仍会画画,真该画一幅《雪江归棹图》卷,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自己颠沛的一生,做一个交代。1:?[元]脱脱等:《宋史》,第908页,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2:?[南
宋]孟元老撰、邓之诚注:《东京梦华录注》,第4页,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3:?[南宋]姜夔:《踏莎行》,见《全宋词》,北京
:中华书局,年版。4:?[唐]曹邺:《梅妃传》,见《说郛》,卷三十八。5:?[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卷十八。6:?参见竺可桢:
《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原载《考古学报》,1972年第1期。7:?李敬泽:《会饮记》,第63页,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
版社,2018年版。8:?许倬云:《万古江河——中国历史文化的转折与开展》,第252页,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9:?韦羲:《照夜白——山水、折叠、循环、拼帖、时空的诗学》,第346页,北京:台海出版社,2017年版。10:?祝勇:《在故宫寻找苏东坡》,第117页,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17年版。11:?[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12:?余辉:《故宫藏画的故事》,第78页,北京:故宫出版社,2014年版。13:?参见徐邦达:《徐邦达集》,第十卷,第350页,北京:故宫出版社,2015年版。14:?陈忠实:《白鹿原》,第30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版。15:?韦羲:《照夜白——山水、折叠、循环、拼贴、时空的诗学》,第34页,北京:台海出版社,2017年版。16:?[明]施耐庵、罗贯中:《水浒传》,上册,第136—137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版。(刊于《江南》2019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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