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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耳朵义取救命粮 文/易 平 疤耳朵，因外耳廓先天畸形而得其名。他尤其因为能在滔滔江水里凭一双空手捉拿出鲜活的大鱼而出名。 疤耳朵的家就住在举世闻名的长江与大宁河交汇处的西岸边。他自幼便喜欢在这两条大河里玩耍，并随时能在这两条大河里寻找到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快乐。在他的眼里，这两条大河就是他一生中最好玩的玩具，也是他一生的衣食来源。他因为能在这奔腾不息的江水里，时刻能感觉到别人永远无法想象可以徒手捉鱼的无穷享受。他的这种享受，与大城市的娃娃在游乐园玩过山车得到的刺激，差不多是同一个意思。 因为疤耳朵自幼便在这两条大河里玩出了一身了得的水上功夫。天长日久，就特别玩出了能在江底长时间潜水的特殊本领。 有人曾经亲眼得见疤耳朵从连成一排的十三条船肚子底下潜水过去。出水时，不但脸不变色心不跳，手里居然还顺便捉了两条斤多重的大“麻花鱼”。故有“巫山浪里白条”之称。有细心人估计，疤耳朵在无氧气供应的江水底下，可以呆上三到五分钟之久。大大的超过了普通人的肺活量。
疤耳朵一直就仰仗着自己这一点了不得的水下功夫，自年少便靠水吃水。从小就树立了自力更生、任劳任怨的担当精神。成人后，自己暗中看上了一位渔家的独生女，同时也感觉到那姑娘好像也喜欢自己。因为，疤耳朵曾经发现这姑娘向自己展示过一次极善良极友好的微笑。疤耳朵便说通父母，请了媒婆，封了彩礼，只是把这位姑娘的两位老人家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情知女儿如是跟了这样的好女婿，不但会有好的归属，两个老人下半辈子也从此没有了后顾之忧。 不想，这鱼家姑娘或多或少有些嫌疤耳朵的耳朵是残疾，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嘴巴便赳起像个茶壶嘴嘴儿，表示不十分满意。 疤耳朵也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自己对她表示的友好是产生了一个大误会，错以为人家对自己表示友好就是喜欢的意思。便又忙包了个大红包,再一次找到媒婆，请她务必去多多美言几句才好。 那媒婆果然好生了得，一张巧嘴不但把姑娘说得来春心荡漾，居然连乾坤都倒转了过来。 疤耳朵站在窗子下面,只是听那媒婆故意放低了声音，像说心里话似的悄悄对渔家姑娘说：“妹子呀，你还不晓得哩，男人生得丑，对你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哩，男人生得丑，就免得其它女人成天惦记到你家男人啥。你还不晓得，不像我们过来人，男人怕就怕别的女人引诱，男人长得丑，那肯定是不被女人看上眼的。他也自不当然的就少了些拈花惹草的花花肠子了。也就用不着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到时候，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安稳些呢？你未必不晓得朱家那个老二，人呢，也确实生得标志，常常是满城的风流被他一个人占尽了。却是没有几个日子不是在野女人家过的夜。你不要看他虽然多少能挣些票子，其实，也多是拿去塞了那个“狗洞眼”。搞得家不像家，人不像人的。把那个当媳妇的都气死过好几回了。你若是摊上了这样一个男人，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他疤耳朵的本事与为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要安心过你的小日子，再还上哪里去找恁个合适你的男人？其实，只有我们过来人才晓得，男人真正最要紧的就只是两条最要得紧。这第一就是要勤劳，再就是要勇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疤耳朵的这两条都是最出色的。你一旦嫁给了他，就够他专门来疼你一辈子的，以后享福的日子还怕不是等到你在！”。 当媒婆的仅凭那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不但轻松解开了姑娘心里的疙瘩，还热心快肠乘热打铁的为双方择了黄道吉日。结婚的那天，席上摆了九盘十二碗，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把姑娘接过了门，成了亲。 疤耳朵成家以后，惊讶的感觉到媳妇不但勤劳贤惠，特别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把灯一关，居然比河里的鱼还要有滋味一些。也就更愿意在媳妇身上多使出些力气。媳妇自然是百依百顺，里应外合。两人如此这般，感觉就是做了天上的神仙，也不过是这般享受的。媳妇也终于明白了难怪天上的七仙女要下凡嫁给一个放牛娃的。 疤耳朵从此便下了决心，自己再苦再累，也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吃丁点苦头。便铁了心就在这水上讨生活养家糊口。任凭其它什么好的行当都提不起他的兴趣。在他心里，这人世间的七十二行，能在江水里打很多的鱼，就不愧为王。他觉得，世上没有比在这江水里求衣食有更好的买卖了。所以，不论春夏秋冬，或是狂风恶浪，他都十分乐意去河里捕鱼抓虾。每一次下河归来，都胜过旁人许多收获。 因为疤耳朵尤其善于夜间潜水捕鱼，每到夜幕降临，他都会脱光了衣裤，赤条条的光着身子，悄无声息的钻到河水深处，将隐藏在水下岩洞里的大鱼轻轻松松地捉拿出来。回到家以后，又赤条条的光着身子钻进媳妇的热被窝里，云遮雾罩的好一阵亲热，直到筋疲力尽，才心满意足鼾扑扑的结束一天的劳累。 疤耳朵清晨起床，把昨夜打到的鱼拿到菜市场，常常能卖个好价钱。家里的油、盐、柴、米也便不再操心着急。 他最是满意每天卖了鱼回家，一进门，媳妇早已为他备好了酒菜，只等他动筷子端杯子就是。待酒足饭饱，颇有些得意的才把卖鱼得来的钱，悉数交到媳妇手上，常常能获取媳妇格外的温存。夫妻相敬相爱，甜甜蜜蜜。小日子过得自然是安逸又实在。 紧接着，疤耳朵和他的媳妇就接二连三的整出了三个娃娃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好景况，实实在在的让左邻右舍羡慕不已。 却不想，岁至上世纪的1959年，天上不是滴水不漏，地下就是寸草不生。原本就贫穷的家乡遭遇了空前罕见的大灾。粮食竟然贵重如金，县人多不可得。无奈以草根树皮果腹，却仍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性命多难以为继，路边屡现饿殍。如此连续三载，终致鸟藏鱼绝，哀鸿遍野。县人自然是欲哭无泪，苦不堪言。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疤耳朵只是感觉举步维艰，手足无措。虽然守着两条奔腾不息的滚滚大河，也常常为饥肠辘辘、力不从心而泪眼朦胧。尤其看见几个吃长饭的娃娃，已经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来显得有红画色滋润泼辣的媳妇也逐日变化的干瘪了。曾经丰满挺拔的两个令自己骄傲的乳房，现在竟然像两只旧袜子一样贴在胸前，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往日的号召力。媳妇每每看见丈夫叹着长气，又是空着两手回家的时候，便只能作好又饿一天的准备了。她虽然知道疤耳朵也饿得连摸咪咪的力气也没有了，但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隔壁杨家的老二也饿死了，掉气的时候还在说想喝一口糖开水。假如还是赁个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天，我们的娃娃怕也……” 看见眼前的这种状况，疤耳朵虽然心如刀绞，却是束手无策。只是表现出一种痛彻心扉的无可奈何。 虽然逐渐枯竭了生活来源，连一点起码能维持生命的粮食都难以得到，疤耳朵却依然每天还是固执地守在江边，像远古三峡岩石边的哀猿一样，只是嘶鸣着仰天长叹：“天不悯我兮，拒我所求。地欲葬我兮，恐我子愁。盼釜之下兮，三个石头。河水急烹兮，鸡鸭鱼肉。包谷白酒兮，最解我忧。赴汤蹈火兮，再无所求”。
面对目光所及的悲惨景象，他本能的期盼，只要能吃一顿有鸡鸭鱼肉的饱饭，再喝上一口包谷酿造的白酒，即便是赴汤蹈火的马上去死，也是非常值得的事情。 谁知道，正值危难中，巫峡西口却连现三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是长江巫山段急流险滩下面的暗礁，导致了连续三艘运粮专船在触到暗礁以后发出的巨大声音。 连续三艘运输粮食的专船沉没了，沉没在了长江三峡段的巫山县境内一个叫“羊圈子”的险滩处。 因为这连续三艘运粮专船的意外沉没，疤耳朵虽然没能盼望到锅里有煮熟的鸡鸭鱼肉与独能解忧的包谷白酒，却是盼来了一次真真实实要赴汤蹈火的机会。为了这次机会，他将用生命为之骄傲的生死一博。 1960年，国务院已经知道了北京与上海的人民发生了严重缺粮情况，便在一次全国的省委书记会议上，向各位书记们发出“绝对不允许北京和上海饿死人”的特别指示。要求各省无私奉献。困难再大，也必须要支援北京和上海人民，尽可能避免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特别指示四川作为天府之国更要多多出粮，大大方方地去支援上海。 听了这个特别指示，四川省委书记在惊出一身冷汗以后，只能擦干眼泪，忍痛割股，迫不得已、咬牙切齿的向上海调运中央铁定的任务粮食。 四川人民在这种特别决定之下，在自己减产150亿斤粮食的特殊情况下，流着眼泪，强忍饥饿，虎口夺食，专门把拿来救自己性命的粮食，拿去救上海人。 于是，才有连续三条由重庆港发航到上海的运粮专船，在三峡段的巫山境内沉没的“意外”。至少，这三艘船上的500多万斤粮食没能填进上海人的嘴巴。 这哪里是什么意外啊！对身处灾难与绝望中的巫山人民来说，这就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特大喜讯呀！当县里面知道了这个重大消息后，立刻就组织会水人员对沉没在江底下的粮食进行紧急打捞。全城的人都知道，疤耳朵因为是一个特别会水的奇人，自然是首先被推举去打捞沉没在长江水下的粮食。 不熟悉长江水道的人或许不知道，运输粮食的轮船是在水急浪高、航道十分险恶的巫峡西口沉没的。如此大马力的铁甲巨轮都在这恶浪滔天的险滩上，脆弱得不堪一击。如果是肉体凡胎的人，要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入水打捞起这些粮食，不但要有非凡过人的水下功夫，尤其要有视死如归的献身精神。 人们都十分清楚的知道，冒险下水打捞粮食的人，有可能立刻就会死去。但如果不下水捞粮，就有很多人必然会被饿死无疑。甚至还有很多人会很快死去。如果要想大家都活过来，唯有充满着希望去死；只要有了置死地而后生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很多人才会有活下来的出路！ 这个了得的疤耳朵，面临如此巨大的生死挑战，看见无数双充满渴求的眼神。于瞬间便把自己变化成了一粒承载着众人巨大希望的一粒种子。为了嗷嗷待哺的儿女，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下来，疤耳朵完全不需要别人摇唇鼓舌的去鼓动去游说，他向死而生，第一个勇敢又坚定的跳进了恶浪滔天的江水之中。 岸上的人们看见疤耳朵已经跳进了江水，都对他充满了巨大的希望。乡亲们都坚信疤耳朵一定不会辜负所有人对他的期待。但岸上的人们又清楚的知道疤耳朵是在没有任何防范措施与氧气供应的情况下，仅仅是凭借自幼在两条大河炼就的水下功夫下的水。 乡亲们在充满期待的同时又萌发出了对疤耳朵的极大担忧。 眼见30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人们没见到疤耳朵从江水里冒出来。漫长的三分钟过去了，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在水下停留的极限了。有人终于忍不住悲痛的大声嚎啕起来：“疤耳朵糟了呀！” 这种失望的嚎啕不仅仅是为了疤耳朵的生命，更是为所有正在忍受饥饿的人们。谁也不知道疤耳朵此时已经潜到了水下船仓的入口处，他以超人的毅力打开了紧闭的船仓大门。他只是想着，既然老天爷给巫山人创造了这样一个难得的生存良机，自己就千万要把握住这天赐良机。一定不要误了苍天对众人地拯救。 当疤耳朵的双手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了装满粮食的大麻袋时，心里立刻就如同拿到了“阿拉丁神灯”一样的异常激动。虽然，传说中拿到了阿拉丁神灯的人，可以许下并立刻实现三个最美好的愿望。可是，疤耳朵的心中却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尽快把这些粮食捞出水面。只有粮食捞出了水面，所有人的美好愿望都可以立刻实现。巫山人已经没有了那么多色彩斑斓的美好愿望了，他们仅仅只剩下了有一口饱饭吃而不被饿死的唯一期待。 当疤耳朵突然从江水里冒出来以后，岸上的人群已由巨大的担心，迅速变化成了由衷的惊叹。人们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那一阵阵强烈呼喊，竟然让汹涌澎湃的长江水于顷刻间失去了一贯张狂的喧啸。 疤耳朵来不及享受人们对他的钦佩与赞美，又与其他勇敢者无数次冒死深潜，一次次屏住呼吸，勇敢无畏的潜入黑暗无光的江底，无数次从沉没在江底的船仓里面打捞出一袋又一袋救命的粮食。 他知道，自己的一家老小，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在眼巴巴的翘首以待，都在奢望着这些精贵的粮食去救他们危在旦夕的性命。 当粮食打捞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疤耳朵便咬咬牙，趁机在江底神鬼不知的藏下了几大麻袋大米。 直到粮食打捞结束，人们都已散去，回家痴心等着分享胜利果实之时，疤耳朵却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又生死不顾的独自冒险，多次悄然潜入滔滔洪水之中，从容不迫的打捞起事先藏在江底的救命粮食。然后又借助茫茫夜雾的掩护，几经周折，一步三叹地把粮食运到了自己的家里面。 他要让他的家人更多的享受到他用生命换来的粮食。他尤其要让妻子与娃娃们知道，他是多么疼爱她们。他更需要妻子与娃娃们明白，为了他们能活下来，为了她们不再受到饥饿的摧残，作父亲的可以勇敢的面对一切困难，哪怕是舍弃自己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粮食从江水里打捞了上来，都陆续晾晒在全城的大街小巷，以及各单位的空地上。 发着酸味的大米、小麦和玉米向小城的人们尽情、张扬地散发着撩人心魂的诱人气息。 巫山小城的人们就像过丰收大年一样兴奋不已，激动不已。人人都攥紧了拳头，从心底发出震憾人心地呼喊：“老天爷啊！这下有救了。这下有救了哇！” 很多人的眼里止不住大量涌现出了不再是代表悲伤的泪水。这个时候的巫山人才切身体会到了“热泪盈眶”就是“幸福”的代名词。幸福竟然就是如此的简单与直白——有粮食吃，就是幸福！就是不下地狱的幸福！人们看见打捞起来的“水湿米”，分明就是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之光。这种希望之光迥然就是一个漂浮在巫峡上空的七彩精灵，向每一个还活着的人们频频挥手致意。 水湿米被分配到户以后，其他人虽然吃了那么几天饱饭，但没经得住几个太阳晒，照样还是三根筋支个脑壳，饿的篶趴屁臭、绿眉绿眼的。照样是一脸的菜色，一脸的苍白。但都还是在暗暗庆幸自己检回了一条性命。 全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疤耳朵在江水中得到了多少粮食。人们只是惊讶又奇怪的发现，他疤耳朵自从参加了打捞粮食以后，一家人再没有人喊一个“饿”字。原来身上因营养不良发生的浮肿也消失的彻底了，脸上也完全没有青菜颜色了。几个月以来都是精神抖擞、劲鼓鼓的。说话的声音不但洪亮，而且中气十足。
家里的人不但个个都活像伙食团天天能“偷嘴”的炊事员，长得又白又胖、油光水滑的。儿子班上的同学还说疤耳朵的儿子打屁不但特别响亮，还尤其臭不可闻。学校举办运动会，疤耳朵的儿子总是能获得好的名次。同学们都知道，只有他是吃饱了肚子的。虽然都是小学生，但他们都认为这样有失公平，十分像现在的一些运动员服用了兴奋剂一样。 今天的人们谁也不会想象，其实，在那个特殊的岁月，粮食就是兴奋剂！是最强烈最具有依赖性的兴奋剂！娃娃们虽然还小，当然也会知道，人只有吃了饱饭，才会有响亮的臭屁放出来，才会比别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今天的人们可能无法想象，在那个特殊年代，有臭屁放，居然也是一种幸福。甚至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更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满足。 小城中的人们就在吃到了第一顿饱饭以后，自然就会吟唱起一首最美最美的诗：“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也是“水湿米”对处在大灾难中的巫山小城的人们作出的“起死回生”的最好诠释。 事过好多年以后，凡是在小城里吃过这种“水湿米”的人们，不管在什么场所一旦谈起这段意外传奇的特殊经历时，都还要默默地感叹一声：“人不该死终有救，那一年，真是多亏了疤耳朵。还是苍天有眼呵”！ 当然，活下来的人们只要在讲起这一段哀伤又不可思议的精彩往事时，总是要绘声绘色，敬佩有加的说道说道当年那个疤耳朵果然好生了得。疤耳朵生死不顾的英雄壮举不像今天的有些人，哪怕是只做了眼屎大一坨的好事，只要媒体一参与，就会得到铺天盖地的奖励。疤耳朵的行为只是拯救与感动了那些命悬一线的饥饿中的人们。饥饿的人们没有什么好东西来奖励这位心中的英雄。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牢牢地把他记在自己心里，永远记在心里，再慢慢说给后人听。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漫长的五千年中国历史，真正能记在老百姓心中的英雄，又有多少呢？ 十分遗憾又十分令人不解的是，就在一九八三年夏天的一个酷热的日子里，疤耳朵突然感觉自己腹部不但疼痛而且胀得厉害。忍了一天以后，觉得实在受不了了，便到医院去看一看医生。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医生，很快就诊断出了疤耳朵是被“肝癌”这个魔鬼缠上了。 老医生告诉他说：“没什么大病。千万不要随便去什么治疗，你从现在起，要好好的休息，什么也不用做了。一切好吃的东西就是医你这个病最好的药。” 又过了三天，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疤耳朵从容不迫地在自己身上绑了一个硕大的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给了他无数次快乐的江水里。 疤耳朵在江水中的悄然离去，还真是应了这一句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语：“河里淹死会水人哩”！ 有人说：“疤耳朵本来就是龙的传人，他应该要回到那生于厮长于厮的地方去。他这是回家去了。”奔腾不息的长江水虽然带走了疤耳朵曾经鲜活的生命，却带不走他永远美丽、动人的传说。 作者简介：易平，男，1955年3月生于重庆巫山。职业医生，曾任大内科主任、急诊科主任、心理学医生。有百万字的文学作品岀版发表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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