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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家人聚餐，其乐融融，妈妈却没有来。 饭店安排在妈妈租住的小区门口，方便她老人家。她有高血压，乘车也不方便。所以每年春节期间，我们走亲访友不亦乐乎，妈妈并不在其中。今年这样安排，我想让妈妈感受子女围绕、孙子绕膝的快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中午，却也能给妈妈宽慰。 不过，妈妈却没有来。
姐姐一早就到妈妈那儿去了，妈妈似乎没有好心情。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妈妈告诉姐姐，她不会来吃饭的，理由是血压上来了。 姐姐给我发来了信息，我想去和妈妈当面说说，开开玩笑，妈妈应该能够过来。没想到，妈妈闭门不见。 中午氛围很好，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不过妈妈没有来，还是很遗憾的。 正巧昨天轮到我到妈妈那儿休息，我想和妈妈好好说说话，听听妈妈的心事到底是什么。 “心里的事，愁眉的锁”，妈妈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舅多年前就去世了，但是每年正月，大舅和三舅家的几个老表，也就是我的表哥、表姐们一如往昔，都会来看看妈妈。每回妈妈都会感动，感动于老表们的重情重义。每年也都会有愧疚，老表们来给妈妈拜年，常常是水都没喝就走了。妈妈从心里觉得对不起老表们，对不起娘家人。 妈妈说：“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安排一桌，请侄儿们侄女们来喝杯寡酒。”我猜这事情恐怕在妈妈心里踌躇了很久。 吃饭事小，可我知道，还有一份妈妈对娘家的牵挂，对老家的思念。 外公、大舅、大舅妈、我的父亲，一一离世，妈妈越来越孤单。人的情感世界，无外乎亲情、友情和爱情。亲人在侧，即使想念，也可见面；亲人离世，即使挂念，永无见时。 这样想来，老表们登门拜年，给予了妈妈莫大的安慰。“娘家人来了！”妈妈经常念叨。 既然妈妈有要求，做孩子的尽量照办，别让妈妈失望。至于这是不是孝顺之举，无关紧要。任何人都怕失望，无论老少，任何人都会老去，任何老人都曾年轻过。时过境迁，境遇流转，人人皆是。 既然妈妈有要求，安排就要细致。预订饭店，联系哥嫂，邀请老表们......我打电话的时候，妈妈在一旁认真仔细地听着，很仔细地听着，直到我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妈妈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妈妈笑着说：”我的血压不高了。” 妈妈真像个孩子，心里有事情，怕我们做子女的不愿意，就憋着劲。真像个孩子，真像。老小老小，人老了就如同孩子一般，果然如此。 妈妈这个“孩子”活得很“性情“。她为人真诚，待人热情，不贪黄白，把亲情看得特别重。这就是我的妈妈。虽然有很多缺点，甚至很多次让我们做子女的恼火，但我从心里面敬佩她，像敬佩我爸爸一样。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转瞬即逝。人生苦短，所谓的名利、权势，渺如微末，但很少有人能活得明朗，活得通透，活得明白。妈妈虽然不识字，没有文化，但不代表着妈妈没有生活的智慧——人活在这世上，没有情感的依恋，哪有情思的牵挂；没有情思的牵挂，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妈妈其实活得很通透，只是有时候我们不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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