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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的儿子

 冬不拉拉 2023-01-24 发布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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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舒乙

                    李满

2021年4月21日,舒乙离世。
作为老舍的儿子,舒乙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奇怪之一是:他称呼自己母亲胡絜青一口一个“妈妈”“母亲”,可称呼父亲,却总用“老舍先生”。
在那篇《老舍的丹柿小院》里,舒乙写道:“家,对老舍先生来说,是个特别神圣的词,意味着踏实、温暖、舒坦,只因他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没有自己的家。”
在这篇文章里,只要提到父亲老舍,舒乙都用“老舍先生”或“他”,而不是“父亲”或者“爸爸”。
舒乙对父亲这般称呼,自然会引起世人的好奇。他反常的做法也引来一些人的质疑,有人甚至递来“飞刀”,说:“你不叫父亲,是不是对他的死有愧?”
因为这些疑问,舒乙后来一直被认为“与父亲之死有间接关系”。
面对种种疑问,舒乙不得不站出来解释自己称父亲为“老舍先生”的缘由。他说:“从1984年从文以来,我就以一个研究者的身份来审视父亲,称其先生而不称父亲,是要将父亲拉远,客观地研究他。另外,'先生’是人民对老舍的尊称,我也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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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舒乙不称呼老舍为“父亲”“爸爸”的深层缘由乃是:他和父亲之间,不像普通父子,似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小隔阂。
舒乙和父亲有小隔阂的第一个原因是:小时候,父亲陪伴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老舍是一个视文学为生命的人,他喜欢安静,因为安静有利于创作。自然地,他经常避开自己吵闹的孩子,安静创作。
舒乙曾说:“老舍先生平时在家是严肃而沉默的,因为他每天不是在写作就是在思考如何写作,没有节假日,大年三十还在写。”
也只有爱文学如生命,才可以一门心思地扑在写作上,连过年都不顾了。既是连过年都顾不上,自然也总容易忽略孩子,何况,老舍还有4个孩子。
老舍给儿子取名看起来颇有些随意,“乙”就是一笔,所以后来人们都说:“老舍给儿子取名,一笔搞定。”
当然,对取名这件小事,舒乙是不在意的,他多少还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妙趣。
舒乙和父亲有小隔阂的另一个原因,跟父亲的死有关。
老舍在1966年因受委屈而投湖自尽,那一年舒乙已经31岁了。可能是觉得儿子已经成人的缘故,老舍离家准备投湖时没有告诉他。舒乙回忆起父亲离家那天时说:“他(老舍)只跟3岁的小孙女郑重告别,说'和爷爷说再--见--’。”
因为父亲走时没有和他说任何话,舒乙心里一直过不去。
在公园里见到父亲尸首那天,舒乙感受到巨大的伤痛。后来,他在回忆起这段时曾这样写道:
“那一夜,我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天早就黑了,周围是漆黑一团。公园里没有路灯,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整个公园里,大概就剩我们父子二人,一死一活。
“天下起雨来,是蒙蒙细雨,我没动。时间长了,顺着我的脸流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分不清。我爱这雨,它使我不必掩盖我的泪。我爱这雨,它能陪着我哭……”
直到那天,舒乙才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陪伴自己并不多的父亲。他摸着父亲的脸,拉着他的手,他的泪洒在父亲满是伤痕的身上。他的泪,是父亲在人间感受到的最后的热气。他一直觉得,那点热气,是他回报父爱的东西。
也是在那天,舒乙想起自己和父亲所有的往事,他甚至记起父亲给他的第一印象。
父亲老舍第一次给他留下印象大概是在他两岁那年,当时,母亲带着他去撒尿。因为尿不出,母亲竟叫父亲给他“示范”。父亲走来示范后,母亲说:“小乙,尿泡泡,爸也尿泡泡,你看,你们俩一样!”
这一次“示范”,舒乙才明白,“父亲和他一样”。
                          二

父亲死前,舒乙在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林产化学工业研究所工作,他所从事的工作多与科研有关。这样一个人,却阴差阳错地因为父亲之死而在后来“经由研究父亲开始从文”。1978年,带着无数疑惑的舒乙开始收集资料,为研究老舍提供了最直接的和最真实的历史资料。他的首篇作品《老舍的童年》后来被
《人民日报》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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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也就此走上了文艺之路。 创作《老舍的童年》的过程中,舒乙调查

采访了100多人,其所耗时间、精力之多可以想象。

1986年,51岁的舒乙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后来,他又接连创作了《老舍》《我的风筝》《现代文坛瑰宝》等专著。
因为不满足于教科书对老舍童年的简单介绍,舒乙开始为父亲撰写年谱。他还将父亲苦难的童年、曲折的求学路以及对家的眷恋都写进那本《作家老舍》里。这也成了老舍唯一的传记。
后来,舒乙还写了一本专门讲述老舍平生爱好的书,书名就叫《一生爱好是天然》。
或许是研究父亲久了的缘故,或许是遗传的缘故,舒乙和父亲一样敢于仗义执言。平日里,只要是自己认为正义的事,他都会跳出来坚持。哪怕,这种坚持会让他承受巨大的压力。
2000年,面对北京旧城区里成片的胡同和四合院迅速消亡的现实,舒乙和梁思成的儿子梁从诫,还有弥松颐、李燕等人联合提出《保护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十项紧急建议》。
这十项建议,和当时的政策并不符合。可为了保护文物,为了保护老北京,舒乙等人没有丝毫犹豫。
舒乙等人的建议引发了强烈反响,但在当时,很多人强烈反对他的建议。因为这事,舒乙还获得了“爱国者导弹(捣蛋)”的外号。
即便如此,舒乙也坚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说:“说了不白说。”
因为舒乙等人的呼吁,北京市政府终于出台了有关规划古都风貌的文件。后来,这些规划竟采纳了他们的全部建议。得知消息后,舒乙激动地说:“我要'叩头了’!’
                            三
宿命一般地,由科研转入文学创作后,舒乙又爱上了绘画。爱上绘画这年,舒乙已60多岁。再往后,他竟成了一个知名画家。

舒乙画画并未从师,他的绘画颇有点结合文学的意思。他作画,向来都是从感情出发、从生活出发。他总能用自己的方法画画,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画风总是很奇特。“一湾碧水,一片黄叶,一抹惆怅,一腔深情”,这些,都是他画画时营造的典型意境。
舒乙觉得,自己在绘画上的造诣并非来自身为画家的母亲,而是来自父亲老舍。
原来,老舍的鉴赏水平极佳,并且非常善于评画,在家时,他便经常对着一幅幅字画点评。时日久了,舒乙便从父亲的“批评”中知道了关于艺术的标准。
年岁越来越大后,舒乙对父亲的感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在父亲去世之前,他还和父亲有隔阂的话,那么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完全懂得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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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时,舒乙写了一篇名叫《父子情》的文章。文中,他深情回忆了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和教导,还特别提到自己结婚时父亲赠送给自己的“勤俭持家,健康是福”的匾额。
在这篇文章里,舒乙终于不再称呼父亲为“老舍先生”,而改称“我的父亲”。在文中,提及对父亲的评价时,他写道:“我的父亲老舍,既不是典型的慈父,也不是那种严厉得令孩子望而生畏的人,所以是个复杂的父亲。”

                          四
2013年,舒乙被诊断出患有肾癌。此时,预感自己时日无多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父亲留给他们的文物。这些文物包括齐白石的《蛙声十里出山泉》、傅抱石的《桐荫图》、林风眠的《川江图》等20幅精品字画。
经过商议后,舒乙决定将这些珍贵文物捐赠给中国现代文学馆。捐赠时,他说:“当我们老的时候,就要考虑这批画的归属问题了。”
而此前,舒乙无偿捐献的老舍《四世同堂》的珍贵手稿,则成了中国现代文学馆的镇馆之宝。
舒乙始终觉得,国家才是这些珍贵文物的最终归宿,这也一定是父亲的意思。他说:“父亲笔名舍予,就是给出去、给予的意思;再说,捐出来,展出来,也是父母对我们的家教。”
在这一点上,舒乙无疑和父亲老舍一脉相承。老舍先生在世时,一直有着乐观的生活态度和严肃求新的创作观,在对待名利上,舒乙和父亲一样非常恬淡。
虽然舒乙从1984年开始从事文艺工作,但他在文化界从不标榜自己是老舍的儿子,更不靠父亲吃饭。如果有人在介绍他时说“这是老舍的儿子”,他总说:“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一个人如果靠父辈吃饭,是不可能在社会上站住脚的。老舍先生是大作家,做他的儿子很有压力,但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动力。我常提醒自己再努力一些,要'夹着尾巴做人’。”
在一次公开讲话中,舒乙谈及父亲时充满深情。他说:“我对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满怀感恩之情,感谢父亲对我的影响。他是个正直的人,热爱生活,热爱朋友和周围的人,特别能同情别人,特别愿意帮助别人。”
舒乙可能没想到,正直、热爱生活、热爱朋友、同情别人、愿意帮助别人这些父亲的优,后来都成了他身上的特点。
如此舒乙,不愧为“老舍先生的儿子”。 '

(摘自微信公众号“记者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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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 - 简介

舒乙,老舍先生的长子,1935年生,满族,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1986年出版第一个散文专集,并以散文、传记创作为主,兼从事中国现代文学作家研究。已出版《我的风筝》、《老舍》、《大爱无边》等专著13部,获“十月优秀散文奖”等奖项。他的中国画被当代油画大师詹建俊称为“现代文人的现代画”。

历任中国林业科学院林产化工研究所实习员,北京光华木材厂科研室主任、科长、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常务副馆长、馆长,研究馆员,博士生导师,北京市第七、八、九届政协委员,全国第九届政协委员,担任中国博物馆学会副会长、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常务理事、北京市民族联谊会副会长、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理事。是中国老舍研究会顾问。

舒乙 - 履历

舒乙1954年9月留学苏联,在列宁格勒基洛夫林业技术大学攻读林产化学工艺木材水解专业,5年后以全优成绩毕业。回国后分配至中国林业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60年入林科院南京林产化学工业研究所,参加林业部组织的木材水解科研重点试验,完成中间试验和成果鉴定。

1978年调北京市光华木材厂当工程师,后晋升为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领导科研室和中心实验室,荣获全国总工会颁发的“技术革新全国先进单位”称号。1978年,开始文学创作,首篇作品《老舍的童年》在《人民日报》连载;

1984年,调入中国作家协会,参加筹备中国现代文学馆;1985年开馆后历任副馆长、常务副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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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出版第一本散文专集,其创作一直以散文、传记为主,兼从事中国现代文学作品研究,已出版《我的风筝》《老舍》《现代文坛瑰宝》等专著;

1993年以后负责筹建中国现代文学馆新馆。

1995年开始绘画,没有师从任何画派,用自己的方法绘画,举办12次画展;

2000年5月中国现代文学馆新馆落成后于同年6月任馆长。

舒乙 - 作品

著有散文集《老舍散记》、《父亲最后的两天》、《老舍的爱好和关坎》、《我的风筝》、《我爱北京》、《梦和泪》、《小绿棍》、《现代文坛瑰宝》、《我的思念》,长篇传记文学《老舍》等。

散文集《老舍的爱好和关坎》获1992年满族文学奖,散文《老舍和朋友们》获第三届《十月》优秀散文奖、 《冰心心中的波澜》获全国第二届妇联好作品奖。

1986年出版第一个散文专集。一直以散文、传记创作为主,兼从事中国现代文学作家研究。已出版《我的风筝》、《老舍》、《现代文坛瑰宝》等专著13部,获“十月优秀散文奖”等奖项。

舒乙 - 生平事迹

留学苏联

舒乙20世纪50年代留学苏联,90年代从事对俄文化交流活动,2009年故地重游,三个时间段,见证和经历了不同历史时期的变迁。对俄罗斯,舒乙先生有着自己的独特感情。到苏联非常刻苦地学习,就是一心一意地为了报效祖国,学有所成。那时候除了周日的时间会有一小会时间空闲,其他的时间都是整天的泡在图书馆里看书,5年的时间就是拼命的学习。当舒乙先生5年的留学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校长看着成绩册,翻看每一页,除了5分就是优秀,吃惊的校长一直夸赞且要留下他继续读研。

为保护运河努力

舒乙先生曾为15年北京市政协委员和10年全国政协委员,在参政议政时提案的主要课题是“保护文物”。在政协委员和国家文物局组成的保护大运河和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顾问组中,共参加4次调研,亲自写文史资料,亲自从运河源头走到河尾考察,为保护文化遗产和文物呐喊曾写《京杭大运河,残缺的辉煌》《隋唐大运河,地下的辉煌》《江南运河,水乡的辉煌》三篇考察实录。他认为,运河和长城一样是伟大的奇迹,一样了解起。在大运河的提案中,其中会涉及到6个省,20多个大城市的协调,所以精心规划和保护运河的意义不低于保护长城的意义。

筹建现代文学馆新馆

现代文学馆是在文学大师巴金倡议下建立的,它的宗旨是成为文学专业的全国性的档案馆、图书馆和博物馆,世界上没有如此大规模和大气势的文学馆。舒乙先生的一生是25年念书,25年当工程师,20年办文学馆,他自1993年筹划新馆建设,历时7年时间,在2000年建成新馆,且被任命为馆长,工作4年半时间,做了很多文化交流和展会活动。

花甲之年才学画

舒乙60花甲之龄才开始学习绘画,且不学习母亲胡洁青的传统画派风格,走自己的路,不知道“清规戒律”的舒乙在作画时充满新意。他曾在海内外12个地方举办过画展。

他作画的风格,不拘小节。留法画家朱德群评价其画:走自己的风格,走自己的路用思想去画,值得称赞和坚持。舒乙认为,画画不仅仅是生活提供给你了什么,更多的是一种想象力的爆发和发散。绘画就好像是写作和科学发现一样,同样的东西反映在不同的人眼中,会有高低不同之分和角度不同之别,进而得到不同的结果。

舒乙的画有以下五个特点:一、在技法上反传统;二、介于具象和表象之间;三、注重色彩和光线;四、带有文学性;五、传递一点意思,追求好看和耐看。这些特点可能会给国画创作吹上一股清新的风。

舒乙 - 贡献

舒乙先生在中国文学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这不仅因为他是名人之后,是大文学家老舍的儿子,更重要的,这个名字是与中国现代文学馆这座中国文学的神圣宫殿连在一起的。从中国现代文学馆的筹备阶段开始,到1985年旧馆开馆,再到1999年新馆落成、2002年新馆开馆,担任文学馆馆长的舒乙贡献了生命中精力最旺盛的好时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饱含了他的心血和匠心;这里的每一本著作、每一份手稿、每一个雕塑、每一幅壁画,寄托着他的希望和深情。他的“血管里流动的也是中国现代文学的血液”,他用自己的身体力行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树立起一座中国现代文学的丰碑。

舒乙43岁时开始收集研究老舍,写了关于老舍大量的研究、评论、回忆性著作和文章,为研究老舍提供了最直接的和最真实的历史资料,将老舍丰满立体的形象树立在世人的心中。

舒乙 - 呼吁保护文物

作为北京市第7、8、9届十六年的政协委员,舒乙先生将自己的目光长久专注地停留在老北京的保护上,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为使北京在城市现代化进程中最大限度地保护文物,他执著地发言、写提案、在各种报刊上发表文章、与政府有关领导和部门对话。

2000年,面对北京“推平头”式的房地产开发,面对转眼之间北京旧城区里成片的胡同和四合院迅速消亡的现实,他与全国政协委员梁从诫、弥松颐、李燕联合提出“保护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十条紧急建议”,担当起保护老北京的历史责任。在隆隆的推土机前奔走疾呼:“手下留情!”竭尽全力,慷慨陈词,成为北京市政协最著名的“爱国者导弹(捣蛋)”。舒乙先生坚信:“说了不白说”。最终他们的努力有了实际效果:北京市政府责成首规委、市文物局和市规划院限期制定保护古都风貌的规划,该规划几乎吸取了他们的全部建议。为此,舒乙先生曾激动地当面向市长们说“我要'叩头了’!”

作为第9届全国政协委员,舒乙他致力于对城市文物及文化遗产的保护,惦记着那些在城市化现代化进程中迅速消亡的老房子、老习俗、老文化,关注着那些在飞速转动的现代化车轮下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即将被碾压成齑粉的老的事物,对那些打着保护的旗号疯狂破坏古文化古建筑,却又大肆建筑新的伪文化伪古迹者,深恶痛绝,痛心疾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可能的将那些体现一个城市灵魂的文化与文物保留下来。

舒乙 - 晚年生活

2009年74岁的舒乙现在每天写作、画画、参加社会活动。他60岁开始画画,没有师从任何画派,没有学过技法,而是从感情出发,从生活出发,用自己的方法画画。他办过3次画展,他的画受到美术界专业人士的肯定。他还是第九、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在“两会”上,他提出自己的议案,他认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最重要的问题不是硬件,而是人文环境。他去韩国时看到两次世界性的运动会把韩国人改变了,韩国人吃狗肉、抽烟、乱扔东西等习惯都被止住了。迎奥运我们要从点点滴滴的具体事做起,从老百姓做起,硬件建设之外还要抓软件建设,即人文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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