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说,运气总是会眷顾有准备的人,不知这话是不是也符合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收藏就开始有了兴趣,只记得少年时代对烟盒、信封上的邮票有意无意的收集,是我收藏的开始。那时的收集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收藏,纯粹是被这些收藏品上花花绿绿的图案所吸引。 收集钱币也是无意识的。大概从小学开始,我就开始了纸币的收藏。小学到中学,我经历了“文革”整个时期。在那个商品非常匮乏的特殊年代,许多物品都要凭票定量购买。跟众多的中国普通家庭一样,我们家的日子过的也很节俭,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书本里依然还夹藏有零零星星的小面额纸币呢,这还是多年在帮家中买东西时悄悄扣下积累的。我父母虽然也是银行工作者,并干了一辈子,但他们却没有收藏钱币的爱好。有人认为,在银行工作的人和家中子女,搞收藏的人会更多。其实也不尽然,在过去的年代中,银行工作除了领导和信贷员可能有点优势外,其余员工工资收入也很低,所以近水楼台不一定就得月。 我真正开始收藏钱币,还应该说是下乡再教育结束回县城工作后开始的。改革开放后的1979年,中国农业银行恢复成立,年底我被招入到南疆某县农行工作,这让我有机会接触了更多的人民币,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发现有退出流通的、品相还行的人民币,我就想法兑换下来,久而久之,同事们都知道我喜欢收藏钱币。 二十世纪80年代中期,我调至南疆某地区人行工作。在此我足足工作了二十年,但收藏钱币的爱好一直保持了下来。 八十年代末的某一天,我随工作组一行下基层行检查工作,在某支工作之余,工作组一位科长问我:“听说你喜欢收藏钱币,我口袋里有一张第二版十元纸币,你要不要?” “要啊”,我赶紧道。等他拿出那张十元纸币时,我是又惊喜又心疼。惊喜的是,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十元纸币(俗称:大黑十),心疼的是,十元纸币是被那位科长折叠了两道,变成只有三指宽的模样拿出来的。众所周知,收藏纸币最讲究品相,挺挺的没有折痕是最上乘的品相,纸币一旦有了折痕,品相就大打了折扣。当时我只惊呼“哇,太可惜了”,但仍毫不犹豫的掏出十元钱跟那位科长兑换了下来。 因为品相不理想,若干年后我与另一位同事交换了一张大黑十(当然给对方作了补偿),虽然也是流通品,但比我原来那张要好些。 就这样,在基层工作期间,我陆续收集全了第二、三、四套人民币和一部分第一套人民币,并购买关于人民币知识的图录和书籍,从中学习了解到了人民币的发展历程。 因为爱好收藏钱币,我的收藏范围逐渐扩大到了新疆历史钱币,而收藏新疆历史货币也是从一件事引起的。 上世纪九〇年代,单位要进行地区金融志的编撰,我跟其他几位同事被抽到行里修志办公室去搞档案资料收集工作,整整干了一年。在一年的工作中,我有机会接触到了一些有关新疆钱币的资料和信息,这才知道新疆历史上居然有很多不同种类的钱币,于是开始了解新疆钱币。 受到一起修志的同事收藏影响,我也开始抽空去市面上旧货市场开始慢慢踅摸起来。记得有一次周末,我和一位同好一起去淘新疆红钱,我们在一家维族铜匠铺里整整挑选了几个小时,弄的一手泥土和铜钱锈,鼻子也吸的满是灰尘,当然也自然收获不少。下午五、六点钟回到家后,妻子劈头盖脸地把我一顿臭骂,我自知理亏,赶忙赔笑道歉。当时我妻子还在哺乳期,不方便自己做饭,中午时分左等右等不见我回来,饿的只好在家找点干果饼干等充饥……。 就这样,我开始了新疆钱币的收藏,且一发不可收拾,痴迷到晚上睡觉经常做梦,梦中都是钱币,简直跟中了魔一样。第二天上班,脑袋沉沉,眼皮肿肿,同事们都以为我病了,劝我请假回家休息。收藏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因囊中羞涩与看中的钱币失之交臂而失落、沮丧,有时因无意收得一枚精品(或稀品)而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玩收藏需要一定的财力和时间精力,经常出现口袋比脸干净,接连一两周都不吃肉的现象,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呵呵。但收藏的乐趣总是多过烦恼,闲暇与同好交流时,得与失都是津津乐道的话题,大家都乐在其中,享在其中。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臭味相投”的人往往会凑在一起,既能增长泉识,提高鉴赏水平,还能以藏养藏,愉悦心情。 说到新疆钱币收藏和投资的关系,我多嘴啰嗦几句。现在不少人都是把它作为纯商品,快买快卖以增加收益为目的。其实我不否认历史钱币有其经济价值的一面,可以增值、可以买卖。有人说,我们都活不过钱币,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用,现在也只是暂时替别人保管。这话只说对了一部分,人的生命确实是有限的,而钱币实物本身如果没有客观因素人为地毁灭它,则可以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千年时间,并为后人继续把玩和传承。但“没什么用”这种观点我不敢苟同,说它没有什么用,是因为有些人对历史文物(或者是历史遗存)本身、对其历史信息根本没兴趣,只在乎它的经济价值。但历史钱币毕竟不同于生活中的普通物件,是历史的产物。钱币作为凝固的历史,具有丰富的思想、文化、制度内涵,可以为研究古代社会(或近现代社会)发展提供一个全新的客观视角,自然就带有历史的印记。如同博物馆里和民间留存的众多文物,都带有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它的历史价值是无法用经济价值衡量的,是我们认识过去、展望未来的实物见证,这才是文物吸引人的地方。如果历史钱币仅仅只有商品的属性,也没必要去研究它了。 换句话说,钱币本身带有大量的知识,有名言曰:“黄金有价,知识无价”,但同时,还有“知识是无价的,但知识也是有价的”一说。玩钱币,长知识,这才会玩的快乐,玩的长久,业余生活不是更有趣吗?再说,如果对钱币的知识了解的更多,不是也能更好的玩钱币,对投资、对买卖也会带来好的效应吗? 我个人呢,是更偏重于钱币背后的历史背景和故事,是它的历史信息更多的吸引到了我。 比如:汉佉二体钱(也叫和田马钱,因最早发现于和田地区而称之)是目前已知新疆地区历史上最早的自铸货币。自公元前60年,西汉政府在新疆地区设立西域都护府后,新疆就纳入了中国版图,随之中原地区的文化(包括货币文化)也开始传入新疆及中亚广大地区,并产生深远影响。而新疆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同时受到东西方两方面文化的相互影响。汉佉二体钱就是伴随丝绸之路东西方文化特别是货币文化的交流、融合而产生的,具有东西方两大货币文化相互交融的特点,是极具地方特色的一种钱币。这种特质,使得汉佉二体钱在新疆钱币中占有很高的声誉。十多年前,南疆喀什地区一下出土不少,价格应声而下,我也有机会购得几枚自藏把玩。 还有两种钱币叫:大历元宝、建中通宝铜钱,也是很有故事的。这两枚钱币是青铜质的方孔钱,用的是唐朝大历和建中的年号,但却基本出土于新疆库车地区一带,留存至今的数量也不多。经过专家学者的考证,这两种钱币是唐朝安西都护府在当地铸造发行的,并和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中原发生安史之乱,西北的河西、陇右地区被吐蕃攻占有关。安史之乱时,西北边防驻军精锐被东调平叛,西域与唐中央政府失去联系,安西都护府为抗击吐蕃,坚守西域,维持生计,于大历、建中年间铸造了这两种铜钱。有时我细细把玩小小的钱币时,仿佛跨越了时空,似乎依然能感受到当年坚守西域的唐军,为屯垦戍边、保卫家园与敌奋勇厮杀的激烈场景……。 同时,这两种铜钱的发现和考证,也起到了补史的作用,这个意义是非凡的。以物补史,在新疆体现的更明显。 2005年11月下旬,我被借调到人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钱币博物馆工作,到2007年初正式调入乌中支,从此就到了新的岗位工作。 在新的环境和工作岗位上,我的视野更开阔了,不仅结识了更多的泉友、知道了更多前辈大师,还接触到许多作者及名家的大作以及钱币资料,汲取了很多营养。在新疆钱币博物馆我工作了十四年时间,直到工作退休,借此正好自我小结一下,呵呵。 工作的十四年中,我有机会接触了大量的新疆钱币实物,亲自编辑《新疆钱币》(季刊)内部资料刊物五十多期,编辑文字逾五百多万和数千钱币图片(含学会活动信息照片),还撰写过跟新疆钱币和丝绸之路货币有关的文章十数篇,给相关部门和个人免费邮寄了不计其数的刊物,编辑钱币论文专辑、组织编辑钱币书籍数本,参与和组织过五十多次会员活动和学术年会,参加过中国钱币博物馆举办的若干次钱币学术会议和地方的社科活动,组织举办过各种钱币展若干次,组织钱币可移动文物上报国家系统,接待过众多来宾参观新疆钱币陈列馆,为其进行过数十次的讲解,为来访人员答疑解惑,为本行、基层行职工,以及农村的中小学生们进行过多次的新疆钱币和人民币知识讲座等。 我是幸运的,我的兴趣爱好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兴趣爱好(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同时拥有的),爱好与工作结合,能让我愉快地、更好地工作和为会员和爱好者服务。加上现代发达的网络和首府收藏圈的优势,为我增长学识、收藏新疆钱币和提高藏品质量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少走了许多弯路。 这,就是我收藏新疆钱币之旅的始末了。好了,不多赘叙了,展示几枚目前还在匣藏的新疆钱币,与泉友们分享。因为是工薪阶层,没有财力和能力收藏到高精尖的东西,这几枚勉强拿得出手(其他品种都已出让了,诸位都懂得,呵呵)。                         ——新来老泉友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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