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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特刊 | 从警卫员到西装革履的总经理许文彪

 新用户9030yrKZ 2023-01-22 发布于上海


上世纪80年代,在旅游行业,小有名气,东湖集团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许文彪——兴国宾馆总经理。他在解放初是魏文伯的警卫员,跟着首长,腰插着小手枪进城。他大大咧咧,直爽,厚道,豪气,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老许识字不多,带着苏北口音,人称“老彪子”,一则尊称,二则也带有开玩笑意思。

每次集团开会前,大家都拿老许开涮,一则说他打扮得像外宾,归国华侨;二则说穿着时髦,老许着装得体,长发鬓角,与其他人穿的不一样,他总是西装笔挺,头发光亮,风度翩翩,还戴着大墨镜,上衣口袋放着一把小木梳,随时会拿出来梳梳头。碰到天气好或不好,或天冷或天气不冷,他都穿着长风衣,在那个年代,和在一起开会的老干部中实属抢眼。有时他穿衣还会把季节搞错,被人“讥笑”,说他张冠李戴,穿衣不适时宜,他也从不生气。

有一次开会,我看到有几位经理,正在调侃老许,什么老许变成“外国人”了,是归国华侨了。原来老许来开会前,在一家小商店购买香烟,营业员不收他人民币,硬收要他付外币或外汇兑换券,搞得老许哭笑不得,再三解释,也没有用,原因是他那一身打扮惹的祸,类似的这些事好多。

当时,对于老许的闲话不少,有人说他,从不在职工食堂吃饭,总在外宾餐厅吃饭,还一坐就是大半天,他说,是在观察服务质量,客人对菜肴反应等,更叫人感到不可理解的是,他不仅为员工解决住房困难,想方设法,还乐意做分外事,还帮助下属干部,找关系解决住房,生活难题等等,引起人们的赞叹。总之,老许为大家做好事,还作为大家的话料,他从不在乎,依然乐呵呵的。

记得一次招待处所属单位领导开会前,总经理葛非批评老许没有规矩,这个老许平时嘻嘻哈哈,见到葛非动怒,马上连连求饶,忙说:“我怎么敢,当然要跟您汇报。”原来兴国宾馆门前一个总服务台很小,是一个小矮平房,不少外宾在此登记,出入此房间,包括兑换外币及邮寄信件,房间太小,很不方便。原来那幢小矮平房,是作为更衣室用的。

2000许文彪看望革命老大姐邓六金。

早期兴国还没有大门,只是小边门,大门围墙边也没有花园,只是一个练球场,打打网球等,这个矮平房,平时就是更衣用的,约60-70个平方。现在作为接待总服务台等,随着外宾增加,太拥挤了。由于兴国宾馆的地理因素,经常有不少市里领导来此接待和宴请,有的市委领导与老许相熟,曾说起过要改造服务台或加层拆建之类的,老许未经招待处领导批准,就私下谈起了方案。后被葛非知道,狠狠批评了一顿。

记得那时,改造预算要动用5万元以上,就要上报,宾馆就没有权利动用,5万元以上的开销,规定需要上级领导批准。平时颇有腔调的老许,见到葛非“一汰药”,此时急忙认错,不停地说,当然要听老葛的。接着葛非说道:“原来的设施一定要改造,但要有规划,不能修修补补,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这怎么能搞好?”葛非不愧是曾在新四军七师师部工作的,又有点文化,平时讲话、看问题都比这批“土包子”们略高一筹,这些“土包子”们也服他,说的大家连连点头,连平日里话语不多的瑞金宾馆老徐,老魏等经理们也纷纷赞同。

不久,葛非出国去考察,回国后眼界大开,集团先后建造了西郊宾馆7号楼睦如居,接待了日本天皇、英国女王,以及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等国际名人和政要;同时还建造了虹桥迎宾馆6号楼及瑞金大厦。瑞金大厦和锦江集团建造的联谊大厦相映成辉。

2013年去疗养院看望许文彪。

至今仍处于完美状态,极具超前性,近40年了,今天看上去仍崭新如初,为上海改革开放增添光彩。

葛非带队出国考察学习,而老许呢?则是带队在国内其他省市参观学习,广东、山东,江苏、浙江等地都有老许的身影,参观回来,老许说起来是头头是道的,其他宾馆的经理也学着老许的样,国外去不成,国内多走走,这也为招待处经理们,早期的开阔眼界,起到很大的作用。

1988年老许退出兴国宾馆总经理现职,到集团搞食品研究,他在举荐年轻人方面

发挥了作用,东湖集团2007-2015年期间的一、二把手,都是兴国宾馆出来的,老许在早期就为他们的进步提升铺平了道路。2001年,革命老妈妈邓六金在东湖宾馆休憩,还专门请老许吃饭,说,我们家的庆红,就是喜欢老许的红烧肉。←

老许离休退下来后,原先居住在陕西路长乐路口花园住宅,为了子女,换了小房子,先住在乌鲁木齐路的一个小房子,后来索性又去了宝山区江杨北路上的惠康疗养院,这个疗养院是旧工厂改建的,我每年去看他一两次,他已87岁了,视力下降、耳朵也不好,还有支气管炎。

他说女儿女婿对他很好,他不愿麻烦儿女,一个人住在疗养院,和其他老人们打牌、下棋,聊天度日,日子蛮快的。

2014年春节,我去疗养院看他,他说他的房间换了,从靠马路边的一间换到里面了,声音不吵了,但是我进去后,感觉空气不流通。我在卧室里坐了会儿,和老许聊聊天。

房间里的单人床上,床褥凌乱,老许的衣物、头发也不如往昔那般得体。疗养所的阿姨们都说老许人很好,很大方,过年还发红包给阿姨们,常常把东西分给大家吃,我送去的水果,老许还没有吃,刚到他手,就马上也分了。

这天中午,送午饭的餐车刚好来了,我看到老许午饭盘子有白饭、冬瓜虾米汤。老许说要请我吃饭,我笑笑说谢谢。

阿姨说,饭要预订的,没有多,言下之意,老许就是要请客,也没有多余的饭菜请。阿姨告诉我,中午米饭和冬瓜汤只要2元,这么说来,老许每顿饭只用2元,

一天只是花5元就可以打发了。我想起了以前的老许,在兴国宾馆为工作,主办了,张罗了,不知道搞了多少宴请,请了多少人吃饭,老许又是搞食品研究的,精通美味佳肴,算是经过大世面的人,眼前此情此景,我不由得一阵阵心酸、感动。

阿姨的话,老许可能没听到,他还是要挽留我吃饭,我谢了谢他。

2015年春节,我又去看了老许,老许说:“你来了第八次了,是不是这次过年后,你就要退休啦?”他说着,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八字。我点了点头。我很感触,他还记住我每次去的时间。我说,我还会来看你的。我们依依不舍。←

2015年4月,退休前几天去看看他,以后就没有再看到他了。

2015年4月,我退休了,退休前,我又去看了老许,我们拥抱着,那一次,老许紧紧握着我的手,特别有力气,我们紧紧地握着手,久久没有放开。我祝他健康长寿,并与他合影留念,我感到,这个乐呵呵老许,此时眼眶湿了,这张照片至今在我影集里。

老许老了,过了不久,我听说,老许逝世了,我很伤感,我会永远的记住那个神采奕奕、西装革履,善良而有担当的老许,曾经为东湖集团改革开放做出贡献的兴国宾馆总经理,许文彪。

附录

兴国宾馆的前世今生……

“兴国宾馆”算得上是兴国路的地标了,位于领馆区中心,坐拥7万余平方米的花园,是上海市区花园别墅宾馆之一,拥有20多幢风格迥异的别墅,大多建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囊括了英国乡村别墅、法式和西班牙式洋楼。在这所大院里,有许多的历史和传奇荟萃。

兴国宾馆鸟瞰图

上世纪30年代,全球经济危机爆发,这场始于华尔街的经济危机,使得当时作为远东金融中心的上海,也无法独善其身。据资料记载,仅1934年,上海民族资本企业就倒闭了425家,失业队伍日长夜大,但与此同时,经济危机的爆发,也给一些有远见的资本家找到了低价购地的良机——兴国宾馆的一号楼,恰是这一特殊时代的产物。

当时建造兴国一号楼的,是英商太古洋行的“大班”,其地位类似于今天的跨国公司驻华首席代表。1866年12月,清同治五年,英国人斯维尔(william swire)和巴特费(r.s. butterfield)在上海开办了butterfield swire co,中文名译作“太古洋行”。太古洋行和当时的英国政府关系密切,其实质是受英国政府支持的,在华设立的一个对华贸易机构。

1号楼

当年,太古旗下船只总数及吨位,均占外国轮船公司在华首位,当时在国内能够和太古抗衡的贸易和货运公司,唯有怡和洋行(jardine matheso)一家。即便在全球经济危机背景下,太古的财力依然雄厚,这才使得一直对上海房地产市场雄心勃勃的经理们,下决心在市中心大兴土木,在上海建立一个奢华总部大楼,也就是今天兴国宾馆的一号楼。

兴国一号楼建筑平面规整,均匀对称,正屋朝南,北向入口。东侧有单层附房与主楼相接。宅前有露台及大草坪。建筑外观为英国帕拉第奥式,浅绿色铜质四坡屋面,外墙面以白灰粉刷,整个建筑呈横三段纵三段的古典构图。入口上方屋顶起山花,中间有一椭圆型窗,周围花饰细腻纤巧,属典型巴洛克时代设计风格,对一号楼建筑整体的立面,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一号楼”总部落成后不久,又兴建了“二号楼”、“三号楼”等作为员工住所,供当时的高级职员和其家属居住,足见其打算在中国扩张的野心。老上海都知道一个说法,“太古圈”,指的就是当年雷上达路、海格路、朱尔典路(今兴国路、华山路、湖南路)相围的土地。太古洋行在此兴建了不少“职工住宅”。

原海格路695号(今兴国宾馆2号楼),是太古洋行上海行正副主管的住宅,长期居住者为主管罗克(w.h.lock);海格路727号(今华山路1215号)的居住者,是原太古洋行工程部主管詹姆斯·李(lee .h.james)。

不仅如此,其他包括德士古石油洋行(texaco)在内的英美大资本家、大企业,也都纷纷在太古系别墅附近圈地造楼,都想借太古洋行的名气,为自己的品牌和地产增值,最终形成了兴国宾馆今天的风格。

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太古洋行的英籍职员,被作为敌对国难民遣返回国,洋行产业则作为敌产被日伪接管,原“太古圈”的房子也成为了日本军方的乐土。抗日战争胜利后,太古洋行逐渐缩小在大陆的投资,于是“一号楼”就通过途径变卖了。

1956年,“一号楼”划归当时新成立的上海市委办公厅招待处,初时仅简单将“一号楼”定名为“上海市委第一招待所”,后又改名为“兴国招待所”,名字虽然仅叫“招待所”,从服务到设施却始终保持高标准、严要求。

6号楼

在成为“一号首长”的招待所之前,这里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周恩来的保健大夫张佐良曾回忆:“上海第一医学院附属卫生干部学校,设在兴国路72号一座豪华漂亮的花园洋房里,那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环境幽雅,院内树木森森、绿草如茵,足球场般的大草坪,还有一个游泳池。看到的这一切真叫我一时难以置信。”

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华东卫生干部学校”,其实就在“一号楼”。解放后成立的“华东卫生干部学校”,于1952年通过上海市房管局,向当时在法律上仍拥有“一号楼”产权的英国房产代理,租借“一号楼”办学。房管局向英国代理,开出了远高于普通房租的特别地税,最终,“华东卫校”在未花一分钱的情况下,“名正言顺”地拿下了一号楼。1953年,华东卫校迁出,才正式翻开了“一号招待所”的历史。

综合来源丨看懂上海、兴国宾馆

编辑 | 长宁区融媒体中心 朱文轩

上观号作者:上海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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