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占海 生前任吉林省体育运动委员会主任 民革吉林省副主任委员  吉林抗日义勇军的初步形成 九一八事变发生，在熙洽未迎接日军到吉以前，省城原有驻军十五师二十五旅旅长张作舟所辖步兵三团，副司令长官公署卫队团团长冯占海所辖步兵三个营——骑兵一个营，炮兵一个营，迫击炮一个连，重机枪、通讯各一个连。上述部队于9月20日下午收到熙洽以副司令长官名义发出的命令，略谓：“避免冲突，保存实力，中日事件由外交解决。各部队长应 严约所部不得擅自抗击，致使事件扩大，各部队长应自负其责，着驻省城各部队应及时一律开出城外数十里待命。”于是二十五旅全部遵令向乌拉街方向退去，卫队团全部遵令向永吉县官马山地区退去待命。因当时未悉熙洽叛国行为，各部队听从伪命，以致日寇兵不血刃占领吉林市，并将大批库银和库存械弹掠去。 在此之前，熙洽曾于9月19日以副司令长官公署名义转下电文略谓：“奉谕日军侵占东北，我军应万方容忍，幸勿端自我开，中日事件由外交解决”等语。但此电报熙洽没写明系奉何人之电报。我于1931年9月19日 下午接到熙洽电话约我面谈，见面时熙洽说：“日军因中村大尉事件和柳条沟事件已占领沈阳市，同时于19日晨日军又因长春万宝山事件已占领长春。你应率部队整装待命。” 我当时向熙建议道：“可以命令驻长、吉各部队向日寇反击。”熙说：“我奉电令避免冲突，中日事件由外交解决。”我问熙：“此系奉到何人命令? 熙说：“此电发电人不准传达姓名，此时不便告知，日后你会知道。你不必派兵前去迎击。” 20日下午熙又来电话约我见面，见面时熙问：“你接到退出城外命令？” 我答：“接到了。” 熙又说：“驻省城部队应迅速撤出城外待命。 我问熙：“日军未到，因何将部队撤出省城? 熙说：“我准备和日军谈判，和平解决吉林事件。” 我又问：“既是和平谈判，为何不到长春去谈判?” 熙答：“去长春谈判派不出合适的人。” 熙又说：“我拟约多门师团长带少数军队到吉林进行谈判。” 我问熙：“如果日军到吉林谈判后不撤兵怎么办?” 熙说：“日本人不会不守信用。” 我激愤地说：“日寇侵占我国领土，我们可以命令部队打击他。” 熙忙说：“年轻人光凭血气，太不量力，不用说东北军队，就是全国军队也难以打垮日本。在中国历史上凡是来了外患，都是在战争中打亡的国，没有谈判亡的国。少数军队妄自发生冲突，以卵击石，致使事件扩大。现所有军队应即本着命令撤出城外数十里待命。” 我问熙：“万一谈判不成，应怎么办?” 我问到此处，熙装着十分痛心的样子说：“万一谈判不成，我单人找你，领你们一起抗日。我个人为国家生死存亡已置之度外。” 因此我受熙蒙蔽率队退出城外。日军进占吉林省城未伤一兵未损一卒，主要是熙治暗中投敌，我个人阅历很浅受熙欺骗。如果当时我头脑清醒，察觉熙洽投敌，即可就地处置，惩贼以泄民愤。 日寇占领沈阳、长春后，未占领吉林以南，省城有些工人、学生和爱国群众，他们粘贴标语高呼口号，起来反对日寇侵略我东北，并提出“军队应起来抵抗日本，保卫国土”“我们做你们后盾”等口号。因当时熙洽投敌真相未露，群众尚未提出打倒熙洽卖国贼等口号。 在熙洽甘心为逆以后，一面派员对冯团威胁利诱，一面令日军骑兵进占口前车站，与官马山的骑兵对峙，双方遂不时发生接触。先是哨兵的冲突，因敌人妄想诱降，故尚无大冲突。另外熙洽于9月24日前后派关荫轩等先后三次到官马山冯团驻地威胁利诱。 第一次即派永吉县长关荫轩，持熙洽亲笔函劝我投降。该函大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忍辱负痛，勿与日军发生冲突，免为事件扩大。所以新政府命令任你吉海护路司令职务。” 第二次派司令官公署参议杨沛然又持熙洽之函前来威胁，大意为：“日军屡次准备向你进攻，均被我劝阻，你应该福祸相继，当机立断率部返回省城，改任你省城警备司令职务，并保护你生命财产绝对安全，余以你师生关系决不食言。” 第三次派艾乃芳又携熙洽之函前来诱降，略谓：“传闻你有意准备向日反击，日军已得到情报，日军嘱我转告你，如果你向日军抗击则将吉林市人民洗光，倘若如此出现不幸惨杀大案则应由你个人负责。希望你会念及省城百姓之灾难即速解除兵柄，不愿就官职可在日本留学，先给以数万元留学费用，而后一切费用由政府负责。”当时均被我严词拒绝。 我在官马山的驻军见熙洽先后派员利诱劝降，又悉其投敌卖国，均义愤填胸，人人切齿，我军一致表示要抗日讨逆，并向吉林全省发出通电声讨。电文略谓：“日寇侵我国土，掠我省库，杀我同胞，熙洽卖国求荣，认贼作父，丧权辱国，罪大恶极……我吉林爱国军民，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坚决与寇逆抗战到底，恪尽保卫国土神圣职责，愿我吉林全省爱国同胞共勉之。”我团既然通电全省决定抗战到底，现驻地官马山和松花江西岸一带，因偏处吉林西南，地势狭溢，有走牛角之势，必须渡过松花江进人吉林北方大部地区，对抗日形势方为有利。因吉林东北地区所辖各县人口众多，土地肥沃，哈尔滨市又系军政重镇，临时政府又设宾县，有据守价值。我部渡江后如据守舒兰，其距吉林市仅百里，部队集结此地与敌抗战极有战略价值。因此，我军首先向桦甸横道河子一带转进，于9月底前进到桦甸县境内靠山屯附近松花江岸。当时这个地方的松花江渡口所有船只已由熙洽命令摆于对岸。可是人民的爱国抗敌心情，没有被伪逆所屈服，听说抗日队伍到来，就不顾伪命，自愿将船只开过江来，为我军渡江，还携带大批粮食自愿供给抗日军用。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些爱国 抗日群众的行动都是出于自发自愿，对我军帮助很大。因此抗日军得以顺利渡江进入吉林北部地区发动抗日。 我军经蛟河通过吉敦路，进人暴马川地方。此地山路崎岖，重火器搬运极为困难，又当深秋，东北气候已寒，全军于吉林举义时，尚未领到棉衣，官兵困苦异常，但因意志坚强仍然勇敢挺进。行抵舒兰县城后备受民众欢迎，特别是爱国学生高呼“打倒日本，铲除卖国贼”等口号远道迎接。在此稍作停留，除留一部分据守外，其余部队继续向五常前进。进入五常以后，更得各界民众欢迎，对抗日队极为钦敬，学校学生联合民众召开抗日爱国运动大会，我曾被群众求讲话，略谓：“国难当头，军人当誓死报国、人民应为后盾力为资助'等语。全场踊跃欢呼，热烈响应，声彻云霄。为了加强抗日力量，当留一部守五常县，舒兰县，另一部开赴宾县保护省政府，其余部队均开往阿域县驻守整顿，扼哈绥线咽喉，准备对日抗战。 事变初起，驻军分散，交通阻塞，信息不灵，对于日寇侵略真相难明。特别是熙洽投敌，还假借原来吉林军参谋长名义煽惑听闻，易使边远地区驻军和民众受骗，这就必须成立吉林省政权机构以伸张正义，增强号召力量。 熙洽就伪吉林省长官时通电大意谓：为了吉林安宁。免遭战祸，经各界推洽为吉省长官，即将旧有军政两署撤销，所有各部队长、各长、各公安局长、保卫总队长应继续维持治安，不得擅离职守，电到之日应各自权衡，共济时艰，何去何从，表明态度等语。 是时吉林省政府主席张作相，由锦州电告以熙洽叛国，各部队勿听信伪令，设立吉林临时政府于宾县，省府委员诚允代理主席，所有军政均暂归节制。冯占海任吉林省警备司令兼第一旅旅长，邓乃柏、张纯玺任司令部参谋长。我接受新命，于1931年10月5日在五常县就司令职，在就职时曾向官兵重申抗日大义，略谓：“全体官兵，全体同胞，日本鬼子已经伸出魔掌，在沈阳制造衅端，无故向我北大营驻军袭击，同时吉、长两地日军也相继展开侵略，占领机关掠夺府库，现在沈阳、长春、吉林等重要城市，已陷敌手，东北全境同胞的生命财产就要受到严重威胁，国家主权 已非自主。熙洽等逆贼，卖国求荣，认贼作父，背叛祖国，引狼入室，期以幻想复辟满清帝制，凡有爱国心的同胞，无不发指。我部官兵本传统爱国意愿，坚决抗战到底，绝不屈服，愿爱国同胞，共同携手，大力支援。我部官兵由吉林誓举义旗转战此地，备受同胞欢迎，我荣膺上命，担任吉林警备司令，因才疏责重，尚赖全体同胞携手合作，一致御敌，光复河山……”致以省政负责有人，军务当先整理，嗣经省府同意扩编警备并改称为“吉林省警备军”，新编四个旅、两个支队和骑兵一个团、炮兵一营。第一旅旅长由冯占海自兼；王锡山任第二旅旅长；由宫长海任第三旅旅长；由姚秉乾任第四旅旅长；第一支队长杨树森；第二支队长杨树藩；骑兵团长冯英忱；炮兵营长魁恩。此时我原有及新编的军队约两万余人，械弹由各县库余存一部补给，另外由省府购买一部，尚有群众自带枪械参加一部。群众抱着同仇敌忾的爱国热情，踊跃参军，络绎不绝，有的亲父子、亲兄弟一同参军，表现出我东北人民英勇杀敌的伟大爱国精神。由此抗日队伍不断发展，敌伪闻之，颇为震骇，煕洽等对吉林军抗日的憎恨之心亦愈深，遂即千方百计利用投降队伍和省库原存枪支重新招募 大量伪军，企图对吉林抗日军进行打击。 熙洽为讨好日寇消灭我抗日军，于9月底用伪吉林长官名义委于琛激为所谓剿匪军第一路总司令，辖有刘宝麟、钱福安、福长顺、王树棠、李毓久等旅，又委金壁东为所谓第二路剿匪总司令，辖有李桂林、马锡麟、刘玉昆、李文炳等旅，并配合日寇天野旅团一部，声势汹汹来犯我警备军据守城镇。又分别向舒兰、五常、榆树等县进犯。当时舒兰、五常有我部据守的警备军，榆树方面有二十五旅张作舟部据守。 1931年12月15日敌伪分两路向我进攻，冯部在五常县、舒兰县界水曲柳岗和敌伪发生接触，对峙数日，终使敌军未能进展。与此同时，于逆琛澂所指挥伪军主力向榆树县进攻，而榆树防守队伍二十五旅张作舟所辖部队其名义系三个团，但该旅主力部队在乌拉街大投降，余下人数枪支不足，编成三团，其各团团长由赵维斌、任玉山、杨秉藻担任。杨秉藻与于逆系亲属关系，故早有联系，在战斗中变节通敌，使敌伪军很快占领榆树县城，张作舟亦被俘，后张宣布离职，单人去北京。此时张作舟旅全部瓦解，其赵团、任团，骑兵一连加入我率警备军内，继续抗日。敌伪于琛澂 榆树占领后，又转向五常进犯。此时我警备军因榆树沦陷，侧背受敌，不得已撤至拉林。 1931年12月30日于逆琛澂指挥日伪军大队进犯。计有伪旅长李毓久、王树棠、马锡麟、钱福安所辖各部，以及日寇第二师团长谷部旅团向我警备军驻地拉林进犯。时正拂晓，在拉林守军计有我率领王锡山、赵维斌、 宫长海、姚秉乾等旅及杨树森等支队，并有炮兵营与敌展开激烈战斗。敌当时配有空军轮番轰炸，同时从三面进攻，时有李逆毓久乘机突入我城西街一角，我军杨树森、杨风山两支队奋勇迎敌，双方肉搏演成巷战。我炮兵营集中火力向敌后续部队猛击，并且我骑兵由右翼向敌围攻，城内我向敌展开猛烈冲锋，白刃相接，激战至夜晚亥时，敌军不支，稍向后退。 这此役战况非常激烈，敌军死亡甚重，遗尸满巷，获敌辎重甚多。这次战斗我军勠力同心，每战则高呼“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打的是日寇”口号，伪军士兵深为感动，军心頹败，为我军击退，敌利用夜间退至背荫河。此时我军因弹药消耗甚重，有待补充运输，不便穷迫，亦不便久留此城，在该夜敌军退后，我军也撤至阿城、蜚克图等地。 我军在战斗中英勇奋战，壮烈事迹举不胜举。例如我军杨树森支队长对日寇侵我国土仇恨已久，在此次战斗中，率部冲入敌阵奋勇杀敌，白刃相接，血肉横飞，由晨至午毙敌无数，战斗异常激烈。午后敌又增兵向我进攻，杨树森支队长等又行苦战，终在商会附近为国壮烈牺牲。杨树森支队长原系卫队团中校团副，东北讲武堂毕业，该人勇敢善战。尚有连长邓喜泰等官兵200余人与敌奋战为国捐驱。 敌军退后，我军为整编补充现有军队，并有扼守宾县临时省府门户南北水陆经济重镇的哈尔滨市之必要，故向阿城县蜚克图转进。因仓促行军，对此役死难官兵未能妥善安置。但拉林百姓深感爱国烈土之热情，代为埋葬，此皆军民之间义气深重之表现。 吉林自卫军成立后的抗日作战哈尔滨战役后，我率所部由哈埠出发，先经五常县准备向吉林进击。1932年2月6日，行抵五常县界田山子地区时，与敌伪军于逆琛澂所部钱福安、李毓久、王树棠、杨炳藻及熙洽新派增援伪军福长顺等旅约2500人及日寇长谷部所部遭遇，双方展开激战。敌军装备精良，火力甚猛，我前卫宫、魏两旅突遭日伪军主力伏击并受敌机10余架轮番轰炸，死伤数百人。正处窘迫坚持之际，我率主力部队接应已到，互相间展开激烈炮战，并以我骑兵民迂回敌后大举包围，喊杀震天，军心大振。我军阵势由劣转优，双方对峙激战两昼夜，阻止敌军始终未能前进。此役战况异常激烈，毙敌伪军千余人，日寇伤亡200余人，伪军投降者千余人，获敌弹药枪械甚多，我军亦付出重大牺牲。在战斗中有很多伪军被我军争取反正。团山子地区作战，我军因哈市失守，腹背受敌，且向吉进军计划已被打乱，于2月9日不得不放弃团山子，率部徐徐退至省府所在地宾县及方正。临时政府代理主席诚允恐此地难于防守，率领部分行政人员退往黑龙江省巴彦县。 我军退至方正整理，于1932年3月15日敌伪军即分两路来袭，约数万余人。一路是日寇长谷部旅团一部配有伪军李文炳、刘宝昆、李毓久、马锡麟、辛青山等旅，由宾县经高丽帽子向我桶子沟会发恒防区进攻。另一 路是日寇多门师团天野旅团一部配有伪军于琛澂所属刘宝麟、王树棠、杨炳藻、李毓久、李桂林等旅，经延寿县向我夹信子宝兴隆防区进攻。此时，我军在方正有我所属王锡山、宫长海、姚秉乾、赵维斌等旅，杨树藩等支队及二十六旅邢占清部、二十八旅丁超所属李福廷团、山林警备队赵维祥团和王化久，刘济滨二独立团。以上各部队经自卫军总部决定由副总 司令冯占海指挥，该部屡经战役，人数缺额未及补充，统计约六七万人。 布防明令如下： 1.以宫长海指挥第三旅、第一旅及杨凤山等支队防守桶子沟一带； 2.以邢占清指挥二十六旅及丁超旅一部防守夹信子一带； 3.以赵维斌旅防守南天门一带了； 4.以杨树藩、冯英忱等支队防守会发恒； 5.我率王锡山旅、赵维祥、王化久、刘济滨各团防守方正。 日伪军以陆空配合夹击我夹信子以北20里会发恒阵地，我先头部队杨树藩支队堵击。少将支队长杨树藩为了堵击日军，身冒炮火，亲赴第一线指挥，军心大振，奋勇杀敌，不幸杨树藩支队长被敌炮弹击中头部，为国壮烈牺牲。杨树藩是阿城人，颇有爱国之心，事变后率所组织民团全部加人我军。他的牺牲，是我军的一大损失。战后敌伪震吓我省人民，将杨支队长头割运到哈市示众，看见日寇穷凶极恶之残暴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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