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470

0470-1

闰五月十八日入西山谒墓，抵崝庐宿

百日迷重至，山风写汝悲_（1）。飘危成独老，呼吁竟何为_（2）。草木扶天色，峦阿定雨丝_（3）。更堪孤榻夜，灯火数儿时_（4）。

【笺注】

    闰五月十八日（7月18日），陈三立从金陵返江西，再至崝庐扫墓。在山风悲呼，草木倾伏的细雨中，感叹自己漂泊独老的凄凉以及怀念父亲的悲苦。

（1）“百日”二句：一百天后，心情昏沉地再来，山风为你倾吐着悲哀。

“百日”，陈三立本年三月九日（4月6日）清明，曾到崝庐扫墓，闰五月十八日（7月12日），已是百日再至崝庐。

“迷”，内心昏乱。宋王禹偁《仲咸以一秋苦雨两日忽晴以四韵见寄因次原韵兼纾客情 》：“愁霖百日思低迷，昨夜星辰似旧时。”

“写”，倾吐。《诗·邶风·泉水》：“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毛传：“写，除也。”明唐寅《题画》诗：“促席坐鸣琴，写我平生心。”

“汝悲”之“汝”，指陈宝箴。

首联描写自己百日后在到西山的悲痛之心。

（2）“飘危”二句：艰危漂泊在世间，成了孤独的老人，大声地呼喊，究竟要作什么？

“飘危”，漂泊与危难的世间。语出唐杜甫《冬狩行》：“飘然时危一老翁，十年厌见旌旗红”，凝合“飘然时危”成此词。

颔联写自己孤独处境，自讼自己写诗歌呼究竟为了什么？可见其心的孤独无助与悲凉。

（3）“草木”二句：草木倒伏在地的天气，山角一定飘着雨丝。

“天色”，猶天氣。 宋楊萬里《過八尺遇雨》詩：“節裏無多好天色，闌風長雨餞殘年。”“扶天色”，指草木被风刮得倒伏的天气；“扶”，即“扶服”，亦作“扶伏”、“匍匐”，卧伏向地。

“峦阿”，即“山阿”，山的曲折处。《楚辞·九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王逸注：“阿，曲隅也。”

颈联由情语转而写景语：写草木倒伏，山间飘雨。四联诗中只此一联景语，亦是特别。

（4）“更堪”二句：更那堪忍受夜里孤独的床榻，看着灯光，想着着儿时的日子。

“更堪”，岂堪，那堪。唐卢纶《晚次鄂州》：“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

“数儿时”，数着儿时（与父亲相处的日子）。近代高昌隆《耻躬堂残稿·迟叔新不至》：“那堪尽数儿时事，浪遣流光亦快哉。”

    尾联写自己不堪忍受回忆父亲身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