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声律启蒙》导读（二十五）——下•九青

《声律启蒙》下·九青

红对紫，白对青，渔火对禅灯。唐诗对汉史①，释典对仙经②。

龟曳尾，鹤梳翎③，月榭对风亭④。一轮秋夜月，几点晓天星。

晋士只知山简醉，楚人谁识屈原醒⑤。

绣倦佳人，慵把鸳鸯文作枕；吮毫画者，思将孔雀写为屏⑥。

  

【注释】

①唐诗：文学史上，唐代以诗歌著称，故称诗必以唐诗为首。

汉史：在史书中，西汉司马迁的《史记》、东汉班固的《汉书》地位都极高，故称史都以汉史为代表。

②释典：佛教的经典，即佛经。佛教的始祖为古印度人释迦牟尼，故以其简称“释”代指与佛教有关的事物。

③龟（yè）曳尾：此典出自《庄子·秋水》。楚王请庄子出来做官，庄子不愿去，便对楚王的使者说，听说楚国有只神龟，已经死去三千年了，楚王将它用绸巾包好，箱子装好，用于宗庙的祭祀。你说，这只龟是愿意死去而享受这种待遇，还是宁愿活着而拖着尾巴在泥土中爬行？我是愿意活着而拖着尾巴在泥土中爬行的。委婉地拒绝了楚王的要求。后世便以“曳尾涂（稀泥）中”比喻清贫但自由自在的隐居生活。此处只是用其字面意义和下文构成对仗。曳尾，拖着尾巴。

（líng）翎：鸟的羽毛。

④（xiè）榭：在土台上建的高屋。

⑤这是两个典故。

上联为山简醉酒的典故。山简嗜酒，饮辄醉，醉后常倒戴头巾骑在马上，醉态可掬，后遂以“山简醉酒”等形容醉酒以及醉后潇洒姿态。参见《卷上·八齐》注。

下联为变化屈原《楚辞·渔父》的诗句而成，《渔父》中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句子。醒：清醒、酒醒；此字现代汉语中读上声，但中古时期它有平声青韵、（shǎng）上声（jiǒng）迥韵、去声径韵三个读音，此处必须读成平声青韵，方能与上联平仄相对。下面“醉对醒”的“醒”也要读平声。

⑥佳人：漂亮的人，多用于女子。（yōng）慵：懒散。文：作动词用，此处是绣出花纹的意思。

（shǔn）吮毫：用口含吮毛笔的笔尖，使之湿润，指开始写作或作画。写：描绘、描画。

行对坐，醉对醒，佩紫对纡青①。棋枰对笔架②，雨雪对雷霆。

狂蛱蝶，小蜻蜓③，水岸对沙汀④。天台孙绰赋，剑阁孟阳铭⑤。

传信子卿千里雁，照书车胤一囊萤⑥。

冉冉白云，夜半高遮千里月；澄澄碧水，宵中寒映一天星。

【注释】

①佩紫：身佩紫色的印绞。参见《卷下·四豪》注。

（yū）纡青：身系青色的印绶。两者都是身居高官之位的意思。据《东观汉记》的记载，汉代公侯一级的官员系紫绶，九卿一级的官员系青绶。

②棋（píng）枰：围棋的棋盘。

③（jiá）蛱蝶：蝴蝶的一种，也可泛指蝴蝶。

④（tīng）汀：水边的小平地或沙洲。

⑤天台：山名，在今浙江天台县北。孙绰：古人，字兴公，曾作《天台山赋》。参见卷上六角注。

剑阁：古栈道名，相传为三国诸葛亮所修，在今四川剑阁县大、小剑山之间，当时是连通川、陕两省的主要通道，据说孟阳过此处时曾作铭赞颂其雄伟。铭，刻在金、石上的文字。

⑥是两个典故。

上参见《卷上·十一真》注、《三江》注、《卷下·一先》注。

下联出自《晋书·车胤传》。车胤，晋人，字武子。勤学苦读，家贫，晚上经常没有灯油供其照明，他便抓来萤火虫，装在白色的小纱袋中，利用荧光来读书，最后成了博学淹通的学者，担任了晋太学的国子博士。

书对史，传对经①，鹦鹉对鹡鸰②。黄茅对白荻③，绿草对青萍④。

风绕铎，雨淋铃⑤，水阁对山亭。渚莲千朵白，岸柳两行青⑥。

汉代宫中生秀柞，尧时阶畔长祥蓂⑦。

一枰决胜，棋子分黑白；半幅通灵，画色间丹青⑧。

  

【注释】

①（zhuàn）传：与“经”相对，经为某一学派的经典，而传则是解释经的文章。比如《春秋》是儒家经典，而《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则是解释《春秋》经的，所以被称为“《春秋》三传”。

②（jí）鹡鸰（líng）：鸟名，是一种体态类似麻雀，经常在水边觅食的小鸟。

③（dí）荻：一种与芦苇同科而异种的植物，叶子比芦苇稍宽，韧性较强。

④萍：浮萍，亦称水萍。

⑤（duó）铎：一种古乐器，形状像铃，后来也称悬挂在亭子或房屋的飞檐上的一种小铃铛为铎，又名铁马、檐铁，到现代演化为风铃。此处指后者。此字现代读阳平，在中古它是入声字，仄声。

雨淋铃：本为唐代的乐曲名，相传唐明皇避安史之乱逃蜀时，闻雨中铃声与空谷相应，因思念杨贵妃而作。此处只用其字面意思与上联构成对仗。

⑥（zhǔ）渚：水中的小块陆地或水边，此处是指后者。

⑦这是两个典故。

《汉书·武帝本纪》记载，汉武帝曾在后元二年“行幸盩厔（今改成周至，陕西的一县名）五柞宫”，唐颜师古注引张晏说：“有五柞树，因以名宫也。”可见汉代有宫中生长出柞树之事，古人认为这是祥瑞的预兆。（zuò）柞，一种木质竖硬的树。

（míng）蓂：又名历荚，传说中的一种瑞草。据《竹书纪年》卷上和《白虎通·封禅》的记载，尧时有蓂草夹阶而生，它每月从初一起每天长出一荚，到十五日则长出十五荚，从十六日起每天落掉一荚，到月底三十那天全部落完，周而复始，随月生死，可根据它来确定日期。

⑧（jiàn）间：分开、隔开。丹青：指两种可用作颜料的红色和青色的矿物质，此处代指绘画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