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骆宾王为徐敬业檄天下文》
骏驰千里，岂有牡牝之分；王育兆民，犹有善恶之辨。吕后自衅于匈奴，乃启文景；武氏披罪于上元，是愤尧舜。献秽二帝，辜戮群臣，罗织四海，构乱八极。大宝为之崩碎，神器为之胠箧。率土阴于霾色，匹夫慑于刀兵。
司空无忌，三朝老迈，英冠人杰。克暴隋而捐身，佐先皇而托命。武氏贿而不受，遘陷罪名，贬死黔州，宇内伤心。仆射遂良，清忠奉国，士气骨鲠，严辞废立。一朝扑杀此獠，魂断南越，也作鲸鲵。于是简拔宵小，委政酷吏。软羁帝子，重用外戚。除灭宗枝，横噬朝廷。举凶狱而杀流人，设铜匦而覆唐鼎。所以宦海结舌，士林钳口，笏板无字，谏官失鸣。
武氏盗攘天权，昏残如獍。戚姬幸免缸坛之肉，高纬不屠襁褓之婴。既诛王孙，割剥黎民。迎佛骨于赤县，动儒、道之根基；移紫宫于洛阳，竭黔首之汗力。萧衍之衰，凄然在睹；董卓之亡，痛哉可陈。淫祠外塔，空愚布衣之智；奢楼巨殿，徒费田垄之财。呜呼! 州州家苦，道道人贫。
至于嵩山封禅，泰岳不尊，背德遐迩，弃信乾坤。吐蕃扰于安西，突厥犯于漠北。贞观因辽东而不祭，武氏任僵骸而加荣。更兼宠睐面首，造次纲维，明堂付炬，操弄权柄。则内有裂眦之士，外有冲冠之民，下有涸川之谶，上有袭月之星。
我主徐敬业乃李唐旧臣，仁心武略，誓除乖戾。饮邗江之快浪，振扬州之义旗。运筹则天人同忾，洗刃则鬼神是惧。雄兵列阵，直驱洛汭，虎啸龙骧，炸雷霹雳。飞军震山而长刀射雪，骥马追风而吴戈照日。孙膑不可挡，亚夫不可拒。沧海灌萤火，陨铁落春冰。
盖闻：沮授死于袁氏，不如高览降曹；张任困于雒城，未若颜严从汉。伪朝气数已尽，匡正不日之间。是待风沙顿止，天地廓清，重佐九五，再劳社稷。
其得妖妇首级者，赏钱八千万，封八千户侯。移檄州郡，如律令!
——有山先生李沛然
2021.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