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 我 行 走 山 西 许 你 万 里 荣 耀 | 鉴古 |知非 | 旅途 | 视野 | 生活 |
把春节作为娱乐性节庆，不仅是理解错误，而且是思维误区。春节，一个重要功用就是教育。过去的老人们会告诉孩子，什么是天地敬畏，先祖敬畏，父母敬畏，人文敬畏。这便是“礼”。礼的出现，不仅仅是仪式上的要求，更多的精神的约束。孔子说，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在中国传统节日中，除了上元（元宵）节、上巳（寒食、清明）节、端午节等少数日子外，中国文化中，最精华的礼仪渗透在每个节日里，如何尊师敬老，如何待人接物，如何扶危济困，如何知书格物。从腊月二十三的祭灶到正月二十的填仓，无不透露着天地万物的敬畏和先祖的崇拜，“立身之道何穷，只得一敬字，便事事皆整”，由家族荣耀而民族自豪，潜移默化地让后世子孙对脚下的土地爱的深沉。知敬畏而行长远。古人的智慧在于将繁琐仪式与生活情趣完美结合，在良辰美食、爆竹烟花间寻找到了最佳契入点，春节的乐趣便来源于此。对于幼年人来说，越是贫穷，越能记忆儿时的甜蜜，宛若朦胧中的光亮，需要远观而窥出全貌。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外出工作的人逐渐增多，回家过年成为心理上一种极大渴求。春节临近的时候，他们沿着铁路、高速公路蜂拥而来，归心似箭。1996年6月25日，太原至旧关高速公路全线贯通。至今，代表着山西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屈不挠、勇于奉献”太旧精神拥有着它耀眼的光芒，太旧高速公路依然作为出省山西的重要通道，因为他的存在，客观上诱发了山西煤炭黄金十年的辉煌，也使山西现如今的高速公路网四通八达，超级繁华。运煤车辆浩浩荡荡驶出娘子关。基本也从那时起，山西人用另一种速度看到了山外的世界。随着运煤车辆的延续，青年人开始走出山西，求学务工，选择在异地结婚生子。可惜一代人后，很多人选择不再回来。即便回来，故土已经不再神圣和崇拜，家乡变为抽象符号，潜意识里早已没有先人对家乡发自内腹的诚惶诚恐。康熙年间的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陈廷敬在致仕还乡的时候，面对巍巍群山，老泪纵横，激动地写下一首诗：人见太行愁，我见太行喜。不是喜太行，家住太行里。陈廷敬并非抱着衣锦还乡的态度，而是他对那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情感。从小，他就接受了传统的耕读传家教育，年轻的时候把汗水融进了故乡的泥土中。在家乡的一草一木中，有着他父母的期许和年轻的梦想。传说在陈廷敬发达的时候，年迈的母亲想看看皇宫的模样，受阻于交通，他把自己老宅翻新了一遍，以黄为皇，尽了自己的孝心。与之比肩的还有亡国帝师祁寯藻。在国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无力回天的他选择从土地中播种希望。在他的家乡，干旱少雨的寿阳，祁寯藻编纂了著名农书《马首农言》，指导家乡父老耕田收获。中国传统社会中，迭代相加劳作，为家庭在家族中争取了荣誉和地位，光大门庭、殷实家底都与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和无形地位息息相关，而这些在农耕社会中是需要几代人的艰辛付出，厚积薄发的展现。但是当工业和知识经济冲击传统社会时，年起人争先恐后地以“孔雀东南飞”的形式向沿海和发达地区靠拢，用十年甚至更短时间就完成先祖数百年的成就。他们当中，很多人从十一、二岁初中开始就选择外出求学之路。县城、府城、省城，甚至直辖市和开放前沿阵地。无需经过“汗滴禾下土”的劳作，丝毫没有对土地付出的情感，而是将青春和奋斗给了异乡，做现代工业的马前卒，做私人资本的创造者。他们的父母在“粒粒皆辛苦”中拿出省吃俭用的积蓄需给他们在大城市里安家置业。穷家富路，求学耗干了父母的积蓄。城里买房，透支了父母的晚年。贫瘠土地微薄收入再也撑不起城市梦想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也随着孩子们来到灯红酒绿的城市，恐怖的空心村与空虚的春节同步产生了。在陌生的城市里，宗亲、族亲，几千年光阴才织就的关系网瞬间斩断。陌生环境，冷酷现实，换了环境的奋斗，不再是对故土和父母的“三春晖”。城市，霸占了他们的青春和金钱。
与老家父母珍藏的过年简单食物相比，对单位年终奖感恩戴德。与老板施舍的金钱相比，把父母的跟随看做了累赘。与宗族之间的走动相比，把春节送礼当做晋升的途径。
无意责备社会的进步。毕竟百里之遥、千里之遥的路途往返让游子们身心俱疲。高速公路修的越多，山西人才流失越重。从故土难离到客居他乡，中间隔了一条高速公路劈开的鸿沟，早已超越地理因素，而成为心理障碍。曾经春节美食作为一年辛苦的酬劳，随着他们的父母，转换到城里的酒肆宾馆，但金钱买来的鱼肉如何与辛劳凝结而成的果实相比。踏上高速公路的瞬间，年轻人就把传统的年味抛在了脑后。劳作指向的转移变更，使乡愁失去了存在的资本，春节的教化作用几乎丧失殆尽。文化的裂层，变味的年味，失去的礼仪，肝肠痛断欲哭无泪。把根留住，就得先寻找到乡愁，把乡愁锁定。否则，年味将越来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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