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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笑面虎”孙传芳的军阀生涯

 兰州家长 2023-02-02 发布于甘肃

说到北洋军阀统治后期的人物,大家大概还记得一时间势倾东南、声名煊赫的孙联帅,也就是有“笑面虎”之称的孙传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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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发迹于福建,成名于江浙。他于一九二四年江浙战争时,利用浙江卢永祥与江苏齐燮元相互火并的机会,拊浙江之背,袭取杭州,取卢的地位而代之,以后步步扩充地盘,自封为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总司令,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对他进入杭州的事,当时杭州人曾留下深刻印象,因为他进城的那天正巧雷峰塔倒塌。

“雷峰夕照”原为西湖十景之一。塔于清初曾经火焚,只剩泥 胎。每天黄昏,在暮霭苍茫中,一塔屹立,为夕阳映照成金红色,古意盎然,启人发怀古幽情。那一天,是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五日,远近游人及居民忽听轰然一响,举头只见天际野鸽飞翔,望中已失雷峰塔所在。塔圮后,发现塔砖内藏有经卷,一时间雷峰顶上往来拾砖寻经者络绎于道。经上所印年月为乙亥八月,即宋太祖开宝八年(九七五年)八月,已有近千年历史。对雷峰塔的倒塌,在西湖的诗人词客都曾有所咏述。

当时有些迷信者却把雷嶂塔之倒说成为孙传芳而倒,把孙来看作杭州的不之谐。这虽是迷信,其实也有道理。在军阀混战时期,此去被来,无非以暴易暴,益热益深,对老百姓说来,本是不祥之兆。

孙代卢主浙后,杭州还传出了一个童谣道:“驴儿要回头,翻狲要逃走,夏超要砍头。”夏超本来在卢麾下,办浙省警察多年,孙来时,背卢投孙。这个童谣实际是卢的旧部作以泄忿,以“驴儿”、“猢狲”影射卢、孙。后来,夏超果然为孙传芳所杀;孙在北伐军北上时兵败逃走;而在孙自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后,担任浙江总司令的是卢香亭,正好也姓卢,可称巧合。在这童谣背后,正是地方军阀势力此消彼长、时起时伏的一段历史。其内幕的诡谲变幻,可以看作当时整个政局的一个缩影。

一九二四年的江浙战争发难于齐燮元。这场战争反映了直奉两系的矛盾,关键在争夺上海这块人人垂涎的地盘。

上海在江苏境内,而当时在卢永祥的控制之下。卢本人原来盘据上海,去浙江后,对上海还不肯放手,荐何丰林自代。这是江浙之争的导火线。齐登元代李纯主江苏之初,曾出面保举何丰林真除为淞沪护军使。这是一件局外人莫测高深的事,不仅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且另有原因。

齐本是李纯部下,因为善于钻营,得到李的欢心,成为李的心腹。一九二O年十月,李突然莫名其妙地自杀。李死前,传说齐曾有夺帅印的暗示。李死后,齐代李作遗书一封,说李之死是不堪久病之苦;又想入非非地扬言李是以尸谏求和平;而最能说明问题的是说李留有遗言荐齐自代。对李之死,一时传说纷纭。在这以前,从督府中还传出了一桩李的宠婢与部下通奸的事件。内幕扑朔迷离,难明真象。李死后,北洋政府虽然不得不迁就事实,以齐代李,而当时对江督一席逐鹿者大有人在,有人认为齐的资历太浅。齐究竟有点心虚,既自感手上不干净,又觉得脚跟没站稳。这是齐不得不对卢永祥暂时让步的苦衷。

一九二二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的战云密布时,齐是直系,卢却与奉系联合,结成军事合作局面。这时,战机本有一触即发之势,而在紧要关头,卢看到形势对奉系不利,忽然按兵不动,采取观望态度,使张作霖上了一个大当。卢的地位因此保全了下来。这又是一件翻云覆雨的事。

但是,江浙相安的局面究竟不能维持长久。到一九二四年第二次直奉战争前夕,齐终于发动了这场醞酿已久的江浙战争。两人相拼的结果是:卢因此下台,而齐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使孙传芳坐收渔人之利。

孙来自福建。关于孙在福建的事,也有一两件值得谈谈。

孙本是湖北督军王占元的旧部,在王占元被吴佩孚解决后,见风转舵,向吴投靠。吴起初对孙心怀疑忌,曾召他开军事会议,想解除他的兵权。孙一面为保全实力,整军退驻武穴,又退驻江西,一面还是卑辞厚礼,交结于吴。后来,吴也对孙转而加以笼络,帮助他进入福建。

与孙同时进入福建的还有周荫人。北洋政府初发表孙为福建军务督理,不久又发表周为军务督理,改任孙为闽粤边防督办。在徐一士所写《谈孙传芳》一文中说,孙“虑此役有功之师长周荫人亦欲一握疆符,遂以闽督让之”。实际,孙并没有这种推位让贤的雅量。据周荫人事后亲自对人谈,周与孙在日本士官学校同学,曾约为兄弟,但在福建期间,孙却把周看成眼中钉。有一天,孙约周前往,将对周有所不利,幸而周事先得到情报,谢绝不去,才免遭毒手。对孙为人的阴险,周谈来犹有余忿。

孙手段之辣,从他初入福建时对王永泉的事也可以看出。王永泉在福建本来有些实力,在徐树铮组织“建国军政制置府”期间曾被任命为福建总抚,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据说,孙由江西进军福建时,屯兵边界,自己只率领少数人轻骑入境,与王相见。见王后,孙对王诉说吴佩孚对他排挤的情形,声泪俱下,并且对王说:“利用福建的地势,只要我们两人合作,同心协力,可以保境安民,相机发展。天下事大有可为。”一席话化敌为友,取得王的信任。当时,两人指天誓日,约为兄弟。在王默契下,孙的军队全数开入省境。起初,两军相安无事,孙对王殷勤备至。一天夜间,孙出王不意,突然全军进迫省城。这时,王才知道上了孙的当,单身仓皇而逃。孙就将王的军队加以改编,扩大了起家的资本。

徐一士的文中谈,孙攻浙时是“藉内应而直抵杭州”。一笔带过,语焉不详。所谓“内应”,应当是指夏超而言。

夏超擅长种植兰花,附庸风雅,喜交结文人。在卢永祥主浙时,夏统辖全省警察,并掌握全省烟酒之利,也是一个不甘碌碌、阴怀大志的人,平时以训练军队的方法来训练警察,购置新式武器藏贮。卢永祥仓卒撤退时,虽然没有得到夏向孙暗通款曲的证据,但已经发现夏的行动不稳,临行时挟夏同登专车,准备在途中将夏杀害。这时,幸亏卢左右有人为夏说情,劝卢不为已甚。卢踌躇多时,车到艮山门才允许夏下车,而下令将警察的枪支悉数带走。

夏脱身后,以所收藏的武器重新装备所辖队伍,器械一新, 列队迎接孙传芳入城。

孙表面对夏百计拉拢,与夏约为兄弟,推荐夏为省长,而暗中对夏心存疑忌,几次想对夏下手,而迟迟未发。夏有所觉察,也暗怀二心。后来,孙在江西被北伐军击败时,夏宣布独立,将所辖警察扩充为三师,想独霸一方,但他手下的警察究竟没有战斗经验,与孙军略一交锋,就告溃散。夏单身逃走,本已脱身,忽又化装回杭,终于被孙军捕获。有人说,他之回杭是为了省视老父;也有人说,他是不舍爱妾而重图会晤。夏被执后,还以为孙不至于完全不念旧情,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不料孙竟然翻面无情,下令将夏就地枪决。这是一九二六年孙将要放弃浙江时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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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在一九二四年进入浙江时,还只是初露头角,在一九二五年的浙奉战争后才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在浙奉战争前,奉军刚刚击败吴佩孚的军队时,卢永祥曾一度借助奉军的兵力卷土重来。孙联合齐燮元组织江浙联军合力抗拒,推齐当前敌,结果临时看到战局不利,自己全师而退,牺牲了齐,保全了自己。这是孙一贯靠出卖别人而起家的又一事例。

从以上诸事看,人称孙为“笑而虎”,确是名副其实。据曾见孙的人说,孙身材短小,接人时笑容满面,而目光四射,精气横溢。

孙在奉系杨宇霆发表为江苏督军领军南下时,表面加以联合,而暗中调兵遣将,突然下令声讨,攻其不备。这就是一九二五年十月间发生的浙奉战争。短短一月间,孙袭取上海,席卷江苏、安徽,奠定了五省联军总司令的地位。

孙袭击上海是十月十六日。当时奉军在上海的统帅是邢士廉,靠毕庶澄的队伍为防守力量。毕是奉军中的少壮派,翩翩年少,举动豪华,所领大半为白俄部队,军容很盛。毕到上海后,不问军事,沉沦于纸醉金迷之乡,与名妓富春楼(当时上海花界中赫赫有名的“四小金刚”之一)打得火热。孙军进入上海,一夜之间,毕军全部被缴械。当晚,毕还在富春楼处,好梦未圆,而警报传来。

当时在上海北站亲眼看到战事的人说:那天晚间,号称“花子军”的孙军,衣装褴褛,屈身而进。毕军习于淫佚,没有想到孙军突然到来,连步哨也没有放。白俄兵外表魁伟,实际毫无用处,躲在车厢里不敢鸣枪,全部投降。奉军指派接任沪宁路局局长兼运输司令的周某,本来是杨子江饭店的茶房,因为得到张宗昌的欢心,平步青云,身膺重任。周平时出入路局办公,以大刀队前呼后拥,不可一世,孙兵来时逃匿无踪。

有人称孙有勇略,善于用兵。其实,以上海之战为例,孙之获胜不过由于奉军骄佚无能而已。至于欺诈诡骗,倒是孙一生所长。

北伐军北上时,孙陈兵江西,严阵以待。吴佩孚这时在湖北军事失利,告急于孙。在吴想来,对孙曾有提挈之恩,孙不至于吝助一臂之力。孙却置之不理,始终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对吴未忘前嫌,一方面是想坐观成败,从中渔利。这是孙藉以起家的一贯手法,不料这次却完全失算。吴兵败后,孙也独力难支,节节败退,地盘丢光。

孙在丧师失地后,为了东山再起,不惜靦颜事仇,投靠奉张,以堂堂五省联帅之尊,竟然屈居部曲,依人作嫁。不过,孙在孤注一掷的渡江之战后,主力丧亡殆尽,剩下的一点赌本已经输光,再也不可能翻本。徐一士所写《谈孙传芳》一文中,说了不少对孙捧场的话,而对孙最后投靠奉张一事,只好说:“能伸能屈,传芳有焉。”余音婉转,寓贬于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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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晚年,息影天津,诵经礼佛,皈依三宝,但终于在居士林为一弱女子施剑翘所刺杀。这是一九三五年的事。当时人都说:剑翘是施从滨之女,因为其父在浙奉战争时被孙俘获枪杀,十年来蓄志为父报仇,得偿宿愿。

孙死后,留下遗产多达三千余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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