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黄雪琴 改编:吕即来 “娘”,二牛急忙打断他的话,“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这是……”他咽住了,顿了顿“这不是那个人的事……”。 善婶忿忿地:“明俺非找人说说不行,为啥把好人硬往坏人里面推,为啥……?” “为啥还不开会?”三拐在门外大喝一声:“俺的治安主任!”语带讥笑“净等你一个啦!” 二牛关照爹娘照顾好艳雪,又望了艳雪一眼便和三拐一同走了。 由于三拐的怪叫,惊醒了睡熟的孩子,善婶赶忙过来抱住孩子,指了指艳雪说:“快,快叫妈妈。” 孩子怯生生望了艳雪一眼。遂转过小脑袋,望着后墙的毛主席像,拍着小手,咧着花朵似的小嘴“咿咿呀呀”地:“毛,毛,毛爷爷……!” “嘻嘻……”善婶笑啦!艳雪笑啦。 婴儿的天真无邪,纯真呓语,逗乐了成人,缓冲了茅屋中的忧愁,烦恼的气氛! “叫妈妈,叫,乖,叫妈妈……”善婶逗着孩子。 “……”孩子仍然怯生生地望着妈妈。 “看!不会叫妈妈,只会叫毛爷爷”!善婶解释道:“这是你爹说的,这会的好日子是毛主席给的,孩子学说话的头一句就得叫毛爷爷。艳雪你说这总算是咱报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一点心意吧!” “恩”艳雪点头。 说话间,善婶下好了饺子,端到艳雪面前说:“孩子,吃饭,管他谁说啥去。好人坏不了,坏人好不了,随他咋说咋划去……” 艳雪勉强吃了点饭,抱着长的虎头虎脑的孩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暗说:我这个妈妈,将带给孩子什么呢?轻则:右派崽子!重则:不堪设想……忍不住失声痛哭,吓得孩子“哇哇……”大哭,大叫“毛爷,爷……” 善婶劝说不住,忍不住痛哭不止。永业叔坐在床沿上,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不时发出一声长叹! 这是公元一九五八年二月,在永烈的茅屋中,自解放以来充满的欢乐已不复存在,哭声取代了笑语,愁容取代了欢颜,惆怅取代了希望! 北风仍在怒吼,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撒白了大地。永业叔踢了踢残灯上的烛芯说:“坐着没事,艳雪走了一天的路,够累啦,歇去吧。” 艳雪挺在床上,哄睡着了孩子,面对油灯。心像十五只吊桶提水,七上八下,一刻不得安宁……“对,合不来个如此,这般……” 会议是在李三拐的堂屋里,由支书李金昌主持召开的,会议的中心议题是:根据上级指示,如何动员群众掀起一个兴修水道高潮和怎样加强治安管理工作。再就是为确保开挖大塘即加强年关安全,决定五类分子一律在工地过年。两个问题通过后,支书正要宣布散会。 “不行!俺还有个建议!”李三拐风风火火地说:“俺看,光咱庄上的几个王八蛋地主就够人缠的了!可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右派……”,然后看了二牛一眼:“这些人要是搅合在一起,谁管得了。” “照你说我们这些治安人员都是吃闲饭的了?”二牛冲了他一句。 “哼!”三拐不无挖苦带讥笑地:“谁说治安人员吃闲饭啦!就怕裸脚条子拌着脚!” “就怕是你李三拐绊脚”!气急失言。 “俺祖宗十八代都是穷人。”三拐拍着胸膛:“没地主,更没右派。” “三拐!”支书喝三拐:“你……” “我!”三拐打断支书的话:“我说的是先给那些当右派的来个下马威,以后就好管啦。”三拐说到此见支书无语,接着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狠狠地斗他一顿,他就不敢不老实啦” “斗不是办法,”支书接着说“监督他们劳动,改造思想才是目的” “监督劳动好办,就是他们的思想都是装在他们的脑壳里的,谁看见啦……”三拐坚持说。 “我看见啦!”二牛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俺李二牛向党保证,向在座的同志们、乡亲们保证,对右派的孟艳雪如有丝毫偏袒,愿受党纪国法惩处……!” “对,说得对,就该这样……”二牛此话一出即可受到大伙的好评。 “哼!”三拐不服气,但又无词争辩。便不无讥笑地:“还是俩口子好,可以钻到脑壳里,肚子里去看,嘿嘿……!” 二牛不再理会三拐的无理取闹,散会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藉以缓冲膨胀的脑袋和压郁的心情……,他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脑子里乱的象一锅粥,心想:俺是无产阶级出身的革命干部,孟艳雪她是恶霸地主出身的资产阶级右派!是夫妻,是阶级敌人?是跟她同床做异梦?是跟她一刀两断——离婚?深不是,浅不是,左也难,右也难!哎!悔不该:当初不听张金标之言!如今是:“船到江心补漏晚!” 他低着头,踌躇前行:“哎呦!”一声,忙用手摸疼处,额前已鼓起了个大包,猛抬头“咦?”不由暗笑,“我怎么走到死胡同里了。难怪碰壁。也难怪,茫茫雪夜,雾气沉沉,让人不辨东西南北……!” 他定了定神,认准方向,顺道而行。忽然“机灵”一动,茅塞顿开,一拍脑门:“对啦!要听党的政策,不正如走路吗。既不能偏袒右又不宜偏袒左,即使在夜雾茫茫的黑夜更要把握住方向,否则不是碰壁便是钻进死胡同……!” 他想到此,遂下定决心:“绝不放走孟艳雪!越是棘手越要干,越是困难越要上前,这才是共产党员的本色。婚是不离啦!”可转念一想:“不过还是得考验她一番”,顿了顿,忽然想起似的:“对!假若俺策略不足、智慧浅,那就把表弟小诸葛请下山……!” 好个聪明果断的李志远,因误入了死胡同而做出一个考验妻子的方案。 想到此二牛瞬间精神焕发,快步来到家门口,推门进屋,见艳雪尚在秉灯而坐,便悄悄地来到床前,亲切而温和地叫道:“雪!艳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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