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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368)行将就木(附音频)

 沉映香 2023-01-27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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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萧宝寅的心思,北魏朝廷有所察觉。司州牧汝南王元悦因弄权遭到中尉郦道元的弹劾,他怀恨在心,决定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公元527年秋,元悦奏请以郦道元为关右大使。萧宝寅得知后,以为他是来收拾自己的,特别害怕,长安的轻薄子弟借机劝说他起兵。
萧宝寅就此询问河东人柳楷,柳楷道:“大王是齐明帝之子,天下归心,起兵谋事,正合众望。况且民谣说:'鸾生十卵九卵破,一卵不破关中祸。’大王治关中,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萧宝寅大受鼓舞。
于是,当郦道元走到阴盘驿时,萧宝寅派部将郭子恢将其杀害,然后上奏北魏朝廷说是被叛军所杀,又上表申辩自己遭杨椿父子陷害。
当时,萧宝寅的行台郎中苏湛卧病在家,萧宝寅命苏湛的姨表弟、担任开府属的姜俭去游说道:“元略受萧衍的旨令,特意让他回来除掉我,郦道元前来事不可测,我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必须为自身考虑,不再作魏朝的臣子。生死荣辱,与您共享。”苏湛听后,放声大哭。
苏湛出身名门,少时即以志向和品行知名,与哥哥苏亮名扬关西。萧宝寅西征时,征召苏湛为行台郎中,深受信任。
姜俭立即制止了苏湛,不解道:“何故如此呢?”苏湛回答道:“我一家百口将遭屠灭,为何不哭呢!”
苏湛又哭了数十声才缓缓道:“你替我告诉齐王,他本是穷途之鸟投入林中,依靠朝廷给了他羽翼才有了现在的荣宠。正值国家多事之秋,他不能竭忠报恩,反而听信道听途说之言,想以羸弱残败之兵窥伺皇位。如今,国运虽然衰败,但天命未改。况且,大王的恩义还没有遍及于民,必定不会成功,我不能为了他枉顾百口之家的性命。”
萧宝寅又指使姜俭对苏湛道:“我为了活命不得不这样干,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担心你坏了我的计谋。”
苏湛道:“凡图谋大事,应得到天下奇才同他一起共事,如今你只同长安的亡命之徒策划,这能有成功的可能吗?我担心荆棘定将生满殿堂,愿您放我这把老骨头回乡,或许可以病死在家,下见先人。”
萧宝寅向来看重苏湛,并且知道他不会被自己所用,便允许他回武功,苏氏家族也因此逃过一劫。
十月二十五,萧宝寅自称齐帝,改元隆绪,赦免部下,设置百官。
然而,让萧宝寅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起来反对他的竟是自己的都督长史毛遐,他和弟弟毛鸿宾二人率领氐、羌部落在马祗栅起兵抗击萧宝寅,萧宝寅派大将军卢祖迁前往攻打,结果被毛遐所杀。
当时,萧宝寅正在南郊举行祭天,登基的礼仪还没有完毕,得知卢祖迁阵亡,他神色大变,来不及整理好队伍便狼狈而归。随后,萧宝寅以姜俭为尚书左丞,将他视为心腹。
得知萧宝寅起兵谋反,同为南齐宗室的丹杨王萧赞担心受其牵连,逃向白马山,到了河桥被人抓获,元诩知道他并没有参与策划,将其释放,随后任命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领兵前往讨伐。
随后,正平百姓薛凤贤起兵造反,族人薛修义也聚众河东,割据盐池围攻蒲坂,东西连通响应萧宝寅,元诩诏令都督宗正珍孙前往讨伐。
公元528年正月,萧宝寅包围冯翊,久攻不下。此时,长孙稚的军队已经到了恒农,行台左丞杨侃对他道:“从前魏武帝跟韩遂、马超在潼关交战,相持不下,韩遂和马超的才能远不能与魏武帝相匹敌,但却长期不分胜负,原因就在于他们扼守住了险要。现在,敌人的守御已经稳固,即使魏武帝再生也无计可施。您不如向北夺取蒲坂,渡过黄河向西,进入敌人的腹地,置军于必死之地。这样,华州之围便会不战而自解,潼关守敌必定顾虑后方而逃走。周围的城池解决了,长安便可坐而取之。如果我的计策可行的话,我愿意做您的前锋。”
杨侃是杨播的次子,从小热衷弹琴、写字,深研儒学,三十一岁时承袭父亲爵位,以太尉骑兵参军的身份步入仕途,后迁为长孙稚的录事参军,以机敏受到长孙稚的信任。
长孙稚犹豫道:“此计好倒是好,但薛修义包围着河东,薛凤贤据守安邑,我们无法通过,怎么能够到达蒲坂呢?”
杨侃道:“河东郡治在蒲坂,蒲坂西靠黄河,所辖区域大部分在东部。薛修义率部包围蒲坂,但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儿女都还留在原来的村庄,一旦听说官军到来,他们一定会望风披靡不战自溃。”
长孙稚遂派儿子长孙子彦与杨侃率骑兵从恒农北渡黄河,占据石锥壁。杨侃命那些送来投降者名单的人各自回村,并告诉他们道:“等到官军燃起三堆烽火时,你们也要燃举烽火相呼应。那些不举烽火的人便是贼军的同党,要杀掉他们,将没收的财产犒赏军队。”
村民们互相转告,即使内心不想投降的人也假装举起烽火,一夜之间,火光遍布数百里。围攻蒲坂的贼兵不知其中原委,各自溃散逃归,薛修义也逃回老家,与薛凤贤一起向官军请求投降。
正月十八,长孙稚攻克潼关,进入河东郡。
此时,萧宝寅正派部将侯终德攻打毛遐,恰逢郭子恢等人屡次被北魏军所败,侯终德心知萧宝寅大势已去,临阵反水,回军袭击萧宝寅。
正月十九,萧宝寅大败,携带妻子南阳公主和他们的小儿子,以及部下百余骑从后门逃出,投奔万俟丑奴,万俟丑奴将其封为太傅。
二月,长孙稚因功升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尚书仆射、西道行台,成为坐镇一方的诸侯。
从起兵到失败,萧宝寅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月,身份从平叛者变成叛乱者,对于北魏来说,既尴尬又充满讽刺。
萧宝寅之乱持续时间虽短,却折射出了相当一部人的心态,他们都认为北魏行将灭亡,都想在这混乱时局中提前占据一方地盘。
而且,萧宝寅之乱还在客观上牵制了北魏的主力,让北魏朝廷无暇顾及其它叛军,趁此机会,葛荣一步步坐大,成为叛军新一代领袖。
公元527年三月,北魏朝廷以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雍为北讨大都督前往救援信都,和葛荣成相持之势。
七月,北魏朝廷又派相州刺史乐安王元鉴与北道都督裴衍一同救援信都。不料,元鉴见北魏多故,暗藏异谋,占据邺城投降了葛荣。
八月,北魏朝廷派源子雍、李神轨和裴衍攻打邺城。
源子雍行到汤阴时,元鉴派弟弟元斌之夜袭他的营地,却没有成功,源子雍乘胜而围攻邺城,于八月十七攻克邺城,斩了元鉴,将其首级送到洛阳,改元鉴的姓为拓跋氏。
平定元鉴后,北魏朝廷便派源子雍和裴衍继续讨伐葛荣。
十一月,在围攻近一年之后,信都终于失陷,葛荣抓住北魏冀州刺史元孚,把城中居民全部赶出去,冻死者占十之六七。
随后,北魏朝廷任命源子雍为冀州刺史,源子雍认为冀州守不住,上书朝廷道:“叛军缺粮,只能四处掠夺,朝廷粮草充足,兵卒饱暖。我们应当高壁深垒,先不要与叛军交战,叛军求战不得,掠夺又无所获,不过数月便可坐而灭之。”裴衍却上表请求主动进讨,朝廷下诏同意,并让源子雍和他同行。
源子雍再次上表道:“如果裴衍去,臣就请求留下;如果臣去,那就请裴衍留下;如果强迫让臣与他同行,则败在旦夕。”元诩不同意,坚持让两个想法不一致的人一起去送人头。
十二月二十,源子雍和裴衍到达阳平东北的漳水曲,葛荣率领十万部众发动进攻,源子雍和裴衍全都战死。
相州军民得知冀州失陷,源子雍等人又战败,人人自危,无计自保。唯有相州刺史李神镇定自若,神色不改,抚慰劝勉将士,因而人人致力,葛荣尽力攻打,却始终不能攻克。
葛荣围攻相州时,杜洛周在围攻定州。北魏定州刺史杨津积蓄粮草,修治兵甲器械,随机应变抵御,杜洛周不能奈他何。
公元528年正月,杨津派儿子杨遁突围而出,向郁久闾阿那瑰求救,郁久闾阿那瑰派堂祖父郁久闾吐豆发率一万精骑南下救援。行至广昌县时,杜洛周派兵扼守隘口,郁久闾吐豆发又退了回去。
正月初七,杨津的长史李裔将杜洛周引入城中,抓住杨津,本打算烹了他,后又将其释放。不久,瀛州刺史元宁率全城向杜洛周投降。
二月,叛军发生火并,葛荣率军攻打杜洛周,杀之,收编了他的部众,实力再度大增。
三月二十六,葛荣攻陷北魏的沧州,抓获刺史薛庆之,平民被杀的占十之八九。
这是葛荣人生中最为风光的时候,甚至做起了称帝的春秋大梦,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梦很快就要碎在另一个荣手里,尔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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