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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诗(三十五)

 新用户3134eDv6 2023-01-21 发布于陕西

      老家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人一回到这里,就变小了,似乎又回到了童年。不过,现在的你显然已经不是童年的你了。因为,现在的你会写诗了。即便不会写诗,但是也会是一种诗一样的感觉。原因何在呢?远游,经历,牵挂,感慨,它们全都糅合在了一块儿,就成了心底的那份诗意。

      我一回到老家这里,心底的诗意就像老家南头石桥旁边的白杨泉水一样,“咕咕咕”地往出冒。没办法,真的是这样子的。我想,这大概就叫老家情结吧。

      对一个人影响最大的,无疑是故乡。在那里,你出生,成长。爬过山,摘过果;跑过坡,薅过草;上过树,摔坏过胳膊腿跌过屁股蹲儿;下过河,抓过鱼;偷过西瓜洋柿子黄瓜。可能没被抓住过,可能被抓住过,还叫人拧过耳朵。这些凡是你做过的事情,到你在外面漂泊打拼闯荡世界的时候,经风雨历颠簸,最后像泥土地一样,结成了一个瓷疙瘩。这个疙瘩,有人叫它思念,有人叫它牵挂。有人就说了,“这不就是诗意么?”

      真的,老家这里的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树还是树,花还是花;鸟还是鸟,天还是那样的天。只是,人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大家都变了。老人们都老了,小孩子都长大了。人随着不断长大,就会有一种变化。年龄变化,身型变化;眼光变化,视角变化;认识变化,思想变化。二三十年后再回到这里的时候,老地方其实已经有了新意思。地方大的方面没变,但实际上很多很多小的地方已经变化得叫你只能在记忆里搜索了。

      对我来说,只要白杨泉还在,只要那座石桥还在,只要沟里头的柿子树核桃树白杨树还在,还有就是竹沟水库还在,我回来看到它们,就足够慰藉自己所有的惦记了。

      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人走在村子里,老家就是一个爬在山坡下山沟里的一大片。我们离开这里到了远方的时候,老家其实就成了一个点。这个点,白天就像太阳,晚上就像月亮,你不用抬头看,都知道它们就在天上,在你的头顶上。当你受挫的时候,或者说当你晚上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这个点就一下子完全占据了你的精神世界。那一刻,故乡就化成了浓重的一条线,一头牵着他乡,一头拴着故乡。你就牵着这条线,把它们连接在一起。这条线,幻化成文字,就是诗。

      “万般情思耐不住,直把他乡作故乡。”谁能读得懂离乡人的心思啊?

      离开家乡是生活所迫,思念家乡是情不由己。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在干着这样的事情中间长大的变老的。

      人嘛,越是到大地方,越是能发现自己的小。在村子里你可能大小还是个人物,到了县城就觉得自己不算个啥,到了大城市,你就觉得自己干脆就是个鸟,甚至连个鸟都不是,就跟个土坷垃子没什么区别。

      你走出家乡,是不得不走,因为你有自己的世界要去闯荡有自己的事业要干。你回到家乡,是不得不回,因为这里有你的根有你的家。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根在那里,魂就在那里。就像树枝,不管它们伸到哪里,都离不了根,就像风筝脱不了线。其实认真想一下,我们跟老家的关系,还真的就像人跟风筝一样。

      老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要经常回去,但是已经不能久住。经常回去是因为根在那里你的亲人在那里,不能久住是因为你所干的事情它不能给你提供方便,哪怕仅仅只是环境方面。比如清静,比如优雅。而老家这里是需要你经常跟乡邻们互相串门走动的,甚至坐在一块儿打麻将捉麻雀的。

      所以,老家现在就成了一个盛得起你的思念,但已经无法存放你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的地方了。你感觉老家就像童年时候的一件衣服,你现在长大了,有点儿穿不上了。

      面前是一道比较长的大土坡。那个时候冬天过年的时候下雪,雪经常就涌到了窗户那么高,门都打不开,要拿木掀铲开人才能出得了门。我们就跑到这里来,往地上一坐,屁股底下垫些树枝子,脚稍微一蹬,人“唰”的一下子就溜下去了。我们管这叫坐飞机,快活死了。空旷的雪地上,洒满我们扯着嗓子呼喊的声音。

      我现在写的东西,百分之五十都是围绕着老家——青二村白杨泉这个地方的。这里就像个圆心,把我所有的情感都凝结成了一个点一个疙瘩。这个疙瘩揪着我的心,牵着我的魂,给我无穷无尽的写作灵感。

      就像飞机落了地,就像高铁进了站,今天走到了壬寅年的终点,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癸卯年了。平时也经常回家,没有哪一次能像过年的时候回来,它有着特别的意义:孩子们长大了一岁,我们又老了一岁。我们就好像是回来给老家汇报似的,把自己一年来走过的路,经过的事,见过的人,和一年来的成绩汇报一下。

      我现在越来越渴望安静渴望清静了。老家这里就能给我短暂的这样的感觉。在外面太烦了太累了的时候,就很想回到这里。在白杨泉那里走一走,在石桥上站一站,在山坡小路上转一转,在土坡上坐一坐,在土炕上躺一躺,立刻就解了乏气了,浑身的劲头儿一下子就又恢复过来了。

      老家是一个我们淘洗精神的地方。

                      腊月二十六日

     白杨泉边是我家,鸟啼隐隐山路斜。

     此处山茶花正好,何须过桥看梅花。

                     腊月二十八日

     我家梅花发花迟,南邻石墙北临池。

     偶有行客来探寻,写得一首梅花诗。

                      腊月二十九日

     半开半合淡淡黄,小园春近着新装。

     想着东风吹起时,一般颜色万点香。

                       除夕日(一)

     白杨泉上日西偏,山坡人家起炊烟。

     土炕窗前笑语响,爆竹声里听残年。

                        除夕日(二)

     白杨泉畔石桥边,远林空啼山风寒。

     再过桥头看梅花,将是癸卯新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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