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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有余粮心不慌

 haior 2023-01-27 发布于重庆

当我还是十六七岁的时候,每当看见家里那几座“高耸入云”的粮仓,便恨得牙根儿痒痒!

是啊,几座粮仓能和我有多大的仇恨?真正发自我内心的怨,是每当五黄六月天时,我便要将仓里的粮食拿出来翻晒。还要在当日气温最高时,将它们颗粒归仓,这就是农语里讲的:热收麦,凉收豆。

记得当时的我身子还未长成,个头自然是有些矮的,每一次都要扛起盛满粮食的袋子,颤颤巍巍地踩到一个小板凳上,才勉强能够到粮仓的上沿将粮食倒进仓里。每天做完这些我极不情愿做的事,我都像一条被晒干水分并皮开肉绽苟延残喘的风干肉,连续十天或是半个月,将这几千斤粮食翻晒完毕,无疑都是要了我半条命!故而我实在是恨透了那些个粮仓和它肚腹中的粮食,特别是写在粮仓上那些个刺眼的字(92年收93年收94年……)

在每当我发起反抗时,提议要把麦子卖掉以贴补家用,(因为这几千斤麦子任我家人吃上几年也吃不下完,更何况每年都有新收成。)收到的永远都是,父亲的怒目圆睁和呲着满口黄牙的叫喊:你娃才吃过几茬儿新麦?才历经过几多春秋?没挨过饿,哪会知道粮食的宝贵?

再有就是父亲对土地的贪婪,村里的年轻后生基本上都撂了荒,出去打工。每近年关无不是拿着厚厚的钞票,穿着体面的服装,把我眼馋得不行!

而父亲听到谁家撂了荒就如同捡了金元宝,定要把别人不种的地拿过来种。看到父亲贪婪的嘴脸,我仿佛看到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主!

我这次真的是舍了命也要反对,因为我也向往外面的灯红酒绿,也心心念念着他们手中那一沓沓票子。

父亲怒不可遏地摔了手里的碗,跳着脚骂:你娃还是年轻,没挨过饿啊!那些个红的绿的到了灾年,它就是废纸,它能吃啊?能顶饿啊?

我对父亲的迂腐实在不能理解,这都什么时代了,早都科技兴农了,哪还会有什么灾年?一年累死累活种出的粮食不够别人打工一个月赚得多。我也知道这乡土中国,农耕社会是离不开土地和粮食的,但如今的经济社会,那么多的进口粮,拿钱买来吃它不香吗?

如今我也在城里安家多年,早就看不到那可恶的粮仓和土地,父亲也逝去多年。疫情三年却让我每日不再回味,父亲当初骂我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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