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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崝庐雨夜

微阴吹作千山雨，仍到残宵捉肘时_（1）。绕屋蛙声小灯穗，书窗虫篆乱花枝_（2）。梦边宇宙能添我，物外讴吟更有谁_（3）。坐待村舂破荒寂，魂翻眼倒此孤儿_（4）。

【笺注】

    此诗描写崝庐的一个雨夜，此种景象正与陈三立的悲戚、怔忡的心境相适应。

（1）“微阴”二句：微阴的天气，风又吹成了千山夜雨，直到下半夜后，想睡又难入睡的时候。

“捉肘”，即“捉襟见肘”之省，拉一下衣襟，胳膊肘就露了出来。语出《庄子·让王》：“曾子居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衿，同“襟”。本比喻穷困之极，难以应付。此借为难以应付之意，指人想睡又难入睡的左支右绌。

首联写崝庐雨夜，难以入睡。

（2）“绕屋”二句：蛙声围着屋子，屋里灯花变小，书房窗上的虫迹如篆书，映着零乱花枝。

     “灯穗”，犹灯花。宋方回《元日小雨》：“红垂灯穗倍常明，缓缓晴须作好晴。”

“虫篆”，虫子的爬行痕迹如篆书。宋卫宗武《秋后交行》：“贸蔬虫篆叶，宿树鸟盘林。”

颔联写屋内所见景色，清幽贫澹。

（3）“梦边”二句：梦中的宇宙里，能添我的一个梦想吗？世外的歌吟，除我外能再有谁？

“物外”，世外。谓超脱于尘世之外。汉张衡《归田赋》：“苟纵心于物外，安知荣辱之所如！”

颈联写梦中的豪峻，歌咏的自信。诗笔突兀而来，似不用力，有如神助。

（4）“坐待”二句：坐等着乡村的舂米声打破荒野寂静，我这孤儿，正心魂乱飞，眼波迷蒙！

“村舂”，指乡村中舂米的碓声。唐杜甫《村夜》诗：“村舂雨外急，邻火夜深明。”

“魂翻眼倒”，犹“魂飞眼晕”，精神震骇之状。语出唐韩愈《游青龙寺赠崔大补阙》：“魂翻眼倒忘处所，赤气冲融无间断。”

尾联写寂静中的村子舂米声，而陈三立则沉浸在想念父亲的哀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