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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重阳《往事两则》 | 主播刘巍 | 心香文艺

 心香文艺入驻 2023-01-27 发布于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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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重阳作品,主编黄幼中



《小马驹儿》

        一九六八年五月三日中午,社员们从地里干活儿回来,看见二骒马(队里大家的习惯叫法)身边站着一匹活蹦乱跳的小马驹儿,这可把大伙儿乐坏了。为了得这个小马驹儿,大家没少操心。现在人们都围着二骒马的这个小马驹儿又是看又是摸,摸完腿摸脑袋,又试着把它往前推推,喜气洋洋地议论着……

        真的,这小马驹儿也实在太招人喜爱了,一身金黄的毛,身体健壮,四条腿是白的。它微微地摇着尾巴,睁着两只圆溜溜带着惊奇探询意思的眼睛看着大家,身子紧贴着母亲二骒马。二骒马兴奋极了,爱抚地用舌头舔着小马驹儿。人们你一句我一句欢喜地说:“还是公社配种站的马种好啊,你看它多象那匹公马,我看不出几天就能撵上前些天出生的那匹小黑马驹儿了。”孩子们也都来围观了,试着往前挤,有的想用手摸摸又畏缩地把手收回去了,有的上去摸却被大人给喝住了。

        饲养员梁大爷象得了宝儿一样喜洋洋地忙活着,保管员刘木西乐得象个小孩子似的,急忙回家取来个小铜铃铛儿给小马驹儿挂脖子上了,这下它更精神了。只可惜二骒马不幸在去年双目失明了,它非常喜爱自己的孩子,生怕被谁抢走。只要小马驹儿一离开它的肉体它就嘶鸣起来,焦躁地前蹦后跳绕木桩子转,好象要把缰绳扯断似的。唉,人们都心疼了,心想这二骒马要是不失明,能看见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

《呀~呔,你慢往前行》

        一九六八年五月七日,生产队的大通屋子里,一大帮妇女在切土豆栽子,也就是土豆籽儿。种土豆就是这样,它的籽儿是土豆本身,但不是整个土豆,而是把土豆发芽的那两个窝儿切出来往土里栽,这样一个土豆能切出好几个籽儿来。现在队里大片土豆种完了,土豆地就是生产队冬天大场院那块地,平地起的垄。但队里还剩一些优等的土豆种,副队长何中凌就找庄岭旺队长建议说,要不再种点土豆,就用“东八垧”南边“小平川”那小块儿地。到秋收了土豆作粉条,社员们能分点儿。庄岭旺说太好了,那就抓紧干,这两天就重上。早种早收,整好了那块地起完土豆还能用上干点儿啥呢。两个队长把这事一定,就变成了今天妇女们抢切土豆栽子的行动了。

        妇女们人很多,有二十多人围土豆堆切土豆栽子,地方很挤。保管员刘木西也不知咋这么多事,里出外进地总在索桂兰身后走,害得索桂兰一次次地挪小凳给他让地方。最后索桂兰实在忍不住了,说你不搁我这儿走行不?我的大爷呀,算我求你了!刘木西也不糊涂,听出来索桂兰是真烦了,他也就来气了,说我不在你这走在哪儿走?你这近便哪!索桂兰说,你图近便我可遭罪了,近便我也不让你走!旁边的傅莲慧那是多聪明的人哪,眼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就半开玩笑说,刘大爷,你是把索姐给折腾了,她还胖。这样吧,你老给表示一下这事就完了。她这一说索桂兰也醒腔了消气了,觉得跟一个这大年纪的老头儿致气不应该,就也就坡下驴地说,刘老爷子,莲慧说的对,你表示一下吧,表示了在我这儿过十遍都行。这时大伙儿也干很长时间了,都累了,也该歇一会儿了,就都住手了,要听刘木西老爷子表示。刘木西说我表示啥呀?这时大家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有的说来句二人转“武嗨嗨”,有的说来句“靠山调”,有的说来个“口技”学学啥也行啊。刘木西受了抬举,乐了,张开只剩两颗门牙的嘴哈哈笑说,我牙都掉没了,还“口技”呢。说完他也抓过一个小凳子,脸对门口坐下了,说我给你们讲一段真事吧。说这话有四十年了,那是入冬了夜长了,咱屯儿里来了往年总来的说书先生马胜龙。这马胜龙六十大多了,就胜两颗门牙了,那东北大鼓说的好!他在咱这儿老洪家说书,洪家大统子屋,装几十人轻松,当然了得给人家用屋钱。这一天马先生说书正来劲儿呢,对面小东沟儿的老霍太太来了。老霍太太是个听书迷,人还老来俏好耍刁,早听说马胜龙把书说神了,就忙三火四地过来听。她一走到门口时,那马胜龙把书说的如醉如痴,自己也进剧情了,只见他把右胳膊猛一抬,手指发颤地指着门口大喝道:“呀~呔!你慢往前行!!”老霍太太当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停住脚步了,说干啥呀马大哥!人家都让来听书,咋就让我慢往前行?不让我听啊?我长的不嫩哪?我也不是不给钱……

        刘木西讲到这儿没法再讲下去了,因为这屋里已经笑爆了!大家爆笑的原因当然是这段往事实在逗人,但刘木西的表演也更加助势。当他脸冲门口满面赤红地把胳膊一抬,露出两颗门牙喊“呀~呔!你慢往前行”时,大家活脱脱地就觉得刘木西就是马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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