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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儿 姜亚敏 年味儿是什么呢？如今不是冰箱里塞满了鸡鸭鱼肉，各式吃食，不是动不动一大桌精致的年饭，不是各式水果坚果零食都会备些，吃的层面丰富得很么？然而，年味儿却似乎不够，年，在作为准备者的成年人那里，有点繁琐疲累，在孩子那儿，似乎也乏点兴味。过年的日常，在我们仨的小家中，是孩子、我各自据守了房间，各自消遣，孩子爸则在厨房里忙碌，颇有些孤身奋战的意味……顶多，写副对联，贴些福字？春晚，似乎从来也没有将我们仨聚拢一处共同观赏…… 可是曾经，年味儿是很浓的。我小的时候，年还早着呢，就盼年，那种盼，就如同夏日里盼着四处里搜罗汽水票，然后去兑汽水的情形，兴奋、期待，小心思满满！ 妈提前买的瓜子零食，多少要藏一藏，可是岂是藏得过我等小吃货的！有一次，我和同事某老师忆及儿时偷吃技能，各自得意地分享了技能，我的同事偷吃前必要认真观察妈妈扎袋的方式方位，少量多次，一点点蚕食被母亲藏匿的食物后，再完美复制妈妈对食物的包装捆绑——和我如出一辙。哦，天哪，多年后我们俩个人民教师在午后兴奋地分享着儿时的快乐，都由衷回想着那种独属于迎接年的快乐。说真的，从如今为人父母的角度细品一下，我觉得母亲即便发现我的偷吃行径亦不会真生气，无非假装气恼一下，唠叨几句罢了。 小时候的年，是期待新衣新鞋的年。爸妈孩子多，我们姐弟四个，即使这样，新衣新鞋也从不会少。我排行老三，但从来没有委屈地穿传自俩姐姐的旧衣，一来因为我胖嘟嘟的，二来，新年爸妈的仪式感是特别足的，再辛苦再难，孩子们新年一身新穿戴在我家是必须的。回想起来，爸妈必付出了不少！ 新年前，杀年猪——就在我家小院里。一堆帮忙的人，场面有点混乱，甚至惊心动魄。妈妈养了一年的猪，很快分割完毕，部分变成我们的美食。我记忆中关于杀年猪最震撼的记忆是居于半山的王阿姨家，壮硕达几百斤大猪不知何故从山梯上尖叫着滚落下来的场景，那叫一个欢乐啊！ 妈是家里忙年的主角，一样一样，吃穿用度，慢慢终算是备齐了，麻花炸了，麻叶儿也炸了，圆丸子炸好了，鱼丸子妈妈悉心跟食堂大师傅学了几年艺，终于也像模像样地在微沸的锅水里漂亮地浮起来了……老家拿来的糍粑浸泡在盆里，爸妈年饭那天还会自制扯头，就是热糍粑，沾上芝麻糖，那叫一个好吃！ 三十的凌晨，四点多的样子，尚睡得昏天黑地的我们被爸妈唤醒，穿戴完毕，开门，在小院放鞭，极长极响地放过去，便坐在一大桌美食前开始了我们的年饭之旅。我一直觉得，是极美味的一大桌，在那个物资并不丰富的年代，我爸妈的年饭却是又丰盛又美味的。 三十夜，一家子聚拢一起，把春晚从第一分钟看到最后，转点前爸妈给的压岁钱，从两元，五元到十元，逐年增加着，都叫人期待极了。零点时刻，谁家鞭能最准时放起，把夕赶走？谁家鞭能最持久？这是爸最乐此不疲的追求。长鞭之后，爸还会放起春雷，一年比一年响亮，简直把夜空都震动了。我们的守岁之旅往往在烟火环节后还会继续。记得多年后，我和姐姐两家人曾带娃从布满烟尘的城区驱车回家后，两个孩子，牧戈和牧桢兄弟各拿了一个笔记本，写由烟雾而始的玄幻小说，那时，还没有真正意义的禁鞭，可见过年时的放鞭炮放烟火对于年味，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无疑了。 小时候的年味，还是各式各样的表演。比如小时候家附近工厂生活区常常邀请了民间表演团体，唱戏，那种我叫不上名字甚至没看懂的划船戏，被人们里里外外多层包围着，我的乐趣在于和小伙伴从人群中挤来搡去，穿行自如地凑热闹。舞狮，八仙桌一张张被仔细顶得老高，狮子在高处凌空小心又技艺高超地表演，常常是扣人心弦的！还有舞龙表演……爸妈会备了烟和红包，请龙到我家小院停留舞动一刻，仿佛一年的好运由此降临了——我直接传承了父母的这种心理，在龙来的时刻，很虔诚，很虔诚。 在我儿时记忆中，到街上去，看长龙似的舞龙唱戏等表演也是少不了的新年节目。不知何时起，这个环节突然消失，还真叫人遗憾。 嘿，总之，小时候，甚至想来其实有些窘迫的年代里的年，人们总是尽力过得有滋有味，把攒了一年的期待，口腹之欲，娱乐尽情享用，年过得就让人喜欢，让人念念不忘，成为人生最有滋味的体验之一种了。 
姜亚敏，中学历史教师，文学爱好者。偶写几笔，文字是她不长人生里最亲密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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