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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人阿哥 2023-01-26 发布于广东

图片来自友人谢茂兴

城郊的楼阁村做大年初四的年例,大年初三夜开始发公。发公就是举着神像舞动,一帮汉子嘴里呼喊着,身体跟着神像的摆动而动。
夜里发公,白天公过门。年例模式随着汉子们的呼喊声开始。

憋了三年,沉寂了三年的小城,今年的春节,终于听到锣鼓声。有了锣鼓声,小镇有了往日过年的年味和喜庆。

堂弟阿鹏,去年得一子。初一回村拜公,他老婆对我说,你老弟功夫,我忙家务,他把儿子照顾得妥妥的。带小孩不容易啊,你带璁儿是尝到味道的。

阿鹏是干建筑行业的,是项目生产负责人,平日事务繁忙,却抽时间尽量带他的小儿子。
这小家伙生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跟璁儿几个月的时候很像。我把璁儿的照片发给阿鹏,问他像不像,阿鹏说太像了。

昨晚吃了狗肉和喝了狗汤有些咳嗽,与国启去街上喝凉茶。

凉茶,小镇人叫“称水”,可以降人体里的热气,用草药煲的水。

这几年里,小镇的北街和东街,各冒出两家梧州凉茶店,店面装修精致,挂着梧州凉茶,装凉茶的一次性纸杯壁印得精美。这些凉茶店生意火爆。特别是疫情防控放开后,凉茶每天都有人排队喝凉茶。凉茶店给喝凉茶的客人配上陈皮,喝凉茶后吃几片陈皮嘴就不苦。

八九十年代,小镇原来有几间凉茶老店的,门口摆着一张旧木桌,桌面放着十个玻璃杯,五个一行整齐的排列着,杯口盖着正方形的玻璃片。玻璃杯的旁边放着几个保暖瓶,装着各种凉茶。店里面堆着半人高的中草药。

感冒喉咙咳嗽,都会去喝杯凉茶。小城人更是对凉茶情有独钟,热气湿气咳嗽感冒都整一杯。

卖凉茶的人,原是一些帮人正骨或医内伤碰伤的民间地摊草药师。小镇的人扭错筋骨,大多不去医院,而是找那些草药师。

随着那些地摊草药师死去,小镇街上那几间凉茶店逐渐消失,只剩下北街北帝宫牌坊门口还有一间,南街市场入口处还有一间。

有友人的祖父是卖过凉茶的,祖父死后,祖母接着卖了几年凉茶,后来祖母也死了,他父亲卖过一段时间凉茶。这个时候的小镇本地凉茶是日落西山了,卖了一阵便关门,不久把店面租给别人,租金比卖凉茶的收入多出数十倍。

友人叹气,城里原有的凉茶店,老人去世后,卖凉的收入微薄,倒不如把店租出去。凉茶的配方和制法没人传承,渐渐的也消失了。

图片来自友人谢茂兴

除夕,带璁儿与晴晴回村里众屋拜祖宗家神。
自己是有些私心,想从小给璁儿和晴晴植种故乡的根。
我时常在思索,要植根,就得让他们知道祖宗在哪里。
璁儿和晴晴,始终会有属于他们的世界。也许,长大后在外面生活,同样被生活的各种原因羁绊,故乡对他们来说,那时候只是一个名字。或许,基本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

我总是这样想,我还在,就得让他们记住自己的故乡。
领璁儿看祖居,几次翻建的祖居,到八二年是最后一次。那时,父亲才几十块钱的工资,母亲领着我们几姊妹耕种田园,家里的收入是非常的微薄。父亲和母亲挣了些钱,便翻建了祖居。一千多平方的院子,一千多平方的平房。

父亲在世时,跟他提出要重建祖居,父亲总是不同意,他告诉我,保留原状才看到祖父祖母和一大家人的影子。
过去的三年里,陪着璁儿长大,年底璁儿要回珠海读幼儿园了,我也要做我自己的事了。
小镇的每个角落,都留下璁儿与我的踪迹,或开车,或骑电动车,璁儿都是快乐的。

昨天在邮政快递门口看到几棵大树,满树都是红色的叶子,枝叶间隙是蓝色的天空,掏手机拍下。此刻想到,自己和璁儿,一棵老树,一棵小树。他会长大,我会老。璁儿渐渐长大,我也渐渐老去。

癸卯年大年初四,整理于雨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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