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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故事:惯子如杀子

 翔山 2023-01-18 发布于山西

麻衣鹊,尾巴长

娶个媳妇忘了娘一一民谣

说的是伏牛山下梨树沟村有个铁匠叫葛老五,这年他患了重病,临终弥留时妻子五娘、儿子葛良,还有他的好朋友林木匠守在床前,他先交待妻子:“不管咋苦也要给良娃娶个媳妇,接续葛家烟火。”又嘱咐儿子:“有智吃智无智吃力,你可要正干呀。”最后对林木匠说:“你五嫂和孩子全托付你了,请兄弟多关照,”说罢咽了气。

转眼五年过去。葛五娘徐娘半老谨遵丈夫遗嘱,苦心巴力操持家务,勉强得以生计。

只是儿子葛良不务正业,在外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四处游荡,二十四五岁了还没讨上媳妇,五娘疼爱儿子,又觉得对不住丈夫,心里又急又难受,就拚命地干活挣钱,到处央人给儿子说媳妇。

现代故事:惯子如杀子

林木匠是个光棍,也够朋友交情,见一个娘们儿家身单力薄,犁耧锄耙、杨场放磙的活常来帮助,遇着缺钱了也常接济五娘,你想一个寡妇,一个光棍,势如干柴烈火,一来二去两人便产生了感情,有意登记结婚,谁知葛良知道了极力反对,他欺母亲性情良善,警告说:“你和林木匠结婚我就闹你个家神不宁!”又向林木匠最后通牒:“你再来俺家打断你的腿。”

鉴于此种情况,五娘对林木匠劝说道:“先缓缓,等良娃娶了亲分开家后,再说咱俩的事。”

林木匠为此也托媒人给葛良说人,说了几个头,都为葛良名声不好全吹了。气得葛良脚一跺赌咒发誓:“从今以后老子要做生意赚钱哩!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信娶不来女人!”

从此葛良早出晚归做生意,熬得黄皮刮瘦,神不守舍。不但没挣着钱还将老本赔个净光,哪能讨个媳妇的影子?

一天,葛良领着一个名叫于大壮的好友回家来,于大壮30来岁,西服革履,谈吐不俗,常和葛良一块做生意,一见面他就喜气洋洋地大声对五娘说:“大娘:这回发了发了!一本万利!”

五娘不由一阵惊喜:“真的赚了钱?有多少?”

于大壮伸出三个指头。大娘说:“三千?”“三万!”

于大壮嘴咧得像个瓢。”哟!财神爷开恩了!“

五娘喜得瞪大眼睛扭脸看儿子,葛良抿嘴笑着直点头。

于大壮接着又颇为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大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良弟这回可是不愁媳妇了,给!”顺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交给五娘。

存折?五娘心中一阵狂喜,接过来一瞧,却是一张姑娘的半身照片:“咦!好漂亮个姑娘,像个电影大明星,这姑娘是谁?”

于大壮呵呵一笑:“大娘,你好福气!她就是葛良弟的对象。”

“真的,良娃真定下媳妇了?”

“那还有假。”于大壮挺认真地说,“这趟生意葛良和我得利三万元,我就把我舅家的一位表妹介绍给葛良,两人一见钟情,当场要定亲事。可将那三万元给女方后,俺表妹嫌彩礼少没有拍板定下。”

葛五娘像猫咬尿泡瞎喜欢了半截,急声追问:“她还要多少?”

于大壮伸出两个指头:“得再添万千。”

五娘愁眉紧锁:“三五千元还可以。庄户人家一下上哪里弄两万元呀!”

葛良像早想好主意似地朝五娘脱口而出:“妈!没钱怎娶媳妇,就先把咱那两头牛卖了吧!”

“卖牛?不!不能!”五娘一听说卖牛头轰地一下胀得老大,继而摇得像卜浪鼓,“牛卖了地怎么种?犁耧锄粑靠谁出力?”

于大壮接过话茬:“卖了黄牛娶媳妇。等娶过媳妇有钱了再买个小四轮、小手扶什么的,使着方便得力不比牛强?”

葛良见母亲不同意卖牛,立刻撒泼,大哭大闹:“妈呀!叫你说是牛主贵还是媳妇关紧?你生我养我还不是叫我娶妻成家给你养老送终?我爹活着是咋说的……”说着强挤出几滴眼泪,“这倒好!现今我娶妻成家走正道你竟不支持,我还有啥活头呢?还不如死了好!”

五娘听着儿子哭诉心软了,心比刀扎还难受,暗想,舍不了金蛋蛋,难打风凰鸟,为娶媳妇我就卖了黄膘马吧!心一横对葛良说:“你既奔正道娘咋能不支持?那就把牛卖了吧!”

葛良一听母亲同意卖牛,立时转忧为喜,和于大壮到牛圈里将那两头黄牛牵出,刚要出门,林木匠走来伸手拦住说:“良啊,刚才您娘俩的话我全听到了。牛是庄稼人的宝,怎能随便卖!一大侄子,你娶媳妇我支持你。给,这是我做手艺活攒的两万元钱,你拿去送给女方做彩礼吧!”

林木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儿钞票递给葛良,葛良黑着脸瞪了林木匠一眼:“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呸!”又吐口睡沫,拉着黄牛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木匠好心换了个驴肝肺,好不懊恼,五娘安慰他说:“良娃就是那号脾气,你别跟他一样,横竖他反对咱俩的事,等他成了亲我们就办我们的事。”林木匠满肚子火气,心想“大人不跟小人怪”,抹拉抹拉咽下了。

当天晚上,一个扎双辫的姑娘由林木匠领着来五娘家,要找于大壮,五娘盯住站娘笑问:“你是他家的人?”

姑娘摇头:“不是。”又突然问:“是不是他表妹?”

姑娘笑着又摇了摇头。姑娘向:“于大壮和你儿子葛良在一起做什么?”

五娘说:“正经事,做生意娶媳妇啊。”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个兜底儿。林木匠对姑娘摇头叹息:“五娘为娶媳妇把牛都卖了,你猜花多少?这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

“喔,这真是一个高价媳妇呢,”姑娘咯咯笑着说,“大娘,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呵!”

接着话题又转到五娘与木匠的婚事。姑娘开导五娘:“这事你可要拿定主意。你和林木匠的事婚姻自由谁也干涉不了,这受法律保护。”

“是呀是呀,”五娘羞红了脸说、“得先把良娃的婚烟安排住,不然他胡闹我真拿他没法。”

林木匠说:“你吃亏都吃亏到太温和善良了,你作个主,过两天咱俩就到乡政府去登记。”

五娘养笑着点了点头,”先办良娃的,再办咱俩的,一步一步来。”

葛五娘眼巴眼望等待着娶儿媳的好消息,葛良数天未归,这天傍晚他回来了,进屋哭丧着脸,长吁短叹:于大壮也紧锁双眉跟随其后。

现代故事:惯子如杀子

五娘一见惊问:“出什么事了,咋啦?”

“咳!”于大壮沮丧地叹口气不说话,五娘又追问:“到底咋啦,你说语呀!”

于大壮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彩礼五万元付了后,俺表妹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喜日子定在三日以后,连结婚证都办了,可我表妹今天突然又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要和你见上一面:二是要你在结婚证上划押。不然她就要退婚。你说叫我这个作媒人的怎不作难?”

“哟!是叫我去相媳妇呀!”五娘听了丝毫也不犯愁,反而嘿赠笑得合不拢嘴,“这还不容易!我真想现在就去见见我那媳妇,可为啥叫我在结婚证上划押呢?我这老婆子目不识丁懂个啥!这不是六指挠痒多一道吗?”

“是这么个意思,”于大壮忧虑惆怅荡然无存,笑着解释说,“俺表妹怕过门后和你隔阂相处不好,为了婆媳情义,特提出了这个要求。”

五娘一听连声说:“好好好有什么难隔阂的?只要姑娘过门我巴不得给她叩头。难为她想得如此周到细致,行,我依了!”

葛良忙从怀中掏出一份结婚证书,五娘见白纸黑字,还有红堂堂的大印,喜不自禁,忙拿出印色在上面捺了指印。捺罢笑着向:“我啥时候去相亲呀?”

于大壮说:“明天一早。”

“到什么地方去呀?”葛良顺口说:“桃花寨。”

于大壮怪葛良多嘴,顺势瞪了他一眼。五娘又问:“那,喜日子定在何时呀?”

于大壮大包大揽说:“宜早不宜迟。相罢媳妇你同意了当即就办喜事。”当晚五娘急于要把这个喜讯告诉给林木匠,到木匠家时,偏巧那个双辩姑站娘也在场。

五娘格外高兴,将相亲事和盘托出。林木匠听了没吭声,扭头看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问五娘:“明儿叫你到什么地方相亲?”

“深山内桃花寨。”

“几时动身?”

“五更呗,赶早不赶晚,”

姑娘朝五娘莞尔一笑:“好!祝你马到成功。”次日清晨,五娘交待林木匠替自己看守门户,五更里就随于、葛二人上了路。

三人乘车行了一百多里山路,中午来到一个叫桃花寨的山村。进村绕两个弯儿,这才走到一家贴着鲜红对联和大红喜字的门前,于大壮说声:“到了。”

五娘拾头一看:“哟,这家正办着喜事呢!”

于大壮应了一声:“是啊,咱们又来相亲,这叫双喜临门,大娘,请进!”

葛五娘风尘仆仆刚跨进院门,于大壮就高声叫着:“王瘸子!人来了!”话音刚落,一个光头黑脸、左眼翻着棠棣花、年纪约在60左右的瘸腿男人从堂屋内迎了出来。见了五娘,粘粘乎乎地笑着说:“好妹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一双眼滴溜溜地盯住五娘看个不够。

又叫自己妹妹把五娘让进堂屋搬座端茶。于大壮凑上来和王瘸子咬了一阵耳朵,王瘸子咧着个瓢样大嘴流着涎水连连点头:“好!好好!”

葛五娘由王瘸子的妹妹陪着喝茶闲聊,等了半天,仍不见照片上那漂亮姑娘出来见面,五娘急了,问于大壮:“他大哥,天不早了,快叫你表妹出来见见,下午我还要赶回去呢!”

哪知于大壮脸色一寒:“哼!我哪有什么表妹!…”

五娘一听愣住了,惊问:“那;还叫我来相的啥媳妇?良娃!良娃!一”五娘再寻儿子时,早已不见了葛良的踪影。

于大壮这时脱去红袍露出蓝衫,朝五娘冷笑一声:“嘿嘿!本来就不是叫你相媳妇的嘛!今儿叫你有来无回!”

王瘸子咧着大嘴朝五娘笑着说:“好妹子!千里姻缘一线牵,咱俩今后要在一个锅里搅稀稠了!”

“啊!”五娘像兜头被浇瓢冷水忽站起,“你们胡说什么?”

于大壮面露狰狞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宝贝儿子已经将你卖了。”

王瘸子也一本正色地说,“你娃儿以三万元的身价将你实给我做老婆了,今儿就是我俩结婚的大喜日子。”

葛五娘听罢顿如五雷袭顶,暗叫一声,“天哪!?差点晕倒在地,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会是事实,非要当着儿子面问个究竟不可,便大呼:“葛良!葛良!”

半天葛良才从西厢房内畏畏缩缩走出来。五娘急间:“良娃啊!你真的将娘卖了?”

葛良不敢正视母亲,痛苦地点了点头。

五娘痛心之极,悲愤地说:“娃啊!乌鸦有反哺之恩,羊羔知跪乳之义,而你连乌鸦和羊羔都不如啊,这倒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葛良“扑通”给母亲跪下,痛哭流涕招了实情:“我实在没有办法,我欠帐太多…无法偿还才才…”

“为哈欠帐?”

“赌输了。”

“输给谁了?”葛良用手指了指于大壮,“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做生意和说媳妇,那卖牛钱也全输掉了是不是?”

葛良又点了点头。“那么卖娘又是谁的主意?”葛良翻眼看了看于大壮,嘴张了张没敢说话。

“哎!我看时间不早了,”于大壮洋洋得意地从怀中掏出那张白纸拖长腔调说,“王瘸子,咱一手交钱,手交货吧!”

五娘指着自己划了押的那张纸:“那,那不是结婚证吗?”

“什么结婚证!”于大壮恶狠狠地说,“那是你划过押的卖身契!”葛五娘才知防线彻底崩溃,一切完了。

“好咧!”王瘸子应着从屋内拿出三万元钱,正要交给于大壮,忽听门外大喝一声:“慢着!”

林木匠一脚跨进大门,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递到于大壮面前说:“葛良不就为欠你三万元要卖娘吗?给,还你!一一五娘,走!咱们回家去!”说罢拉着葛五娘就要出门。

于大壮伸手拦住:“嘿嘿!你算老几?她可是河里螃蟹一有甲(家)儿了!”

林木匠理直气壮地说:“不错,她是有家了。她是我妻子,五天前俺俩到乡政府已经登记过了,这是结婚证。”顺手亮出结婚证。

“什么结婚证!”于大壮一把从林木匠手里夺过结婚证撕个粉碎,又举起那张破纸在空中摇了摇:“这里只认卖身契。”

木匠大怒,吼叫:“你们这里还有天理吗!

“不干你的事,滚出去!”于大壮喝令林木匠。

林木匠气得疯了一般声嘶力竭地嚎叫:“葛良!你小子真忍心卖娘?你的良心叫狗扒吃了?!”于大壮等人窜上来连推带拽将林木匠轰了出去。

葛五娘见此情景悲愤已极,她绝望地点了点头:“好!我…我认了!…良娃,你过来!”

葛良畏畏缩缩刚到跟前,五娘狠力抡起巴掌“啪啪”就是两记耳光!葛良知自己输理犯罪,“扑通”跪下,捂住发烧的脸哀号:“娘!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

“你……”五娘扬起巴掌看到儿子那副可怜相,再也不忍心打下去了,自己却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哭一会儿,才又抹抹眼泪说:“唉!世上只有狠心的儿女,哪有狠心的爹娘……良娃!你说,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你爹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葛良似有良心发现,大叫一声:“娘!”扑了上去。

现代故事:惯子如杀子

五娘又说:“咱娘俩眼看就要分手,娘再嘱托你几句话:以后你千万不要再来赌了!要好好种地老实做人,手头宽绰了娶个媳妇生下一男半女也好接续葛家香烟,这才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没什么可指望了,日后你若能在我坟前烧儿张纸,也不枉娘生养你一场…”

“娘!”葛良一头扑在母亲怀里号陶大哭,突然他猛地站起擦了擦眼泪说:“妈!走!咱们回家!”说着拉起母亲就朝外走。

“站住!”于大壮蛮横的双手一拦,两眼露出凶光:“嘿嘿!想走?没那么容易吧,葛良!拿钱来,三千元呐!”

葛良闻声竞像霜打一样瘫倒地上。

于大壮趁势从王瘸子手中接过三千元钱吩附王瘸子的妹妹把满面泪痕的五娘送入了洞房。

于大壮见钱已到手,正要离开,只听“哐哨”一声院门大开。林木匠领着村治保主任和一女一男两个民警闯了进来,那女民警正是那个扎双辫的姑娘,她用乌黑的枪口对准于大壮厉声喝道:“于大壮!你这个赌头子、人贩子的表演该收场了吧!”

原来她早盯上了于大壮和葛良,两次到葛良家探听虚实追查行踪,今日跟踪而来,随即亮出拘捕证,“咔嚓”一声,给于大壮戴上了银镯,又从他身上搜出那三万元钱交给葛良大声说:“快将这钱交给王瘸子,赎回你母亲。”

葛良正要把钱交给王瘸子赎人。突然,王瘸子的妹妹气喘吁吁从堂屋内奔出来,大声呼叫:“不好了!五娘喝农药了!快来救人呀!”

林木匠和葛良一听万分震惊,一前一后急步冲进内室,只见五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口吐白沫,已经气息奄奄!林木匠大声说:“快!快送医院抢救!”背起五娘出了屋门飞步朝乡医院跑去

葛良哭叫着“妈呀!妈!”跟着冲出屋外,顺手“哗”地一声将那三千元撒向空中,他望着满天满地飞舞的票子,疯疯癫巅呼天抢地地嚎叫:“妈!我有罪!我对不起你呀!妈!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

正要奔向医院,这时,那个男民警走到葛良跟前正色说道:“葛良!你胁从于大壮赌博、拐卖生母同样触犯了刑律!”说罢,也将葛良锒铛上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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