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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梁雅琪（方塘智库科创中国研究中心实习研究员） 毫无疑问，字节跳动在大众的日常生活中存在感极高。 作为最早将人工智能应用于移动互联网场景的科技企业之一，字节跳动在短短几年内几乎重塑了中国大众文化娱乐消费方式。其商业价值也水涨船高，截止到2021年4月，字节跳动估值超过1800亿美元，位居2021年中国独角兽榜榜首。 《字节跳动：从0到1的秘密》讲述了这家传奇企业的发家之旅，从十年前简陋的民居办公室，到如今屹立浪潮之巅的巨头企业，站在当下的时间节点，字节跳动一边回望辉煌的历史，一边囿于当下无解的难题。 1 目标导向者张一鸣 我们总是热衷于阅读名人大家的传记、回忆录，以期从成功人士的人生轨迹中窥得他们胜利的秘诀。而作为近年来最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公司之一——字节跳动的创始人张一鸣，在学生时代并不算一个熠熠生辉的明日之星。
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优异成绩或传奇事迹，而是其对于人生的哲学，从他面临人生几次重大决定中可见一斑。 第一件大事是高考择校。选择大学时，张一鸣列出了四个条件，1.必须是综合性大学。综合性大学男女比例均衡，容易找女朋友。2.必须临海。3.要远离家乡。4.冬天会下雪。综合这四个条件，他离开老家福建，选择了南开大学为最优解。 我们常说，高考就像一场成人礼，经过这场磨炼，我们开始作为一个大人，真正参与自己的人生，做出有关于未来的抉择。当时年轻的张一鸣或许只是想在美好的四年大学时光中尽情享受美味的海鲜、冬天的雪景、远离家乡的自由和一场可能的恋爱。但站在时间节点往回望，他做的决定没有辜负自己。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的爱人，也结识了未来的创业伙伴梁汝波。 第二件大事是婚姻。张一鸣的妻子是他在大学的初恋女友，也是他在报考时对于未来梦想的实现。张一鸣认为“如果世界上有两万人适合我，我只要找到这两万人中的一个就行了。这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近似最优解决方案。” 这或许不是常规定义的浪漫，浪漫意味着诗意、幻想、出格和不拘小节，而张一鸣对于浪漫的定义是“把想象变成现实、面对现实，改变现实”，正因如此，他走上一条更加直接而明确的路。 第三件大事是买房。对于中国人来说，在北京能拼搏出一套房产相当于一生中的里程碑，在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之前，少不了要多咨询同事朋友，多跑几家房地产公司，亲自到各个住宅区选房。 而张一鸣选房，是开发了一个检索软件，收集所有关于北京住房市场的在线数据。在仔细分析了这些数据并进行排序后，他得出了最佳答案，直截了当地告诉房地产中介：“给我在这个小区里找一套房子”。 张一鸣像是打理软件产品一样打理自己的生活，经过不断地测试和迭代以达到优化。通过一整套自己创立的公式，他简化了耗时且复杂的决策过程，选择进行有效且符合逻辑的数据比较，最终输出单一的最优解决方案。 这种直接、纯粹、不被外界嘈杂所干扰的思考路径也体现在后来的创业中，他喜欢体验感与参与感，关注的是怎么样做出有价值的东西，是如何快速得到输出与结果，而非上市、赚钱那些事。 2 短视频让我们变得更浮躁吗？ 需要明确的是，抖音并不是第一个以短视频为主打的移动应用，它的前身是Musical.ly——同样拥有竖屏全屏短视频和带来音乐新发现的一款主攻国外市场的APP。
为什么是抖音大获成功？恰当的时间节点很重要。 2017年，快速、廉价、稳定、无处不在的4G网络在中国广泛普及，智能手机也基本占据了全部市场，完善的网络基础设施铺开来后，意味着任何用户都可以即时拍摄、编辑、上传和观看视频。而抖音的全屏高清、音乐、特效滤镜和个性化推荐极大增强了受众的观看体验，尤其是来自于“母舰”字节的信息推荐引擎和用户兴趣图谱。 字节跳动如何牢牢把控人们的注意力和时间不再是秘密。用户在观看短视频时无意识的滑动或点击，都会透露出关于他们偏好的信息，在精准用户画像之后，大数据会推荐更加符合用户兴趣的内容，在这种循环中，用户黏性和留存率进一步提升。 抖音的推荐系统依赖于两个关键步骤：“内容过滤”和“协作过滤”。内容过滤系统会向用户推荐他们本身就喜欢的信息，比如用户喜欢看关于狗的视频，并且这类视频带有“爱狗人士”的标签，那么系统就会给用户推荐更多关于狗的视频。而协作过滤系统则是通过找到爱好相似的用户群来给出推荐。字节跳动的系统则以三种概要为中心：内容概要、用户概要和环境概要，分别建立在阅读内容、用户数据和消费场景的基础上进行。 抖音，或者说短视频这种媒介形式的兴起，无疑大大加速了社会信息的传播速率，观众可以花三分钟代替坐在影院的两个小时看完一部电影的解说，也可以用15秒看完一株花的盛开与衰败，人们坐在家中便可以审阅来自大洋彼岸的新闻，脚踏土地也可以探索未知的宇宙。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不需要调整横屏，铺满手机屏幕的竖屏视频足够占据观众的全部注意力；碎片化、娱乐化、快节奏的视频内容不断施加刺激；上下滑动寻找新事物的交互方式；瞄准个体兴趣的推荐算法...... 便利的科技培养了用户的惰性，满足了人们不断发现和被投喂的网络瘾症，短视频逻辑甚至逐渐开始入侵人们的社交和生活方式。在批评当下社会的浮躁之风时，究竟是短视频助长了这股风气，还是我们天生的懒惰催生了这种短平快的媒介形式呢？ 全球范围内的“TikTok化”象征着思维、语言、知识不断转向碎片化的视听体验，迎合了当下平民化、大众化的趋势，人们沉溺于快速占有信息资讯，却很难真正收获体系化的知识和深入的思考。更进一步的说，虚拟的网络大大延展了我们交往和接触的可达范围，但缺失了亲临的具身体验，我们的情感也变得粗糙而浅薄。 如果处在世界飞速发展欣欣向荣的黄金时期，人人都抱有探索生命的极大热情。但在保守主义抬头与民粹主义盛行的当下，解构代替了思考，娱乐话题挤压严肃话题的空间，公共讨论空间不再，社会普遍被焦灼和迷茫所笼罩，摆烂、自嘲、抽象话、大量无意义却病毒式传播的“梗”是社会情绪宣泄的途经，更是对于宏大叙事的厌烦和对抗、对未来的困惑和叩问。 如果把这一切归结于短视频上，当然是片面的。只是短视频平台作为一个催化剂，无可避免地背离了创始人当初对于信息价值的美好构想。 3 繁荣背后：异化吞噬了人文精神 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字节面临着重重矛盾与挑战。 TikTok英国电商团队在 2021年11月底至次年初遭遇了第一波离职高峰。员工抱怨公司中存在的频繁加班、价值感弱、强推中国模式、组织架构和工作目标频繁变动等问题，即便TikTok提供的薪资比其他电商公司高出20%，仍有员工忍受不了持续高压下不断积累的负面情绪，准备寻求新的工作机会。 类似的压力状态不只是存于TikTok或者字节，也同样存在于一些极其成功的全球巨头。
2015年NYT一篇题为《揭秘亚马逊：在给人创伤的工作环境里为创想角力》的文章描述了和TikTok 英国电商类似的压力环境——深夜仍收到工作邮件；员工攻击彼此的观点；工作标准 “高得不合理”。有前人力资源总监将其概括为 “故意为之的达尔文主义”。 据美国媒体《Vox》今年4月报道，30多年历史的亚马逊，只有15%的员工工作年限高于5年。 这样看来，如果仅仅将这种矛盾归结为文化差异似乎有失偏颇。 字节跳动Bytedance的名字来自于史蒂夫·乔布斯的一句话“光有技术是不够的。技术只有与人文相结合，才会带来让我们心灵歌唱的结果。”TikTok美国总部设在洛杉矶，企业文化主张为员工创造“快乐、有趣、多元化体验”的工作氛围。 显而易见，事实截然相反。 一方面，人们能够意识到个人对于庞大的资本机器而言仅仅是一个螺丝钉，劳动者被异化；另一方面，原子般的个体对工作系统与体制的反抗是不现实的。在生存压力下，加班甚至成为企业和员工双向选择的结果，35岁之前透支身体换取一笔不菲的报酬在许多国人看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一位前字节跳动人力资源部门员工曾告诉《财经》记者，有跳槽来字节意向的人员中，介意加班的只有不到 10% ，更多人并不在意加班要求，而是更看重字节的工作经历以及高于行业均值的薪酬。年轻的求职者翘首以盼进入大厂，累垮的在职者痛斥“字节与心脏只有一个能跳动”，仿佛冰火两重天。 规范化的互联网大厂本身就是一座“全景敞式建筑”，公司上下共同完成了对个体的监视与规训。想象变为现实之后，路还有很长。如何同时奏响技术与人文的乐章，对于新兴科技企业来说仍然是亟需破解的难题。 编审：张梦欣丨编辑：徐丰超丨设计：孙月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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