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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年正月初三，正是春节欢乐气氛最为高潮的时候。人们乘车驾辆，携妻挈子，或探亲访友，或外出游玩，不亦乐乎。 我早有游览河南巩义市康百万庄园的夙愿，因多种原因羁绊，终未成行。今乘春节闲暇，加上黄河大桥节日免费通行之契机，遂携妻自驾，越黄河，沿邙岭一直往西的柏油大道，向康百万庄园的方向快速前进。 康百万庄园的地理位置，在河南省巩义市康店镇。她背靠依黄河而崛起的邙山，面向滔滔不息奔涌向前的洛水，是康家当年岀巨资聘请高人选定的风水宝地，素有“金龟探水”之称。康家的发迹，并逐步成为富甲一方的望族名门，究竟与高人的指点有无直接关系，人们见仁见智，至今尚无确切定论，这一问题，还是留待后人去做近一步研究考证吧。 春节期间，慕名而来“康百万庄园”的游客还真不少。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颜色的轿车，看车牌编号，异地远方的游客也不在少数。随着涌动的人流，我们来到了庄园的正面门楼。这是一座两层浑砖结构的门脸，大小三个门洞，中间大，两边小。大门洞上方，高悬着“康百万庄园”五个镀金大字的匾额。一幅雕刻精致的对联，甚是醒目，上联是：富甲神州帆影物流三千里，下联是：德崇河洛光风霁月四百年。两个小门洞旁边，各镶嵌着一块石匾，右边的是“厚德”，左边的是“载物”。字迹遒劲古朴，昭示着庄园的昔日风采和发迹的精神依存。 随着人流，进入庄园的内部，一所院子一所院子的进去，又一所院子一所院子的出来。随着导游的讲解，通过亲自观看，我对“康百万庄园”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现保存完好的场景主要有寨上主宅区、寨下住宅区、南大院、祠堂区、作坊区、菜园区、花园区、栈房区等十大部分。共三十三个庭院，五十三座楼房，九十间平房，七十三孔窑洞，共计五百七十余间。总建筑面积64300平方米，约240亩。恢宏的布局、精妙的设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进岀于所有的院落，放目于各个房间，给我的震撼是难于用语言来表达的。庄园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实用追求近乎完美 ，结构理念仿古拓新，室内布局无一雷同。女眷的居室，床榻一色的紫檀大顶床，床的周围全都是极精细的透雕工艺。据导游讲解，单这一个紫檀大顶床，就需要一个能工巧匠用三年的时间才能做好。床榻之上，粉红色丝绸被整理得有条不紊，就好像寝室的主人起床后刚刚打理过似的。屋内的梳妆台上，女人用的梳理化妆物品应有尽有，充满了神秘温馨的气氛。 男主人住的屋子，除了挂满名家字画以外，考究的几案之上，摆放着厚厚的线装古籍。铮亮的白银水烟袋在水银灯下散发岀毫光，似乎在诉说着昔日主人的不同凡响。墙上挂着一把刀鞘镶嵌着宝石的腰刀，好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历过的峥嵘岁月。 “康百万”家的金银库，在地下室内。从一个门口朝东的西厢房进去，在南山墙下边有个洞口，弯腰低头往下走七个台阶，便到了地下室的金银库。金银库从地面到顶板也就二米左右高低，库里空间并不大，四面依墙都有分隔几层的铁架子，上边堆满了金砖、金条、金元宝和银元银元宝，还有珍珠、玉器等贵重物品。当问及康家那么有钱，为啥把金银宝物藏在那么狭小的地下仓库，出入方便吗？讲解员回答说，这样设计，是为了防匪患强盗于未然，并说，即使是江洋大盗偶然得势，弯腰低头进出，且要盗取金银和贵重物品岀来，也非易事。一但被人发觉，警报拉响，护院家丁持棍棒刀枪齐至，强人想全身而退，也是异想天开。 出了金银库再往南边走不远，就是护院家丁居住和操练武艺的地方，也就是古书上所说的“演武厅”。演武厅的刀枪架上，各种冷兵器摆放整齐，偌大的场地上，还立有各种姿势的练武泥制塑像。这些武士造型，个个眉目传神 、栩栩如生，望之令人顿有虎虎生威之感。 岀了演武厅调过头，往北进入另一所院子，门口向东的一座房子，便是“康百万”家族的医馆。里边立着一排中草药药柜，墙上还挂一张画像，画上老者满头华发，长髯及胸，无疑老者是一位医术精湛的中医。想康家鼎盛时期人口众多，都吃的五谷杂粮，头疼脑热的在所难免，没有坐诊抓药的郎中常年驻守，届时肯定会手忙脚乱。 岀了康家医馆，顺着天井过道再向南，上了个近三十度的斜坡，便是“康百万”家族的酿造厂。酿造厂里，摆满了黝黑发亮的大坛子，坛子红布封口，坛肚子上贴着“康家酒”的字样。据说当时的康家酒曾闻名四方，地方豪绅或京城权贵到此，都是点名指要康家酒助兴提神。这个康家酿造厂，无可置疑的曾为康氏家族的日后发达，立下了汗马功劳。 从康家酿造厂出来，掉头向北通过天井，进入另一所宅院，门口向西的一个小单间，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小单间门口上方，有一匾额，上书“三上成文”四个大字。我欲进去看个究竟，忽听一个姑娘笑着从里边出来说：“没啥稀奇的，这里是康家的卫生间。”我这人好奇心强，凡事不但想知其然，还想知其所以然，所以想进去看个明白。小单间里摆放着一把带靠背亦带扶手的椅子，靠背及扶手上也都雕刻着花纹。椅面上有个三十公分左右的大洞，下边放一木桶，是供康家人进来放松的专用品。椅子的前面摆一雕花条案，上边摆放有各类书籍。“三上成文”指的是“枕上、马上、厕上”，原出于宋代文学家欧阳修之口。当时的康家，采用欧阳修的作法，在厕所里布置了一个书房的场景，用古人“寸金难买寸光明”的谚语，来激励和鞭策康家的子孙后代，要读书、求学问，积极利用在枕上、马上、厕上的少许闲暇，多读书，求上进。康家祖上在勉励教戒后人方面的良苦用心，由此可见一斑。毛泽东主席一生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坚持读书学习的习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钟仍未终止。他的床上、卫生间也摆滿了书。至于“马上”，毛泽东主席曾有云“我的几首小诗，大多是在马背上啍成的……”。由此可见，大凡有大作为者，都对欧阳修的“三上成文”的精髓，烂熟于心，并身体力行。 走着看着，看着走着。不经意间，随着涌动的人流，我们来到了康百万庄园的钱庄。所谓“钱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银行。钱庄门头上，镶嵌着一架巨型算盘，算盘上头，雕立着一株莲花。该算盘长9.99米，有99根柱子。算盘在农耕时代是一种主要的计算工具，更是管财理政的权力象征。康氏家族财取天下，利逐四海，在管财理政方面，运谋高远，匠心独具。算盘，倒读便是盘算。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巨型算盘之上雕一莲花，寄意管财之人应有莲之品性，岀污泥而不染。莲者，廉也。拨拉算珠之人，若没有莲之清洁，见财起意，便难以在这金山银海、铜钱世界之中长久立身效命。想及时下大批高官马失前蹄，丢了锦绣前程，无一不是心有贪念、人无莲品者。他（她）们的覆灭，既是妄为的下场，也是天意的谴责。 康百万庄园阵容庞大，林林总总，多达五百七十余间房屋，若逐一造访观看，一则时间不允许，二则也过辛累。就已领略的康氏庄园风貌之凤毛麟角，我对康氏庄园便行成了初步的概念。 康百万家族繁荣延续四百年之久的事实，打破了中国固有的“富不过三代”的规律，其中的奥妙何在？纵观浩瀚历史典籍，即使是皇室家族，也不过数百年的风光盛况，之后便会日薄西山般的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而不复存在。但康氏家族则能打破这一魔咒，将繁荣鼎盛的康家基业，延续了近二十代。 其实“康百万”并不是一个人名，而是整个康氏家族的代称。 顺着历史的脉络，让我们慢慢掀开康百万庄园的神秘面纱，一步一步走近四百年前的康家吧。 明朝初期，康家的先祖先来到了黄河南岸的巩县定居（具体地址就是现在的康店镇），并在此地开了一个小饭馆。由于小饭馆经营有方，加之各种菜品岀色实惠，久而久立，便逐渐声名远播，饭店所在地也被称作“康家店”，也就是现在的康家镇。到了康家第六代传人康绍静时，康绍静通过读书入了仕途，当官掌握了地方水陆交通、官盐税务这一肥差，为康家后来的兴旺发达奠定了坚实的人脉及财脉基础。 历史的脚步忽快忽慢，但永远不会停止。到了康家第十一代传人康惠时期，已是明末清初的战乱年代。由于镇守洛阳的皇室贵族福王朱常洵被李自成所杀，一方诸侯福王之妻女仓惶岀逃，留落在现在的康家镇，被好心的康氏家族收留。阴差阳错，经人说合，最后福王朱常洵之女便嫁与康惠为妻。福王朱常洵之女，志存高远，凭借自己的独特眼界与见识，运筹帷幄，长远布局，为康家的快速崛起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不得不说，这位落魄福王之女，才是康家的天赐贵人。在她的影响和指导下，康家的决策层才下决心开辟大河航道，跨省经商。到了第十四代传人康应魁时，康家已是富跨三省，两次悬挂“良因千顷”的御锡匾额，名符其实的成为中原地区的盛名豪绅。当时社会上曾流传这样一句话：“马跑千里不吃别家草，人行千里尽是康家田”。康应魁时期，康家的发展达至顶峰。康应魁在前人的基础上，结合当时的情景，审时度势，利用清军镇压白莲教之机，“尽忠发财”，富甲三省，船行六河（洛河、黄河、运河、泾河、渭河、沂河），货运商船曾达三千之数。康家拥有良田十八万亩，财富无以计数。康家靠河运发财 ，靠土地致富，靠进贡得官，多次得到皇帝赏赐，康家作官等级已及三品，数次钦封知府衔。 在康百万庄园主宅一座院子的主客厅内，悬挂着一幅装帧考究的书法作品巜留余篇》：留有余，不尽之富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盖造物忌盈，事太尽，未有不贻后悔者。 “留有余”寓意深远，让人读之回味无穷。康家挂此，似在告诉来访者，这便是康百万家族的振兴之道。 时代的洪流滚向前，吉时高运不会一直眷顾着康家。待到康氏家族风光不再时，已经到了清王朝后期。国基稳则民富，有战乱则业荒。1990年，八国联军入侵，慈禧太后携光绪帝及一干亲信，离京前往西安避乱，后又回返。在回京路过河南巩义康庄店时，皇亲国戚所带银两已经捉襟见肘。康氏家族的经济虽已现颓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家人康敬猷不失时机的为困顿的皇家“雪中送炭”，捐银一百万两给慈禧太后，以示忠心。太后“真想不到啊，这山沟里还有百万之家”一句话，竟成了“康百万”的封号，这就是康百万庄园的由来。 “康百万庄园”，与山西的“乔家大院”、安阳的“马氏庄园”，都是全国最有名的庄园。但康百万庄园的历史则最为久远。 2001年6月25日，康百万庄园被国务院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康百万庄园被授予国家4A级景区。一年四季，来康百万庄园参观游览的中外游客络绎不绝，人们纷纷对康百万庄园的规模及壮观、文物的丰富与精美、砖石及木器雕刻的巧夺天工而赞不绝口，都觉得能到康百万庄园一游，是难得的机缘和福份。因为他们觉得来此参观游览，既饱了眼福，又增长了很多方面的知识。 再见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康百万庄园”。若还有机会，我一定故地重游，把不曾欣赏到的庄园其它部分，一一补充在记忆深处。
作者简介  张朝晖，河南省焦作孟州人，焦作诗词协会会员，曾在济源工作。爱好摄影、绘画、书法、戏曲、游泳、旅游、读书等有益活动。多有诗作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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