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冬天的，果盘里放着一些水果，真是有点为难。不吃，似乎又有点馋嘴；吃，肯定从嘴唇到牙齿，一直到胃，都是冰凉。 人随环境走，真是不假。我读小学时，扯开嗓子读“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觉得就是在说梦话。那时，我家住的是茅草屋，晴天还好，一到雨天就是遭罪，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住，都没有好条件；吃，就更不用提了。果盘，那时绝对不存在的。 在我小时，一年四季能吃到的水果，大约就是端午前后的桃子，双抢时节的梨子和枣。至于苹果和葡萄一类，都是稀罕之物。一直到我读中学时，才有苹果，还不是今天的红富士，而是双抢后期走村串户的商贩开着三轮车用苹果换稻，那种青皮苹果，吃起来甜中带涩。葡萄，多是种在自家院子里，不待熟透便被摘掉进了嘴中。 尽管如此，冬天也绝没有水果可以吃的。印象中，能摆上桌的是炒花生、炒蚕豆、炒豌豆，还有炒芝麻。这些吃食，不宜多食，吃多了上火。 即便是这些土产炒货，也极其精贵。多用来待人接物，而不是想吃就吃。 想到此，我拿起果盘里削好的苹果品尝起来。36°与0°的亲密，从嘴唇到牙齿，再到食道，一直到胃。 凉，一点不假；甜，也一点不虚。 母亲回来了，我用牙签戳了一片苹果递了过去，她摆了摆手，说自己不能吃。这时，我才想起年近八十的母亲早已患上了“富贵病”，属于“三高”人群。 母亲常说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她总说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是几箩筐都装不完。 每次母亲说自己的苦经，我女儿便笑，我儿子更可爱，直接说奶奶是在撒谎。 是啊，我自己回忆自己的过去，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其实，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事件，都是清晰可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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