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山在电影《风暴》(1959)中的影像 赵丹(1915-1980)曾经说过，他一生只佩服两位中国演员，一位是金山(1911-1982)，另一位是魏鹤龄(1907-1979)。 要知道赵丹当年在金山面前就是一个小老弟，而且他打心眼是真佩服金山。 首先金山十几岁就混迹于上海十里洋场，虽然没读过太多书，可他聪明过人，加上长得一表人才，富于激情，头脑灵活，口齿便捷，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是典型的、成功的都市边缘人。  金山和杜月笙(右) 上海青红帮老大杜月笙认他为义子，共产党也需要这样能“混”'的人，1932年就发展他入党。后来他的小老弟赵丹羡慕当时他这样的背景和生活方式又给他取个外号叫“混世魔王'。 当解放后赵丹知道金山的真实身份后，才知道金山的党龄都比他多了20多年，所以心里只能是佩服。  金山在电影《夜半歌声》(1937)中的影像 另外在婚姻的路上，金山也是“自我进出”，而赵丹后来想离婚，组织上不同意，也就作罢。所以赵丹佩服金山绝对是打心眼里服气。 虽然赵丹和金山都是周恩来极为喜欢的两个电影人，但金山是周恩来亲密的同志，而赵丹最多算是好朋友了。  1935年，金山在上海业余剧团门后留影 金山的这样复杂的身份在20世纪80年代的香港也出来一个一一黑白两道通吃的制片人，但论环境使然肯定比不上金山更具传奇性。 何况金山还是杜月笙的关门弟子，他见过蒋介石，和李宗仁、白崇禧这样的高级将领也关系密切，又是中共地下党员，直接由周恩来安排工作，自己还当编剧、导演，是当时的“话剧皇帝”和电影演员。  金山和胡萍在电影《夜半歌声》(1937)中的影像 意气风发的金山自然在当时基本上不买别人的帐，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不愁吃来也不愁穿，可以说当时国共两党的地下工作者像金山这么高调的还“混”得这么好的人，只有金山一人，当然他也借此为共产党做了不少工作，也多次受到周恩来的表扬。  1982年第9期《人民戏剧》杂志封面，金山 【李克农指示他和杜月笙搞好关系】 金山成长为一名戏剧、电影艺术家，并不是偶然的。从少年时代起，他对戏剧便产生了热爱。 金山原名赵默，字缄可，祖籍湖南沅陵，父辈近至江苏吴县。他生于1911年8月9日 ，出生才两个月父亲就去世，少年时受到继父虐待。 青少年时期过着时而就学时而辍学的半流浪生涯。  青年时代的金山 由于家庭的凌辱，生活的磨难，使他很早就把一颗童心寄托在戏剧艺术上——曾尽量想法看京戏，文明戏和木偶戏，还学过一点京戏。 他早在一个农场当学徒时，即编导和演出了幕表戏《出征》。农场解散后，又到当地一家文明戏班从事绘景工作。自然，这时候金山对戏剧还只是一种爱好，并没有明确的艺术观。  金山在电影《貂婵》(1938)中饰吕布 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生活无着落的金山来到上海谋求出路，学画，学诗，业余参加京剧表演，对艺术的兴趣是多方面的。 而风起云涌的抗日活动，将金山卷入到时代的革命浪潮中来，并于1932年底就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使他艺术观上也发生了鲜明的变化。  电影《狂欢之夜》(1936)剧照，金山和周璇 当时的中共谍报首脑李克农指示他一定要跟杜月笙搞好关系，结果他就干脆认了杜月笙做干爹，这就让他有机会频频出现在国民党高级官员、青红帮头目、资本家和社会名流中间，成了上海滩一个令人瞩目的人物。 当他负责主办地下党领导的外围刊物《远东日报》时，对左翼戏剧家联盟演出的田汉(1898-1968)著的话剧《一致》、《梅雨》、《SOS》、《工厂夜景》等，发生了浓郁的兴趣。  金山为电影《长恨歌》(1936)拍摄的宣传照 认为从内容至形式，已远远超过他少年时酷爱的文明戏，决心从事新剧工作。在党组织批准后，他被调到左翼戏剧家联盟，正式投入戏剧运动。 从此，金山便活跃于工厂、郊区农村和学校之中，开展“蓝衣剧运(即工人剧运)”，主演并导演了不少戏剧，还写了两个独幕剧《爆裂》和《流浪者》，引起强烈反响。  左起：金山、蓝苹和唐纳合影。 1935年夏，金山和戏剧家章泯(1906-1975)组织了东方剧社，对学员进行专业培训；同年秋，又组织上海业余剧人协会，开始演出外国古典名剧。 当年为了生存，15岁的孙维世(1921-1968)就进入由我党领导的上海业余剧人协会所办的上海业余剧团。 那时，金山的女友是王莹(1913-1974)，另外一个叫蓝苹(1914-1991)的也在这个剧团。 金山和女友王莹 蓝苹曾和导演章泯有过一段关系，而且在建国后，蓝苹让孙维世和王莹逐渐感受到她的残暴。 1937年，上海沦陷后，16岁的孙维世随逃难的人群涌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找到周恩来，不久，周恩来托人将孙维世带到延安。 孙维世差不多是和蓝苹同时到延安的，她们是抗大同一期的同学，这是后话了。 话剧《娜拉》剧照，蓝苹和金山 【金山与赵丹争演男主角】 20世纪30年代中期，金山开始参加拍摄影片。而这一时期，对于金山的舞台与银幕的演员创造来说，也发生了很不寻常的变化—即从演“戏”到演“人”的转折。 在这期间，金山已经连续主演了《昏狂》(1935)、《夜半歌声》(1937)等影片，还在果戈理的名剧《钦差大臣》里扮演假钦差——不久由电影导演史东山(1902-1955)改编为影片《狂欢之夜》(1936)，金山仍演同角色。 金山在电影《夜半歌声》(1937)中的影像 金山在这些角色的创造上，都取得了一定成就，如《夜半歌声》中的宋丹萍，表演富于激情，人物具有独特色彩，贏得了不少观众、尤其是知识青年的共鸣。可是，由于在表演方法上较多地注意形式，留有不少雕琢的痕迹。 1936年3月，金山在轰动一时的、夏衍(1900-1995)编剧的《赛金花》中扮演的李鸿章，使他在表演艺术上迈出了重大的一步。 金山在电影《夜半歌声》(1937)中的影像 正是这部《赛金花》话剧，让金山与赵丹两人争演男主角，王莹与蓝苹两人争演女主角。 不料从此埋下蓝苹对王莹仇恨的伏笔，到后来蓝苹“报仇雪恨”，一个都没放过。这当然也是后话。 1937年初，金山任上海救亡演剧二队副队长到了武汉，在八路军办事处第一次见到周恩来。 金山在电影《夜半歌声》(1937)中的影像 周恩来亲自来到二队住处，做了重要报告，提出了文艺工作者的任务，使金山备感亲切，心明眼亮。 1939年，金山又接受周恩来交付的任务，赴南洋群岛向华侨宣传抗日救国。二队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组织，更名为中国救亡剧团。 在香港演出了《放下你的鞭子》、《台儿庄之战》、《民族万岁》等话剧，竟遭到日本浪人的袭击，日本驻港领事馆也向香港当局“抗议”，“中救”被迫辗转到越南、新加坡。 救亡演剧二队——后排戴眼镜者为队长洪深，右侧为金山，前排执旗为王莹，合影最左侧为冼星海，后排左二田方 当剧团准备到新加坡去时，又受到种种阻挠，经过9个月的往返跋涉，中国救亡剧团成员才陆续抵达新加坡，在当地爱国华侨支持下，以“新中国剧团”名义得以公开演出。 这时，新、马殖民当局突然传讯化名为赵洵的金山，虽经多方抗争，金山仍于1940年底被驱逐出境，“新中国剧团”也遭解散。 王莹、金山(左三)在香港利舞台演出《放下你的鞭子》后，与丁聪(左二)、《大地》主编马国亮合影于1941年秋 尽管金山等在南洋的戏剧活动受到重重阻力，计划未能一一实现，可是，在东南亚等地的影响很大，至今许多爱国华侨仍记忆犹新。 1941年，金山在香港参加了“旅港剧人协会”的领导工作，之后在夏衍领导下，和司徒慧敏(1910-1987)、蔡楚生(1906-1968)、金仲华(1907-1968)等乘小木船偷渡伶仃洋，经澳门、三水等地到台山登陆，从陆路辗转去重庆。 1941年，金山在香港演出话剧《民族万岁》，在剧中饰充满正义感的农民魏鹏 【周恩来同意他和张瑞芳结婚】 1941年6月，金山历经艰险回到重庆时，曾向周恩来汇报在海外宣传救亡工作情况，受到表扬。 周恩来曾对当时和金山同去南洋一带的王莹说：“只有我们党，才有你和金山这种人才！” 而这时王莹与当时的政府要员谢和庚(也是地下党员)爆出恋情，故王莹向金山提出分手，这对金山是个不小的打击，加上谢和赓本人另有婚姻，有关这段恋情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 据说，身在重庆的周恩来有不同意见，他让大家不要干涉王莹的私事，并要求王莹和谢和赓，在谢没有正式离婚前不要同居。 话剧《屈原》剧照，金山饰屈原，张瑞芳饰婵娟 1942年春，金山在重庆主演了郭沫若历史名剧《屈原》中的屈原，又得到周恩来的赞扬和奖励。 以前重庆观众对金山只是久闻大名，而他来山城的第一出戏，就把屈原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气概演得地动山摇，所向披靡。 金山和张瑞芳 后来张瑞芳(1918-2012)回忆：“ 《屈原》演出的成功，也惹来街谈巷议的传言：金山在同时追求重庆舞台上的“四大名旦”———白杨(1920-1996)、舒绣文(1915-1969)、张瑞芳、秦怡(1922-2022)。” 演完《屈原》后剧照“移师”北碚巡演，两人的关系才真正有了开始，那时张瑞芳的丈夫余克稷并不知情。 话剧《家》剧照，金山演觉新，张瑞芳演瑞珏 张瑞芳后来说“我们又同台演出话剧《家》，他演觉新，我演瑞珏，两个月的亲密合作，我的婚姻彻底瓦解了。” 当时张瑞芳离婚后并没有告诉金山，因为她对金山也有种不确定性，同时周围的朋友也力劝她还是离金山远一点，因为金山的公子哥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前排左二张瑞芳，后排右二金山 金山知道事情后很委屈，争辩道：“难道你们就不相信我对她是认真的？” 为了证明他的真心诚意，他把和张瑞芳的往来通信交给周恩来“审阅”。周恩来看了后叹了口气，说道：“都已经这样了，就只有祝福你们了。” 就这样，金山和张瑞芳在1944年10月举行婚礼。张瑞芳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到—— 金山和张瑞芳 “金山家族成员的各种社会关系成为十分招摇的党、政、军、商、文人的大汇合。杜月笙是主婚人，因为金山是他的关门弟子。我第一次看见金山在这些人中前后穿梭，那是他生活的另一面。” “金山周旋于这些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有着一层来自'山上’的派遣。事实上他也的确做了很多工作。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习惯这种场合和大宅里的夜生活——抽烟、喝酒、搓麻将、打“梭哈(赌博)”、跳舞、嘻笑，半夜三更闹哄哄的。看到金山对此种生活的倾情投入，我眼中聚焦的那个人变得模糊了。” 金山和张瑞芳 【排演话剧有了新恋情】 在金山艺术成长的历程中，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对民族传统艺术的重视。这突出地表现在他于20世纪40年代时，对屈原这一历史人物的精心创造上；也体现在他第一部编导的影片《松花江上》(1947)中。 张瑞芳在电影《松花江上》(1947)中的影像 《松花江上》在金山的艺术创作道路上，也有着不寻常的意义。这不仅由于它是金山独立编导的第一部影片，也不仅由于它主题积极，唤起了广大民众的爱国热情，而且，它显示了金山对电影编导艺术的驾驭能力，再次反映出他对电影民族化、大众化的追求和努力。 张瑞芳在电影《松花江上》(1947)中的影像 1949年4月16日，以延安青年艺术剧院为前身的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在北京成立。有“话剧皇帝”之称金山，也出现在了开幕典礼上。对于他的出现，很多人不禁有些意外。 因为金山解放前常常穿梭于民国的政客、豪门权贵、军阀之间，与他们谈笑风生，甚至还当过当过“国民党接收大员”。 当院长廖承志在向大家介绍剧院的领导时，却专门拉过金山，并笑着对大家开玩笑说：'我向大家介绍的这位副院长，就是共产党的大特务金山。'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金山竟然是一名隐藏了17年的地下党员！以至于后来连张治中见到他时都笑着对他一语双关地说：'金山，你真是个好演员！' 话剧《保尔·柯察金》剧照，金山和张瑞芳 1950年初春， 张瑞芳从北京电影制片厂调到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当演员，并参加了苏联话剧《保尔·柯察金》的演出。这个剧的导演是孙维世。金山在剧中扮演保尔·柯察金，张瑞芳扮演冬妮娅。 其实这时金山和张瑞芳就已经在生活上有了矛盾。 而在排演过程中，金山和孙维世相爱了。他们爱得那么大胆炽热，那么意外而又自然。张瑞芳自然是知晓的。 金山和孙维世 著名戏剧评论家张颖曾经写过一篇《追忆故友金山和孙维世》的文章，他在文中写到： 关于金山与孙维世的恋爱史......文艺圈中传闻多多，都说金山是“浪荡子”，又说维世是插足的第三者，拆散了金山与张瑞芳的美满家庭。其实并非如此。 事实是，金山在离婚之后又和维世恋爱结婚的。他们结婚那天我曾去祝贺，邓颖超作为主婚人出席而且有赠礼、有祝福。 金山和孙维世 在那段时间生活过来的人都知道，周恩来和邓颖超两人在这个问题上是非常严谨的，不管是对他们自己，还得对他们亲近的人。如果维世做错了，邓大姐不可能原谅更不会去祝贺。 在他俩的结婚现场，邓颖超拿出一个薄薄的小包，让新婚夫妻一块打开。当大家看清楚这个礼物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这是一本5月1号才开始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周恩来的幽默让大家都笑了。 周恩来、邓颖超夫妇和干女儿孙维世合影 《保尔·柯察金》演出结束后，张瑞芳毅然离开中国青年艺术剧院，调到上海电影制片厂，当上了电影演员。 【赴朝慰问导致他开除党籍】 新婚后的金山率团赴朝慰问演出，朝方对金山非常重视，派出了金日成的女秘书负责接待，想不到金山与这名女秘书又浪漫了一场，结果连累了这名女秘书命丧黄泉。 金山和田华(左二)在电影《风暴》(1959)中的影像 坊间传闻彭德怀气的要毙了他，周恩来得知后则要求将其押回国内处分，后被开除党籍并撤销职务，送到石景山钢铁公司建设工地上去劳动改造。 孙维世得知详情后，极力维护金山，她动用关系提前结束了金山的劳动改造，让金山很快得以复出，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金山在电影《风暴》(1959)中的影像 1959年，金山改编并自导自演了电影《风暴》(1959)，金山在片中饰演仗义执言，以法律为武器捍卫工人利益的律师施洋。 从舞台到银幕上的《风暴》，是建国后金山艺术创作的重要收获，他扮演的施洋更是他表演艺术的又一高峰。 金山在电影《风暴》(1959)中的影像 施洋是著名的历史人物，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是轰轰烈烈的“二七”大罢工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 在舞台和电影上，都出现了施洋在江岸车站发表长篇演说的重场戏，戏的中心动作是要狠狠地、一层层地揭露敌人的阴谋，又要以活生生的血的事实，唤起广大铁路工人的醒悟和斗争。 金山在电影《风暴》(1959)中的影像 这段独白的念法，据金山所述，基本上是从京剧表演大师周信芳所饰宋士杰的道白中借鉴来的。 从屈原到施洋，金山在表演的现实主义和民族化方面，又取得了新的进展，其中的经验值得进一步探索和总结。 十年“浩劫”，孙维世与金山先后入狱。 金山和孙维世 金山受到的残酷迫害，他被投入监狱，监禁了7年5个月。等到他被释放时，早已不见孙维世的身影，连妻子的骨灰都不复存在。 1976年，65岁的金山和孙维世的妹妹50岁的孙新世，两个都失去了伴侣的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孙新世曾经是北大俄语系教授，后调入中国电视艺术委员会。 周恩来、邓颖超夫妇和干女儿孙维世、孙新世在中南海合影 1978年金山出任中央戏剧学院的院长，他排演了反映伟大的“四·五”运动的话剧《于无声处》，思想上、艺术上都有所创造，得到好评。 1982年，金山因因突患脑溢血去世，享年71岁。他的纪念墓碑坐落在上海滨海古园内。 2005年，在中国电影诞生100年之际，金山被评为“中国电影百位优秀演员”。 那曾和金山有着密切关系的三位女星后来的情况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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