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讲理的,怎会教出马氏这种女儿以及马家那帮酒囊饭袋?“府里有牛嬷嬷在,没事的。若老太太闹,便由她在二房的花厅闹,再不行去将三郎君请到花厅,让三郎君陪着。再着人去衙门给二爷报个信。”马家人依靠马氏向承安侯府吸血多年,以前出的都是侯府中馈的血,现下吸的可是二房自己的血了,马氏能忍,裴玉裴安能忍?前世太子在顺王谋反前对顺王多有依赖,裴安跟着也得了好处。见云看了一眼夫人的表情,也想起刚才掌柜说今日要见的人是一位年轻郎君,她俏丽的小脸上更是肃穆了几分。在回去盯着二房与在这里盯着夫人见陌生小郎君之间,见云义不容辞地选择了后者。他们侯爷又三不五时就离开十天半月的,这次更是离开快三个月了,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防着别的郎君来打夫人的主意。有了这种心理,在看到掌柜领进来的是一个男生女相面若冠玉的俊美郎君时,见云更是如临大敌,在心里暗暗质疑侯爷到底是怎么了,自己不在家便算了,怎么还叫夫人来见这么一个漂亮的小郎君!那小郎君深深向夫人行礼,看着疏落,但应是读过些书,礼仪也是不错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小郎君。见云再看一眼夫人,只见夫人竟一错不错地盯着这漂亮小郎君看,她更是紧张得杀气都出来了。沈其琛察觉到了见云的杀气,也感觉到了舒昭桐的探究,不禁将腰背都深深地弯下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心里也暗恨不该听掌柜的换上了这身干净的衣裳。沈其琛生于普通小商贩之家而皮相又太美,自十一岁那年被知县儿子看上导致家破人亡后,一直被人玩弄变卖吃了许多苦头,所以他对危险的感知力很强。他生得文弱,又刚从流放途中被人救出,被救时他正绝食寻死,人只剩下一口气,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了些人样儿。舒昭桐大约是明白裴灼为何让她来见这人,还让她将铺子交给他打理了。前世在四十年后,提起沈珍之,几乎无人不晓,他是享誉南北的一代巨贾,富可敌国,是天宁朝第一富商。据说沈珍之因为男生女相姿容太盛导致家破人亡还得罪了权贵被卖入青楼做过小倌,因而一生未娶,虽为人脾气古怪贪婪狠戾,但诚信道义,积德行善,十分有名。但前世天宁首富沈珍之出名时,裴灼都死了十多年了,裴灼是怎么知晓他的?“回夫人的话,小人出身低微,今年十六,还未及冠,并无表字。”沈其琛不知自己如何引起了眼前这位夫人的兴趣,想起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些想将自己当成禁脔玩物的达官贵人,一时内心恶寒又惧怕,头垂得更低,腰背也弯得更深了。前世有个传言,说是沈其琛十四岁被卖入青楼做小倌,十五岁被一位喜好男色的权贵买了去成为了禁脔,他不堪受辱刺伤了那位权贵出逃,被判流放,在流放途中又被那权贵追上折磨,差一点便死了,后来他放下骄傲讨好了那位权贵,后来靠着那位权贵得回了自由身,又得了做生意的本钱,这才慢慢发达起来。“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沈其琛回答得很实诚。他的父亲也是因为皮相长得好,这才被他母亲看上,此后虽然开了个小铺子,但并不是什么大商户。想到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冤屈,沈其琛的拳头在宽袖里握得死紧。“幼时爹娘教过,识得些的。”他不但识得,算得也比一般人快许多。“那行。我有一间药房,还有一间镖局,现在都需要寻一个得力的掌柜。你这几日便跟着锦绣阁的掌柜先学一学,明日我便着人将药铺与镖局的账本都送过来,你且先看看,若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往后便先替我管着这两处。做得好了,自不亏待你。”她话音刚落,便见一直深深低着头的沈其琛忽然抬起头望她,一张俊美极秀的脸上,满是震惊错愕之色。自父母被逼死后,沈其琛被人辗转变卖过许多次,每次都因为不屈服被打得半死,遇到过许多不舍得伤害他皮相的人,但从没遇到过救了他开口便要让他正经做事的人。舒昭桐说得直截了当,她不知今世的沈其琛还会不会成为日后那个大名鼎鼎的沈珍之,但既是裴灼将他寻来,想必也不只是烂好心。“夫人为何信我?”沈其琛能有日后那造化,心性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他慢慢冷静下来,虽感觉不到眼前人的恶意,但他一路来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多,他并不会轻易信任别人。“我出身颇低,嫁入高门,缺银钱傍身,有些赚钱的门路,但不好自己亲自打理,欲养些自己人。”既非自己最深恶痛绝的以色侍人,还是能长本事有些地位的掌柜,沈其琛也知自己的身契还在对方手里,这已是极好的开始,便跪下行礼谢过了。舒昭桐这边还算是顺利,承安侯侯府里,马老夫人却已经将二房闹了个鸡飞狗跳。但舒昭桐赔着笑将她迎进门,她见舒昭桐态度不错,便想着先端一端,给她一个下马威。舒昭桐离开二房之后,丫鬟婆子虽然茶水点心不断地上,可她连二房的花厅都出不来,当时气得在二房的花厅里乱骂起来。他们二房的几位主子就没有一个有好心情的,夫人便不说了,现在都被罚进祠堂了。最大的主子二爷,因着在朝上也是各种不顺,近日来也连着罚了身边办差的下人。这些也便算了,可今日居然又来了个不是主子却要摆着主子威风的马老太太,这谁扛得住?丫鬟嬷嬷们顾忌着最近二房式微,侯夫人又吩咐了要好好招待马老夫人等二爷回来,一开始还忍着,但眼见着老太太越闹越厉害,连他们现在当家的刘姨娘都被老太太打了,一时也慌了神儿。二爷不在府上,去大房请人吧,侯夫人出门未归,只来了个八风不动的牛嬷嬷,马老太太看到大房的下人都敢无视她,骂得更狠了,最后只能求着被打伤的刘姨娘亲自去将三郎君裴玉寻了出来。他这两日正为母亲被关祠堂的事烦心着,他问了父亲,父亲只说这是为了母亲好为了二房好,别的都没说。做为儿子,他心疼母亲,却也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母亲从祠堂出来。外祖一家都依靠着母亲接济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马老夫人往日里见着裴玉也是当成心肝宝贝儿的,只是这会儿双方都没有表演祖孙情深的心情。裴玉是出现了,但他想起马家这段时间来一直都是只拖二房后腿没帮过母亲一分,一时竟摆不出什么好脸不说,开口便让人将老太太送回马家去。马老太太哪受过这样的气?她是来找事替被关的女儿出气的,是帮着二房的,宝贝外孙对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可不就更气了么。她说了裴玉两句,眼见着裴玉黑着脸用力端起了茶盏要送客,她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马老太太今日来既没达到目的也没见着承安侯府能说话的人,怎么甘心?于是她换了副脸,对着裴玉一边摆长辈架子,一边又哭又求的,最终让裴玉同意将她带到了佛堂,找洛氏说理去了。裴玉原本还想着,伯母洛氏是个好说话的,定不会叫他被外祖母为难,可一见到裴铮那张俊美出尘的脸,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裴铮看到裴玉扶着一个哭天抹地的老太太来了佛堂,眸色瞬间便冷了下去。他向来知晓母亲是真的潜心修佛,若无必要,他只是偶尔来请安,不会来劳烦母亲。今日过来也是因为舒大人不肯答应他的求亲,眼见着势头强硬的太子已经下旨让他去平叛,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便真有些急。此去西南平叛,太子是怀着让二皇子与他都死在战场上的心思的,就算他已有对策,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又是他第一回上战场,他又能保证自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么?想到求亲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舍得劳烦母亲,裴玉居然把一个呱噪老太太给带来了,声音都如淬碎冰:“三弟是不知我母亲需要静修么?”舒昭桐刚进门,便有小丫鬟守在门口,说了马老太太去佛堂闹事的事,舒昭桐连昭园都没回便直接去了佛堂。自她与裴灼成亲之后,二房实在是闹腾不断,总是编排她各种不是。便是洛氏这种知理的君姑,对她这个新妇都会有些不好的印象。不过想着洛氏的心地其实是好的,舒昭桐也没多害怕,只是怕那马老太太不要脸皮闹得君姑不得安生。待到了佛堂门口见到了似乎在等人的洛嬷嬷,她心里才安定了几分:“夫人莫急。”洛嬷嬷快步近前虚扶着她:“今日有客,老夫人歇晌晚了,还没起。嘱咐老奴在这等着您呢。”洛嬷嬷温声温气的,对舒昭桐的态度又好了不少,细细地给她说了今日的事。(明天周四我去修一下皮囊,我们周五周六继续见哈!喜欢这个故事的话,给我点个赞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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